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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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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下午的比赛就剩两个,基本没什么学生去看,有些甚至都没到学校。但白洁是个乖学生,她准时去学校报道,当然如果她以前知道后来会发生的事,那她可能会回悔这个下午去学校了。而这次她只是单纯忘了这事,因为她急冲冲地跑到学校看漫画,智力自然有所下降。
当时她正沉迷在《圣传》中,就算这书看过十几遍,她还是看得津津有味。所以听到有人找她时,她一脸迷茫:谁会找她啊?
到教室门口看到人时,她的脑中就尤如在刮台风一样,卷得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反映。
来人是个学生(这不废话嘛),但不是金中的学生,金中去年就开始实行校服制,全部的学生都得穿校服,不得着便装,是荔涵唯一施实这个规定的学校。不过这时的金中外人还是可以随意出入学校的,这不,眼前这人就是证据。
对方也很紧张的样子,很快速地对白洁说了来意,简单说就是有需要所以要借白洁的自行车,等用完了还。
白洁打量着眼前瘦弱的人,这人算是她的发小,也曾是同学——幼儿园同学,两人同个村的。其实白洁一直想不起这人的容貌,就算发生那么件事,白洁心里一直记着那事,但也总是想不起这人的样子。真算起来,去掉以前那次,估计有二十年没见过这人。如今再见,白洁想自插双目好了。
曾经的发小,又是同村的,然后有事相求且自己确能帮到,做为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借还是不借也算是挺简单的选择。
白洁总以为当年借车后自己心里也不安,但从实际上来说,那时她很快做出借车的选择,一是脑中确实没多想,二是认为同个村的又认识,三是单纯。其中最主要的想法还是第二点,认为同一个村的又认识,真有事也好找人。
也许有的人做一个选择时,会考虑各种情况,例如说遇到这么个事,有的人想得比较自私点,认为自己为什么要借车,要是车出问题了怎么办,结果拒绝掉——作为一个小孩,有此想法也算正常。有的人考虑到如果对方因为骑自己的车出事了,自己被牵连要负责之类的——放在21世纪,好像这是很正常的想法,可在95年的时候有此想法,估计要么太超前要么就不是小孩要么有病,那时民风算纯朴。
放在此时的白洁,她以前也没认真考虑过这事,按理说知道结果会如何,她应该拒绝借车的,但她却答应了。理由同样:同个村的,真有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看来当年的她,也不是真蠢到让人骗。她当然也可以编理由不借车,可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她宁愿顺着以前的脚本把事情控制在可操作范围内,总比惹出其它的蛾子好。
白洁把钥匙给对方,然后非常真诚地对她说:“我相信你!你快去把事办了,下课前把车还回来就行。路上骑车注意安全啊!”
对方拿到钥匙松了一口气,但被白洁压着听她说的话后,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可惜白洁看不透,但白洁心里宁愿认为自己的话动摇到对方,自己确实能在下课前拿到车。
送走人后白洁坐回位置,现在漫画书也吸引不了她了,她脑中都是这事。她其实想笑,但又不知该为对方,还是为自己,或是为这事,也许是自己遇到这种事太搞笑了。那时的自己,一定很高兴地跟同学们聊天,讨论周末要去干嘛,一点都没想到两个小时后自己的车不会回来。现在的白洁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骂自己,以前为什么会那么蠢让人骗了呢?
