《笑傲之黑心肝》五月之殇

5、青城两狗熊

　　岳灵珊瞧见大有手里的鹿，稀奇的紧，伸手将小鹿抱了过来，啐道：“大师哥，真不羞，欺负师妹我人少。”小鹿伸出舌头舔了舔岳灵珊的手，模样煞是温顺。岳灵珊朝大有努努嘴，眸子发亮，道：“你们瞧，这鹿喜欢我哩，大有师弟，就将这小鹿送给我吧”

　　大有点点头，这鹿本就不是他的。

　　幸好畜生不懂人话，不然若是说出昨日的事情，师姐说不定会将这鹿大卸八块。

　　大有看向令狐冲，正巧令狐冲也对着他瞧。大有一惊，令狐冲笑道：“六师弟，你有话跟我说？”

　　“师哥多心了，大有没有什么话”

　　岳灵珊扑哧一笑，道：“太阳真打西头出来了，你这六猴平日跟大师兄说话都亲得狠，没话都能找出点话，怎么今日语塞了？”岳灵珊说完，低下头继续逗弄手里的小鹿，半跪在地上咯吱咯吱直笑。

　　平日里大有听了这话，必然是怒气冲冲的跟珊妹理论一番，今日却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一句话都不顶。令狐冲也觉得奇怪，问道：“六师弟怎么了？”

　　大有猛然盯住令狐冲，小声问道：“师哥。。。。。。昨晚睡得。。。。好吧？”

　　他到底是记得还是不记得？若是他记得，怎么会如此平静？他该是不记得了，一定是不记得了。不记得也好，就当是一场梦，梦醒了，又何必再记得梦里的人和事。

　　令狐冲一时愣怔，笑道：“昨日喝酒喝多了，今早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六师弟难道昨天睡得不好？”

　　“不好”

　　“那是为何？”

　　“做了一场美梦”

　　令狐冲一愣，人做美梦都是要笑醒的，怎么可能又睡不好呢？便说道：“既然是美梦，六师弟又怎么睡不好？”

　　大有嘴角边扯出一丝苦笑，低下头，嗫嚅道：“师兄不知，梦要是太好了，半夜醒来，反而睡不了了。”

　　令狐冲接口：“这又是为何？”

　　“因为再也不会有这样美得梦了”

　　大有红着眼眶望着令狐冲，星眸美目，薄唇剑眉，几欲落泪。

　　令狐冲有点不知所措，拍了拍大有的肩膀，哄道：“六师弟，梦终究是梦，没有必要当真的”

　　“师兄，你又把我当孩子来哄了。”大有不动声色的推开令狐冲，跑到小鹿身旁，跟岳灵珊说道：“师姐，这鹿我是从灶房里偷出来的，你看要不要跟他们说一声，万一是其他师兄弟的呢？”

　　岳灵珊看了大有半晌才道：“一日不见，六猴果然长成老侯了。你说的也对，师姐等会去灶房问问。”

　　她看小鹿腿上有一道伤口，唏嘘道：“真是个黑心的，这么小的鹿，谁忍心伤它！”

　　大有一怔，耳根立即红了一片，搪塞道：“我把它抱来的时候，就这样了。可能是四师兄打猎的时候弄的。”

　　令狐冲望着小鹿的伤口，眼中一暗。

　　话说间，外面便传来岳不群几人的脚步声。令狐冲三人忙站在门的一侧。恭恭敬敬的望着岳不群进来。

　　岳不群管教子弟历来严苛，先是昨日大有与人过招丢了华山的脸，再是令狐冲今日错过了道别。岳不群心里有气，却没有立即发出来。他在江湖中名声颇高。旁人得罪他三分，他却不以为意，这种宽容的态度却不会用在弟子身上。

　　“你们这两个人！”岳不群手里捧着劳德诺递过的茶，左手将茶盖碰的“叮叮”响。他的弟子不给华山长脸就算了，还给华山抹黑。岳不群皱着眉头望着底下跪着的两人。将茶杯往桌子上一置。宁中则对着底下的两人摇了摇头，走到岳不群身边，说道：“师哥，冲儿和大有也不是无心的。”

　　“无心！无心就已近把华山的脸丢尽了。要是有心，是不是要让我岳不群在江湖中贻笑大方！”

　　“弟子不敢”两人连忙磕头。

　　宁中则忙说：“你看，冲儿和大有已近知道错了，这次就饶过他们吧。师哥，大有武艺不高，虽然没有给华山长脸，却也没给华山丢人，刘正风的徒弟和大有笔试，胜败还未分。。。。。”

　　“师妹，刘正风的徒弟那是让着咱们。”

