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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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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10点零六分,手机响了。我看到来电显示——邱墨。
我来接你还是找个地方碰头?邱墨严谨地询问。可是我不能答应他,也不能出去,我不能去客厅,只能躲在房间里,我说了抱歉,我无法出来。怎么了?邱墨问。可能我的语气中并没有生气或者冷淡,只有紧张和怯懦。
没什么。我故作轻松:没什么,只不过,外面有一只蟑螂,我必须得等它走开。
沉默,沉默,然后是一阵暴笑!我就知道不该老实说。昨天看到客厅里那只会飞的小强,我就狂奔进房间,幸亏厕所是靠着卧室的。
我该怎么帮你?能否有这个荣幸来帮你赶走这个可怕的生物?邱墨假装冷静,假装得很勉强。我从没试过叫人来家里赶走蟑螂,毕竟,这还是有些丢人的。但是一休都恐惧蜘蛛,为什么我不能害怕蟑螂?要知道,蟑螂比蜘蛛可怕得多。犹豫再三,我还是决定叫这个小男孩来这里帮我,总体来说,他并不能对我造成比蟑螂还大的威胁,况且他就快出国了。
门铃狂响的时候,我想到了一个问题,我该怎么去替他开门?我打通了他的手机:你好,你在门口等一下好吗?我得先确定那家伙是不是在通往大门的路上。
好!这次,邱墨同学克制得很好,我没有听到取笑的味道,让我安心了一把。
小心,再小心,房间的门半开,没有小强的影子,走道的路上没有,我犹如鬼子扫雷般移动着、环顾着,小强不见了,大概是知道有强敌到来,况且,已经一个晚上了,它可能在客厅待累了,回家睡觉去了。
它不见了,不好意思,让你白来了。我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那么,请你进来喝杯饮料作为报答吧。
邱墨耸肩,没有取笑,很好。
我还是很小心地在房间里走动,根据经验,小强出我家的可能不大,所以必定是在某个角落里安歇。
咳,你为什么不用必扑?邱墨看到我放在桌子边上的三罐必扑了。
我没有办法去瞄准它,它会飞。
噢,也对。那平时你怎么对付这种状况?邱墨继续问。
通常,我会打开门,把屋子里的灯都关了,等它自己出去,或者用扫帚把它赶走。下下策就是等他离开我的视线,我可以暂时阿Q一会。我回答:要知道,这家伙比人强。
嗯,我听说过,它的历史有数亿年,而人只有几百万年。邱墨居然也知道!我如遇知音一般在他对面坐下,把手中的饮料递给了他以示欣赏:你也知道这个?所以,你看蟑螂不是人能够敌对的,就和鼠疫一样。怎么说来着的,我都背出来了,它有3700多种...杂食,只要是有机物几乎都吃,在真空下可以存活至少10分钟,可以活在由40kw的x-ray下,水下至少可以活上30分种,在100度的炉子内可以活很久,要用传统兵器打死蟑螂要29.4牛顿,它爬的速度比人奔跑略慢,但是这不包括在垂直墙壁上爬的速度.在水中蟑螂如履平地,蟑螂甚至还张有翅膀可以飞翔。。。
而且它头断了后,身子和头仍可以分别活上好几然后饿死,对吗?邱墨接茬。知音,真是知音,我又坐得离他近些,为了表示更多的欣赏,我拿了一袋薯片给他,那是我今天的夜宵。
咳,你的记性看来不错。邱墨推开薯片没有吃:那么,你把这些都当成真理了?
难道不是吗?我相信我看到的,这些当然是真的,因为我从来没见过蟑螂吃饭,却看到它们不停地存在。所以,所以,我想请你帮我把家里的蟑螂都赶走,然后我会用蟑螂神笔多涂一些,那么以后它就不敢再来了。你记得《黑衣人》中那个外星蟑螂吗?超大个头的,我想到就觉得不能忍受。呃,当然,那是在你不害怕它们的前提下。我对我的想法很是开心,既然已经把人叫来了,总要帮我做一点事情,不然我的饮料和薯片不就浪费了,而且我还牺牲了家庭地址,一个淑女的地址一般不该告诉一个才认识没几天的男人,不是吗?
