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剑－澈雪》一路

2、第二章 陇右突围战

　　（二）
　　（二）

　　岩林城议事厅。
　　血红的地毯上，京兆府支部部长助理谢子微和东挟府支部副部长程奉载向新党副首领柯永利报告了京兆事件失败的始末。
　　“又是白聊心那个女人搞的鬼吗。”柯永利耸耸胡子，相当不满，“就没有谁能收拾她？”
　　谢子微说道：“她的剑术很高，即使是乔真也只能和她打平手；而且心思缜密，小心谨慎；又有司空十八和王青云做左右手。想除掉她，不容易。”
　　程奉载说：“想收拾她也不是不可能。但现在京兆府被览潮控制，我们的人活动很难。如果把她引出来……”
　　柯永利陷入了沉思。
　　谢子微和程奉载待了一会，都出去了。
　　渐渐的，随着影子越来越长，柯永利的脸上慢慢地浮现出笑容。

　　听雨居。
　　白聊心自梳着辫子，坐在亭子里看雨景。
　　漫漫的池塘上漂浮着萍和莲，散发出淡淡的草木香气，在雨雾中缓缓悠着。水滴轻轻地从檐角上滴下来，化开圈圈涟漪，晃着碎草，金鱼相逐。飞檐上的琉璃瓦散发着淡淡青光，浮现着紫晕，绷着水花。
　　不知姐姐在干什么。是在教训姊妹们练习呢，还是给哪个达官贵人跳舞。说不定，是在某个男人的身下莺柔婉转呢。脸红。
　　怎么想起这个啊。
　　白聊心望向一片莲叶上的一只红蜻蜓。
　　自由自在的飞翔，为了让更多的人有权利飞翔，我们都失去了彼此。取代的，是无边的寂寞和忧愁。但愿永聚欢乐的日子可以早些到来。
　　白聊心抱着腿倚在柱栏上，梳子搁在一边。
　　一个联络长走近，见了情景，却不知该进该退了。踌躇半天，联络长硬着头皮靠了过去，低身拱手说道：“陇右府叛军增兵两万，开始攻打大同关！组织也受到冲击，死伤很多。”
　　“司空十八在干什么？”白聊心把头埋到怀里。
　　“三组长已经前往康阳府。”联络长后退一步，站直了吁了口气，“陇右府的联络长包怀玉要求急援！”
　　白聊心把腿放到地上，看着联络长，说道：“找几个身手好的，跟我去陇右。”
　　“是！”联络长转身走了。