　　宁中则浅浅一笑，使了个眼色给劳德诺。笑道：“师哥又怎知，刘正风不会这样想？”

　　岳不群摸了摸胡须，接过劳德诺新沏的茶，喝了一口，遥遥头，方才说道：“你啊，就是太护着这帮徒弟，也罢。你们二人在思过崖上待上半个月。好好想想你们的所作所为！”

　　令狐冲和大有至此方才定下心来。两人一对视，令狐冲微笑，大有却连忙低下头。

　　令狐冲见此眉头一皱。

　　昨晚他仿佛做了一场春梦。梦里的人一时是六师弟，一时又是小师妹。

　　他自问对六师弟毫无情义，又怎么会做那样荒唐的梦！如果那真不是梦。。。。。。

　　令狐冲连想都不敢想。

　　不管是不是梦，就算不是梦，他令狐冲也只能当成是梦。

　　两人待在思过崖上，令狐冲喜欢练剑，所练招式皆是岳不群亲传。一记豹尾脚踢得地上的落叶四起。大有看的发了愣，心里羡慕的紧。心想大师兄果然是练武奇才。二师兄劳德诺看上去比大师兄长二十多岁，也没有大师兄的武艺来的高。这华山除了师父师母到底再无一人比得上大师兄。

　　大有坐在石头上，说道：“师哥，你这招豹尾脚，要是遇着歹人就往他屁股上踢，保管他咕噜噜跌了底朝天。”

　　令狐冲摇摇头，收拢了招式，笑道：“要是遇到高人，他连一片袖口都不愿让你碰，更不会将屁股伸给你踢”

　　大有又问：“难道师父在武林中不算是高手？”

　　令狐冲笑而不语，伸出手，想摸摸大有的头。

　　大有却猛的往后一缩，睁大眼睛，叫道：“师兄，我不是个孩子了”

　　大有憋过头，咬紧牙齿，眼眶红了一圈。

　　令狐冲一怔，原来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东西，他望着自己的手，叹了口气道：“六师弟在大师哥心里永远都是个孩子，大师哥不碰就是，六师弟莫哭”

　　大有抬头，天上白云几多，秋风阵阵，南回的大雁群飞，远处的山峦黑重重的只能看个影子。

　　他早就不是孩子。如果他是女人，大师哥，你现在恐怕得娶他过门。

　　他们有了那样的亲近关系，却因为他是男子，所以什么也不算。

　　是不是他只要是女子，便可哭着嚷着让大师兄娶他为妻，是不是他只要是女子便可日日夜夜和大师兄在一起？

　　如果他真是女子，大师兄，你会不会喜欢他而不是大师姐。

　　大有越想心中越是凄苦，瞪着令狐冲说道：“大师兄，仓青说武林中出了一个不男不女的东方不败，你说这样的人是喜欢男人呢还是喜欢女人呢？”

　　令狐冲一愣，大有此刻的神情三分萧索，七分凄苦。令狐冲心中更觉惶然。莫非六师弟当真。。。。。。

　　令狐冲道：“六师弟，这等胡话不要再说了。”

　　“师哥，认为这是胡话，那这就是胡话吧。我以后不会再说了”大有故意朝令狐冲眨眨眼，笑道：“大师哥都要跟师傅一样迂腐了。这日后要是做了师傅的上门女婿，那不是要跟师傅一个鼻孔出气。到时候，师兄是不是会像师傅那样教训大有。。。。。。不学无术？”

　　大有已近凑到了令狐冲的眼前，一双眼睛清澈见底，可令狐冲却觉得，大有的眼睛像一汪深不见底的碧潭，那样深邃，那样让人无法忍受。

　　令狐冲摸了摸大有的发顶。笑道：“除非六师弟做了大奸大恶之事，否则师哥怎么忍心教训六师弟？”

　　大有盯着令狐冲看了半晌，方才舍得收回目光。他将目光投向远处的林子里，木然的说道：“师哥说的话，可要记牢了。”

　　远处的山林寂寥。偶尔有一两声鸟叫都会响彻云霄。

　　大有望着山林，心中凄然。

　　遇上令狐冲，他早就万劫不复。

　　转眼又是两年。

　　江湖今年似乎特别热闹。岳不群遣几个弟子下山历练。大有和令狐冲两人一起，在回来的路上，两人在一处酒楼喝酒。令狐冲让小二取了好几坛酒，咕噜咕噜就往嘴里灌。

　　这酒馆里，汇集了各方豪侠。喜欢喝酒的也不在少数，像令狐冲这样灌酒的，还是一坛接着一坛，就只有他一个。

　　大有让小二上了一盘花生，二两牛肉，拿起旁边木筒里的筷子，大口大口吃起牛肉来。这路上的盘缠，师傅向来给多不给少。大有吃喝随意，令狐冲更是喝的随意。

　　跟旁人比起来，令狐冲还是喜欢跟大有出来的，旁人见他喝酒都要劝说许多，大有却不，就算令狐冲喝的胡天胡地，大有也从来都不说一句。更让劳德诺几个师弟也觉得稀奇的是，令狐冲从来都不在大有面前喝醉。