我想,你是一个人在家呆太久了,而且,想象力也忒丰富了。邱墨一副心理医生的模样。
哦,我把没开封的薯片拿离邱墨能触碰到的范围。
但是,也不可否认蟑螂的可怕度。他说。
嗯,我把薯片少许推过去一点点。
呃,我想,我可以帮你整理一下蟑螂可能出没的地段。邱墨果然识时务,不枉我牺牲了淑女的矜持。我赶忙站立起来,邀请他巡视并且顺便地打扫卫生。我有洁癖,可是我不敢仔细整理我的厨房,那地方可能有数个蟑螂家族安居乐业。走到厨房门口,我缓下脚步,邱墨见我停了,也止住步子,转身用目光询问。我仔细看着地下,仔细又仔细,猛然,一个小黑点出现在我的视野,果不其然,那家伙,就是昨天那家伙,隐蔽在此处预备突袭我!!!我毫不犹豫地腾空而起,把完美的音色发挥到极至,同时抓住了能令我保持在空中的物品——邱墨同学的脖子。
等我从激动中恢复过来,邱墨已经不晓得用何种残酷的方式,解决掉了蟑螂那家伙,而我,也同样残酷的觉悟到,此刻我丢人的腔调,和《出水芙蓉》中的史蒂先生穿着芭蕾舞裙,跳上教舞蹈的老女人的身上的形态如出一则,当然,我的体态可能更加优美一些。但是我仍旧没办法着落,即使我知道这个样子表现出的窘迫,我家的地板上从来没有过蟑螂兄弟的尸体,《黑衣人》中的蟑螂在被毁尸后仍旧没死。
邱墨笑兮兮地把我抱到卧室:“卧室应该不太吸引蟑螂,等我解决好问题再来安慰你吧。”他我在床上,一时间,觉得好象新婚之夜的新郎放下新娘一般,气氛暧昧起来,邱墨伸出了手,然后,把我没注意的掀起了一半的衣服抚平,天真的笑容让我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鄙夷。
“喂,好了没?”我坐在床上,每隔5分钟便召唤一声。
“快了。”他回答。
“喂,好了没?”我问。
“快了。”他回答。
这样一问一答,说着这样无聊的话,我居然觉得,这里有家的感觉了,当然,以前这个家只有我一个人,现在有两个了嘛。
“喂,好了没。”我问。
他没有回答,直接跑到我面前:“呵呵,还要我抱你出去?”
“好了么你就说呀,我自己会走。对了,顺便把其他房间也检查一下,有什么蛇虫八脚的都给处理了,蜘蛛网应该是没的,倘若万一不小心有遗漏的蜘蛛,你也一并消灭了吧。咯咯。”我忍不住笑了,自己说话自己笑,多久没这样了?邱墨,他真是弥勒佛派来叫我开心的吧。
“好,那你怎么安置?”邱墨体贴地问。
“我啊,对了,我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还没吃东西,正好厨房干净了,我得去弄东西吃。”说这些话,让我心底很温暖,一直觉得自己是成熟的,忽然感觉象回到了孩提时代。是呀,和小孩子在一起,人总是容易显年轻的,感觉快乐的。
“你有什么吃的?我刚刚看过厨房了,米缸是空的。”
“笨蛋,活人能被尿憋死?咯咯。”我今天是怎么了,连这么样的话也说出来了。大概是蟑螂消灭了,我开心吧。
“不要跟我讲,你预备吃薯片当饭。”
“当然不会。那个东西吃不饱。”我赤脚跑到储藏室,从纸头箱子里拿了一碗泡面,“面条才能填胃。”
“方便面?这种东西多吃不好。你等我收拾完了,一起去吃吧,我也饿了。”
“那我下两碗面。”我又去拿了一碗方便面。
“不要,那东西不好。算陪我吧。我就快好了。”他把我手里的面条又丢会原地,然后用double迅速的速度开始检查顺便打扫地面。
“方便面都不吃,真是娇贵,到底是有钱人家的少爷。”看他在忙,我也不能闲着,所以,他动手,我就只能动动嘴巴了;“不过么,还能做家务,打扫卫生,也不算太无能。”
“呼~”邱墨停下笤帚,叹了口气,“我认识你的时候,不知道原来你那么罗嗦。”那副怨妇的神情,叫忍俊不住。
“呵呵,今天一天比我一辈子笑得都多。邱墨,你真是个好人。”说完,我一诧异,我都不知道会说出这样赞扬的话。但是我知道,我说的是事实,虽然夸张了一些。可是我的话却吸引来了邱墨,他直直走到我面前:“你怎么知道我是好人?”