　　大同关。
　　满山遍野的叛军士兵冲击着关卡——
　　城楼上飞矢雨下，滚木擂石犹如山洪暴发，沸水热油无情地奔泄而下……
　　投石机朝城墙发射出巨大的石块，弓箭兵方阵向守军倾泻着箭雨，叛军士兵搭着云梯往关上进攻。
　　一拨拨的士兵倒下，又有一拨拨的士兵顶上，只是留下堆堆的尸体、滩滩的鲜血。
　　咸崇二十九年十月二十四日，叛军夹击大同关，守军七千余将士全部阵亡，大同关沦陷。
　　叛军开始攻略陇右全境，溃散的禁军和览潮的剑客成了叛军围缉的对象。
　　谢子微带着两百多名志士包围了释马县的一间大驿馆。
　　雷志高轻松地笑道：“里面的一百滴盐水就让我们拿来下菜吧！”
　　谢子微拍拍他的肩，提醒道：“白聊心已经来陇右了，要小心。”雷志高拍拍剑，大笑着说：
　　“那最好不过！让我见识一下名满天下的‘掀潮剑法’和‘澈雪剑’吧！”
　　谢子微也轻松了：“也是。乔真就要从振宁赶来了。凭你二人之力，定能擒杀她！”雷志高“呸”了一声。
　　站了半刻，雷志高走到门口，抬手“咚咚”两下。
　　“啪！”一柄剑穿门刺出，雷志高把腰猛一收，恰好避开这一剑。里面的人喊道：“狗贼！受死！”剑撤了回去，雷志高又挺直身子——
　　一道弧形线光忽地划出，大门整个全崩坏了，碎木渣子纷纷击到雷志高身上……雷志高一个后空翻落到院子中，一挺胸弹掉木片，怒容满面。身上，早有血斑点点。
　　白聊心斜提着剑走出驿馆，站在屋阶上。微风拂过，长发飘起，朱唇愈发鲜红。
　　驿馆里的一百多个览潮剑客都拔剑以待。
　　“白聊心？怎么可能？”谢子微大吃一惊，“我都算过了，你应该和乔真同时到的，怎么……不管了，大家上！”
　　新党们都准备冲上去时，白聊心用剑朝雷志高一指，叹问：“你是想和我单挑，还是希望我带人开溜？”
　　雷志高浮笑着向后挥挥手，“可是，志高！”，丝毫不理会谢子微，雷志高径走向白聊心。
　　白聊心横侧身子，右手平剑后收，左手贴近剑身，由护手往剑尖缓移，光芒顺着闪耀，格外刺眼。
　　雷志高刚踏上屋阶，白聊心便迅转正身，右手推剑猛刺：“日潮光汐！”炫目的光蔽住了雷志高的视线，他慌忙上跃，右腿仍挂了一条伤——白聊心又平着剑身往后一扫：“月潮夜汐！”剑刃拉出一片幽蓝的光，雷志高只得后翻，腿仍被刮伤了。
　　“志高！”谢子微冲前一步，急喊，“想想我们是来做什么的！你牵制白聊心，我们收拾其他人！快啊！”
　　未待雷志高有所反应，白聊心便逼了过去——雷志高兴奋地拔剑相迎，两人抵在一起。如此近的距离，
　　雷志高笑道：“‘冷若冰霜’，今天妆不够浓呢。”
　　白聊心猛一用力，两人弹开了。雷志高举剑力劈；白聊心抖剑推开，往前一刺；雷志高往右一转左一侧后退躲过，剑划了出去；白聊心后退寸许，再一刺；
　　雷志高后跳一步，笑道：“这‘澈雪剑’好长啊，很难把握闪避的距离呢。”
　　白聊心也后一步——两边的人杀在一起。
　　白聊心睥睨周围，忽地窜开砍翻一个新党。雷志高急追过去。白聊心反身双手执剑，右手往剑底一拍，左手贯剑逼开雷志高，随即转身又刺倒一个新党。雷志高跃起一斩，白聊心甩手剑挡掉，回身一划，又逼退雷志高。
　　“可恶！”雷志高收剑归鞘，一招“拔刀术——真心飞鸟斩”攻向白聊心。白聊心背着跑开了，又接连杀死几个新党。
　　果然，没有乔真就不行吗。还是说，根本没人能拖住这些顶尖高手？谢子微的额上冒出冷汗。
　　雷志高恼怒异常，他再次拔剑攻去，白聊心却从容闪到两个新党背后。雷志高当下把两个同志给杀了——血溅过，白聊心早已低身收剑：“风潮灵汐！”剑应声出鞘，白聊心疾往上旋飞，剑挥开，三道白光击到雷志高身上——雷志高贴剑在身，剑却崩的碎开了，但幸只有一道剑影确实地在雷志高胸口上开了一条血痕，血迸了出来。
　　谢子微慌忙冲上去抢回雷志高，纵马逃走。其余新党也迅速撤走了。
　　白聊心掏出棉绢擦掉剑上的血，随手一丢。
　　包怀玉走过来报告：“诛除逆贼四十一人。我们死了七个，还有三十多个兄弟受了伤。”
　　“我们走。”白聊心收剑回鞘，往外走去。
　　“去哪？”
　　“北朔。”
　　当司空十八得知陇右的事时，他却不得不赶到乐海府镇压猖獗的类新党组织“海龙队”。大批精锐新党剑客都在往陇右、北朔集中，览潮的人却仍散在各府，司空十八又在考虑要不要扩充队伍了。

