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难渡》苗亦有秀

9、骨冷魂清如梦醒

　　烽烟缭乱，战火纷飞，六出关山都被匈奴士兵破釜沉舟的残虐厮杀逼退了。
　　何聿立在山头遥望叹气，这一战果然艰难，北方天寒地冻，大雪连绵，士兵多有不敌严寒病倒的，再拖下去恐怕军心不稳。
　　何聿望着京都方向的双眼渐渐被风雪刺痛，不知过了多久，才冷声吩咐身后的副将。
　　“罗副将听令！”

　　天和五年冬，西北将军，年轻左相何氏长卿率骑兵突袭匈奴大军，诱敌深入关山，以硝石对敌，歼灭敌军数万，和匈奴大将神勇王同归于尽，时年二十八岁。
　　消息传来，举国哀恸，当朝昊帝悲不自胜，竟吐血晕厥。后帝君亲率大军出征，灭西北多国，血祭英烈，匈奴自此百余年间再无兵力侵犯□□。

　　夜修麟疲倦地挥退众人，一个人坐在灵堂之中。
　　棺木被缓缓推开，露出那张平静至极的年轻面容，那双总是温和如水的眼睛再也不会睁开了。
　　夜修麟慢慢低下头去：“长卿，长卿，你答应过我会回来的……你迟迟不归，我便来西北接你了……”
　　“现在四海平定，国富安康，我可以卸下担子陪你回江南了。”
　　“长卿，你回来吧，从小到大，你都听我的，我让你做什么你就会做什么，从来没有半句怨言。那就最后听我一次，回来吧，只要你回来，以后我都听你的！”
　　“长卿，长卿……”夜修麟轻轻在那双冰冷的唇上印了一吻，终于忍不住像个孩子那样扑在棺上嚎啕大哭。

　　关山不高，却因染了众多英豪的血而显得肃穆荒凉，夜修麟站在何聿倒下的地方，看着岩石上干涸的血迹，心痛如绞。
　　“皇上！”罗副将愈加沧桑的眉眼掩不住悲痛，“皇上，将军生前留有遗言。”
　　夜修麟蓦地回头，双眼灼灼：“什么？”
　　罗副将从袖中取出一块血玉双手呈上。
　　那块玉石如同血染，通体圆润，可见被时时把玩摩挲，夜修麟托起玉石细细看去，曾经送给何聿的血玉上不知何时被刻上了字，清隽飘逸，正是熟悉的笔触。
　　“白云苍梧，生死无异。”
　　生死无异么？
　　夜修麟隐忍着绝望和无尽的悔意，颤着声音问：“还……有什么？”
　　罗副将再难忍受，虎目含泪，一字一字说：“将军带话：长卿穷此一生成其千古一帝之名，无怨无悔！”

　　无怨无悔，无怨无悔……
　　夜修麟踉跄后退，突然仰天长笑。
　　“什么狗屁千古一帝！人都没了，要这万里河山有何用？”
　　冷风呼啸，漫天白雪，再没了那一袭青衫风流，抚琴而歌。

　　天和五年年关，京都处处笼罩在哀伤之中，帝王亲自将何相尸身带回京都，又亲自扶棺送回江南何家祖坟安葬。
　　天和六年，昊帝废除祖例，改制变法，朝廷震惊。
　　天和十年，昊帝改关山为英山，纪念战死西北的英烈。
　　天和十五年，昊帝亲临西北，广建城池以备御敌之用。
　　天和十七年，昊帝下令于江南何家，建武英庙，立何聿像，受世人香火。
　　天和十八年初，昊帝突然驾崩，死因不明，传位于胞弟嫡子。

作者有话说

　　古风比现言难写很多，大苗终于完成了这个短篇。
于是，为了专心写长篇现言，大苗一次性更新了两章，将这个文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