　　这酒店的另一个桌上坐了两个头裹白巾的男人，桌上放着两把剑，两人的袖口皆挽到了胳膊上，其中一人道：“格老子的，龟儿子叫我侯人英一声爷爷都算他沾了便宜，还敢跟老子抢女人”

　　另一人接着说道：“师哥别跟那人见识，我看他是不知道我们青城四侠的名声。若他知道了，还不吓的屁滚尿流饶道走？来师兄，再喝一碗”

　　大有朝两人看了一眼，这样的装扮应该是蜀中人士。青城四秀？真是放屁！好好的一个人，竟然取侯人英，真是好笑。说不定旁边那人叫什么人雄才是。真是好一对狗熊！

　　大有越想越觉得有趣，眉眼笑的弯弯，对令狐冲道：“师哥，给我倒一杯”

　　令狐冲见大有笑了，便问道：“什么事让六师弟笑成这样，莫非捡着元宝了？”

　　大有朝那两人努努嘴，小声道：“师哥没听他们叫什么。。。。。。。”

　　“嘭”大有话还没说完，那两人就将桌上的剑狠狠的一拍，朝大有道：“瞧你贼眉鼠眼的样子，就知道在说我两兄弟的坏话。怎么瞧不起人！你也配！”

　　大有愣了一愣，知道他们用他相貌做文章，不由得恼怒。想上前教训却被令狐冲拦在身后，只听令狐冲说道：“我师弟说的对，我今天算是看到青城四兽的模样了，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令狐冲喝了一口酒，冷着眼看着两人。

　　侯人英和洪人雄，见令狐冲的模样是难得的俊俏，便说道：“看你人是一表人才，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看剑！”

　　令狐冲的武功自是那两人及不上的，几个下招便让两人落了下风。那两人被逼至酒店门口，大有叫道：“师哥，踢他们的屁股，踢他们的屁股！”
　　令狐冲听言一笑，响起当日在思过崖上大有的话，便用了一招豹尾踢对准两人的屁股，将人踢下楼去。

　　大有哈哈哈大笑，拍掌叫好。双颊映的彤红，一双眼睛更衬的黑白分明。他走到门口，对着在地上跌爬打滚的两人道“回去告诉你们师傅，华山派令狐冲和陆大有代尊师教训你们这两个出言不逊的狗熊。莫谢莫谢！哈哈哈”

　　“有种你们等着，师哥，我们走”说着两人连跌带爬逃走了。

　　令狐冲见六师弟一张脸笑的甚是开心，双颊粉嫩，似乎连鼻子眼睛都笑起来了。心里刚刚还担心那两人会找麻烦的想法也变的不见踪影。他微笑的看着大有，说道：“六师弟，这一路都没这么开心过了”

　　大有愣了一下，盯着令狐冲看了一会，见他脸上神色有些苦恼，便开口说道：“师哥，你一路上可是让我别惹麻烦，怎么今天自己却惹麻烦了？”

　　令狐冲遥遥头，他是怕惹麻烦，出门前师傅交代过，华山在武林中名声斐然，从来都是别人得罪华山，而没有华山得罪别人的理。可是今日那两人先欺辱大有在先，若他不出手，难道白白的看大有被人欺负？

　　“师哥看不得旁人欺辱你”

　　大有却笑道：“师哥他们说的也没甚错，你瞧师弟这副不入流的长相，被人看成贼眉鼠目也不稀奇”

　　大有探探肩，眼中闪过一丝凄苦。若他生得再美貌些，或许是不是他和师兄还有可能？

　　他武功不齐，相貌也差强人意，这样的他，根本就没有资格说什么爱。

　　大有留给令狐冲的背影有些萧瑟。屋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斗。可不一会又人声鼎沸了。在这样喧闹的声音中，令狐冲却觉得十分的寒冷。

　　他走到大有身前，郑重的说道：“六师弟不必这样自怜，在大师兄眼里，六师弟十分好看。”

　　大有侧身，望向令狐冲，笑道：“师哥你又当我是小师妹来哄了。”

　　令狐冲低声叹了口气，那又有什么办法呢，从那一年，第一次见到你，拉着我的袖子哭诉的时候，你在我心里，跟小师妹都是一样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