　　阴黑的森林。
　　倒毙的马旁，乔真边原地徘徊边朝深邃的林荫道望着，喃喃自语道：“他没追了吗？我犯大错了……”
　　离开释马县，在井台镇稍作休息，穿过瑶山县，白聊心和包怀玉一行人已到了陇右和北朔交界处的茗林间。
　　茗林间属于丘陵地带，长了许多野茶树，还有其他喜阴的花草鸟兽。
　　包怀玉赶到白聊心身边，急道：“大家赶了两天路，不休息一下怕吃不消。”
　　白聊心瞥了他一眼，应道：“好，休息两刻。”
　　大家都喘了一口气，靠着树坐到荫处，吃起干粮。
　　白聊心循到一条溪边，往脸上泼了两捧水，擦去残妆，掏出粉脂盒又涂抹起来。
　　几个览潮到溪边盛水，看见情景，都窃笑起来。
　　“还有力气笑吗?”白聊心照照镜子，把东西收起来，瞪了那几人一眼。这几人赶紧盛水走了。
　　白聊心长吁了一口气，躺在地上。又想起姐姐了。奇怪，为什么最近老是想起她呢？是因为生日快到了？不满一个月，自己也将十八岁了。姐姐满二十三岁。不过她倒是不想年龄变大。乐玲和秦心仪也该都好好的。
　　想着想着，便有了倦意，竟打起盹来。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痒痒的，白聊心才睁开惺忪的睡眼。“谁？”一个穿着村姑服饰的女孩拿着根茅草跑开了，随之映入眼帘的是约五尺高、白浴衣红褶长裙、面容姣好、双眼炯炯有神的美少女，背后还有一把长约四尺半的片刃剑。
　　“乐玲？”白聊心坐了起来，看看四周，还有四个村姑服饰手拿刀剑的女孩，便问，“为什么你不换普通衣服呢？”
　　乐玲瞠大杏眼：“就算我换了，别人看到‘长牙刀’还不一样认出来！”
　　“也是。”白聊心站起来，拍拍衣服。
　　两个女孩从林中窜了出来，急道：“有三百多个新党围过来了，其中有三四十个白虎组的！”
　　“白虎，新党中的剑术精英。”白聊心喃喃自语，又问，“有没有乔真和雷志高？”
　　“没有！”
　　白聊心舒了口气，往休息地走去。乐玲七人跟在后面。
　　大家已和敌人对峙了。
　　白聊心和乐玲走到前面。
　　几个白虎剑客走出来，晃剑谑笑道：“就两个女人啊。与其听你们惨死的声音，不如听□□的声音来得妙！”新党们都大笑起来，览潮剑客都愤怒了。
　　乐玲皱皱眉头。白聊心走出一步，说：“来吧。你们有几只猫，我一个人全应付了！”“还有我们！”乐玲和六个“观汐”也走出一步。
　　“这是你们自己说的，可不要怪我们以多欺少喔。”一共三十五个白虎剑客冲了出来！
　　“拔刀术——真心御雷斩！”乐玲一剑击出，冲在最前的四个白虎剑客立时倒毙。“雨潮异汐！”飞速旋转的“澈雪”绕在指间，硬生生绞断刺来的剑。观汐女孩也犀利地各自撂倒一人。
　　“上啊，大家！”包怀玉举剑一呼，两边的人激战在一起。
　　白聊心被六个白虎剑客围住，白虎们都采取守势，决不随意进攻，以免视线有所遮蔽，反被白聊心有机可乘。
　　乐玲和观汐们也都被白虎剑客三三两两围住。看来新党的战略是先解决其他人，再打到白聊心等成名剑客。
　　默契起了极大的作用，这是自以为是的“白猫”们没想到的。
　　乐玲又摆开真心御雷斩的起手势——这一招并不适合在近处对攻时使用，周围的四个白虎剑客以为时机到了，一拥而上——“月潮夜汐！”白聊心疾冲过来，把四人的后脑全拍出血花，身后六人暴起，乐玲一剑砍翻了六人，血洒了一地。
　　血战了一刻的时间，“览潮”一十六人死伤的代价消灭新党六十多人，其中白虎组剑客二十六人。
　　又在原地休息了半个时辰，众人再次上路。
　　“乐玲，你们怎会来的？”
　　“还说呢。”乐玲敲了白聊心一下，笑道，“若水叫我带你去过生日啊。她甚至把各地的舞娘全召回了。”
　　白聊心下意识地挪开两步，赔笑道：“那个……我就不去了。司空十八已在听雨居为我打点好了，就不劳烦你们了。”
　　“你想开溜？”乐玲一把拽住白聊心，笑道，“你跑了，我们七个就惨了。你说是一个人被玩好呢，还是七个人被整好呢？”
　　白聊心讥讽道：“早知道就不把雷志高打那么重的伤了，让他引走你。”乐玲的脸顿时胀红了。
　　进入北朔府后，北朔府联络长马至全接应了包怀玉等人。乐玲则挟着白聊心前往北朔东南的观汐总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