认真考虑这事,有很多问题。首先,时间不对,今天是周五,正常来说这个时间是学生上课的时候——开运动会啥的那是金中的事。其次,这是金中,隔最近的中学走路也要二十分钟,有事也不该跑这么远来借车。在第一个条件下推出人家根本就没去上课的结论,故且说好点她真有事,但真要借车时应该优先跟同学借,也不可能跑那么远跟一个几年未见面(也许村里有偶遇,但以白洁的记忆里肯定忘了)的同村人借车,想来也是很不可思议的事。不过,以白洁没神经的程度,她也有可能干出这种事来,特别是她没出社会前这种概率非常高。再则,人家居然知道自己念哪一班,估计是打听过了,要么她一路从村里跟来要么就是金中有她的朋友,她过来玩正好看到白洁,起了这个念头。说狗血点,一个逃课有预谋的不良少女企图骗同村人的车的形象就出现了。
白洁想得头痛,往好的想,替对方找借口之后结论是可以借车;往坏的想,又觉得自己过于阴暗,把人心想像得太坏。可那时的白洁多年未得知此人的消息,又很单纯,又以为是认识的人,自然不会把人心想得很坏。但知道对方的背景后,确实就这么狗血。白洁三点对上,觉得这算是个对自己的小考验,考验自己的判断力,可惜年少的自己不过关。
可换个说法,自己不借车的原因是怀疑对方居心叵测,不了解对方的人只会认为自己才是有毛病的。而事实也如此,白洁把这事换了个人来说,在场的五个人里有三个认为不借车的人有错,两人保留意见。所以,白洁同学郁闷地趴在桌上心想:人真TM复杂!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其他人都收拾回家,明天是周天,连住校生都迫不及待地跑回家。白洁慢慢收拾好要带回家的书,走到松树林坐在石板凳上发呆。
再等等吧……
她心想,也许下一分钟那人就回来还车了。
当初白洁不安地等着,抱着不确定的希望,而今她只是怀着对人性的一点期待等着,就算理智里明白那人不会回来了,也许这叫做妇人之见。
等了二十来分钟,天开始变暗,学校里也没什么学生来往。白洁站起来朝校门口走去,拦了辆摩托车回家。
白妈回来时没见女儿的自行车,以为女儿还没回来,上了楼发现她在家:“你的自行车呢?”
白洁打了个颤,期期艾艾地把下午的事情简单描述了下:同村的阿九来借车,然后车到现在还没回来。
刚才前面说了,五个里三个认为可以借车,白妈不属于这些人。她一听女儿的说法就不对劲,白妈可不会啥推理之类的,她的想法很简单。
“阿九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啊!你居然把车借给她!你读书都读哪里去了,真是读死书。”白妈用手指捅着女儿的脑袋。
白洁心里滴咕:我以前怎么会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白爸和白妈讨论了一下,准备到阿九家里去找人讨车,白洁也想跟去,白妈气得掐她一把才让她打消这个念头。
半个小时后白妈回来,车当然没跟着回来,因为阿九根本就不在家,她家只有一个母亲在,还是个神智不清的母亲。白妈到赌场找到阿九的父亲,把事情告知对方,对方承诺明天找到女儿再给个交待。
白洁一边看电视一边听白妈说人家家长,父亲赌博、母亲疯子,小孩没人管就成不良少女了。
也许阿九确实值得可怜,遇到这么个家庭,但白洁没那个心思去拯救人家啥的。人生有很多少不如意,要拯救这么一个少女,那是要有感情和时间的投入。而白洁一向没什么耐心再则她本来就没喜欢阿九,所以白洁也就想着通过这事让阿九的父母知道要管教管教孩子,至于会不会管教、能不能管教成功,就不在白洁的操心范围。
第二天下午,车确实回来了,白洁不去问人家借车到底干嘛用,如果只是真有事借车也不至于搞得大人上门讨车。事实真相是,人家把车给卖了!白洁以前知道这事时,挺无语的,你说吧,把人家车给卖了,人家就不会去你家再讨回来吗?真不知她是少根筋还是想引起大人的注意。
白洁特地到阿九家的门口堵她,稍微试着跟她说几句,可惜小说、电视里那些以情以理感化人的事,在现实很多地方不会成真。白洁估计人家根本就不想看到自己,最后以一句‘你不念些书以后好找工作养活自己,难不成想一直当流子骗子骗点钱,最后被管监狱吗?’结束谈话。
再后来两人也没再见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