“呃。。。”我以为他会开玩笑地说:谢谢。我没想到他会反问,所以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呃。。。那个。。。谁说的,会帮女人拉好衣服的男人,不是大好人,就是那个女人的父亲。”好象是那个侦探日剧里叫古钿任三郎的侦探说的。
邱墨笑笑,我看在眼里,没有刚刚笑得灿烂,恐怕是干活累着了。他伸出手,整理整理我的头发,说:“你是个不会说谎的人,我相信你的话。我真是个好人。”
“哈哈。真臭P。”我笑,“算了,你不用打扫了,我们去喂肚子吧,好人。然后我带你出去玩。”这个另类纨绔子弟。
“早知道抓几个蟑螂就能让你好颜相待,我老早就去掏蟑螂窝了。”他弄干净了自己,我换了套衣服,一同出门去。
吃完饭,我很好心地决定,带他一起去看小米饭。脑子里编绘着兄弟相见泪汪汪的场景,我笑意阑珊。
“你到底带我去哪里?笑得一脸奸诈。”邱墨若无其事地询问。
“见我儿子。”我很坦白。
“儿子?”哈,他果然大吃一惊。我觉得自己越来越有语不惊人誓不休的气势了。
我一歪脑袋,也不解释,看看这家伙预备怎么反应。他的吃惊却在两秒之后就消失殆尽了,真没乐趣。而且,我发现,邱墨真不是个好奇宝宝,这点我没预料到。
进了孤儿院附属的病房,我想邱墨已经悟到了我和小米饭的关系。终于挨到了看戏的一刻,我看着邱墨和小米饭面对面。小米饭戒备地对着邱墨,疑惑的样子可爱极了:“妈妈,这个是谁?”邱墨象看蚂蚁一样盯着小米饭,然后笑得象花痴一样灿烂:“你好,我叫邱墨。你妈妈想让我们交朋友,你愿意吗?”他倒好,自说自话起来。
“妈妈?”米饭到底是我的好孩子,没有被敌人迷惑,还是来询问我的意见。
“米饭乖,这个哥哥是妈妈的朋友,他以后会买很多很多礼物给米饭,开心吗?”现时代据说流行自说自话。我难得赶赶时髦而已。
“嗯。”米饭并不是个贪心的孩子,所以很多很多礼物,对于米饭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好处,我知道,米饭只要我多多看他,他就很开心。而我,只要看到米饭,总是特别地脆弱。我想让他更开心些。邱墨的手掌,适时地搭在我的肩膀,温暖地掌心蔓延着关怀和支持。早知道邱墨是个另类的纨绔子弟,他懂得关心别人。今天,我又知道了,邱墨是个很有实力的“幼教”,他会的孩子玩意比我多多了,手工纸在他的修长的手指间变幻出千姿百态的造型,今天,我成了陪客,可是我很高兴看到这些。
“米饭,我给你做一个长颈鹿,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好不好。”邱墨捏着手里的猴子,交给米饭,又拿起一张手工纸。
“嗯!”米饭这次很用力的点头。
“好,那我做完了,米饭就开始叫我叔叔或者爸爸,不要叫我哥哥哦。”晕,他说的这是什么呀,居然想我的小米饭叫他爸爸?一个巴掌打在他背脊上,邱墨装腔作势地一阵咳嗽,米饭紧张地拍拍邱墨的脸蛋问:“哥哥,你疼吗。”
“下手这么狠啊你!果然最毒什么什么的。我不过想跟你一个辈分而已,万一人家说□□什么的,我怕你伤心呀。”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给他一点阳光,他就灿烂了。我把他扯开不让他再开口。
“妈妈,爸爸还没给我做长颈鹿。”我还真没发现,小米饭“聪明”得可以啊。
“卓小姐,该让米饭睡午觉了。”护士小姐很不好意思的提醒。我对米饭吐吐舌头:“米饭,妈妈要先走了,过两天再来看你哟。米饭会乖对吧?”
邱墨趁我们说话的当口,已经伶俐地折好了长颈鹿:“米饭,把爸爸给你的动物园藏好,以后想爸爸了就看看动物园哦。”说得还真够感性了呢。米饭把纸动物们拿过去,放在枕头边,很乖巧地躺下了。我轻轻拍着米饭,他的生物钟催眠了他,静静地,等他睡着了,我才给邱墨使了个眼色,开路了。
“你姓卓啊?”走出医院,他忽然说。
“哦。。。”我想起还没告诉他我的名字。
“我们是妈妈和爸爸,爸爸希望妈妈能告诉他,她究竟叫什么名字呢?”
“卓小汐。”我回答,“桌子去脚的卓,大小的小,潮汐的汐。”
“没有脚的桌子在小小的潮汐里漂流。”他又感性起来。难道政法学院都教这样的学生?“小米饭是你坚持做这份工作的原因吗?”
“也许吧。米饭很可爱吧。我希望他能健康地陪着我。”
“那我呢?”他忽然问。
“你什么?”
“你不希望我健康地陪你吗?我也很可爱。”他笑,我也忍不住笑,他果然可爱。
“那我呢?”我也问。
“嗯?”邱墨不解。
我笑着问他:“那你干嘛找我陪你呢?”
邱墨两只手扶上我的肩膀,把我端正了面对他:“那是因为,你会把我放在心里。”
“嗯?”我皱皱眉头,轮到我不解了。
邱墨说:“卓小汐,你的眼睛里写满了感情,别人放进眼里的,你直接就放到了心里。比如小米饭。我想和米饭一样,印在你的心里呀。”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开玩笑。象是真的,又象是不那么真。
“什么意思?”我的悟性不低,他的字眼表示他希望我的心里有他是吗?我要听他自己解释,误会别人的感情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邱墨想说什么,忽然想起什么一般,走到远处打起手机来。莫名其妙的一阵失落,我知道,我在乎他这个答案,在乎这个小男孩的答案?又是一阵心悸,这是不应该的。他电话打得好久,这么远,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是别人打给他的吗?可能手机是震动的所以我没听到,或者是他想起什么急事?
邱墨回来了,咧嘴笑笑:“我有事情,得走了。”
“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话呢。说完你就走吧。”我要听到回答。
“刚刚?噢,我的意思是,我希望你把我记在心里呀,我喜欢很多很多的人记得我,在我的国土上,别忘记我得出国,可是我不喜欢外国人。”他轻松的回答着。
“不是这样的。”我轻声地反驳,这个反驳究竟是说给邱墨听的还是说给我自己听的,我也不确定。而邱墨也装作,或者真的没有听见,挥挥手,便匆忙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