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恋人》静水

2、第 2 章

　　今年的初一一改往年的阴霾，大早便露出了太阳的笑脸，实在是个串门拜年的好日子。
　　也不知昨晚折腾到了几点，子璇懒懒地赖在床上丝毫没有起床的意思，享受着被窝的温暖。“叮，叮......”一阵电话的狂叫打破了周遭的宁静，两分钟后，传来了母亲的声音，“子璇，电话！”
　　哦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起身，半闭着眼懒洋洋地说了声“喂，找哪位？”
　　电话那边传来一阵轻笑，“还没醒哪，昨晚几点睡的？”
　　“老哥，是你啊。我说谁呢，一大早打电话来来扰人清梦。”
　　这位“老哥”其实是子璇在S大的学长，名叫邵风。说起他们俩，也算是有缘。刚入校那会儿，子璇只是听说过邵风的名字并没见过其人；后来两人同在校辩论队“效力”，经常因“工作”关系碰面，于是互相认识了；再后来两人又总会在英语角偶遇，也用英文对个话、聊个天什么的，于是慢慢熟稔了；再再后来子璇才知道原来室友韩琴竟是邵风的表妹，这么一来“亲上加亲”，子璇也就自作主张地喊他老哥了。
　　这一年多来，邵风对她关爱有加，在某些时候对她甚至比对韩琴还好。旁人都认为邵风在追她，可是子璇心里却怎么也弄不明白邵风的真实想法，这不仅是因为邵风从未有过任何越矩的言行，更重要的是邵风给她一种忽远忽近的感觉：有时他会几天甚至几个星期没有消息，可是每次在子璇需要帮助的时候他又会及时出现。对于这个神秘莫测的男人子璇不愿去多想，只愿继续当他什么也不知道的“傻妹妹”，在他有困难的时候鼎力相助以报答他对她的好。
　　“喂，喂，又睡着了？”电话里瓢出邵风重复的声音，他总是那么温温的，超有耐心。
　　“啊？”子璇回过神来，“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果然睡着了。”邵风轻笑。
　　他连笑都那么温和，子璇心想。
　　“我刚才说也只有我敢这么不怕死的大年初一打电话找你。”
　　“怎么？我妈又查户口了？”
　　“没有啦，简单问了几句而已。再说…”邵风顿了一下，“妈妈管得严也好呀，省得女儿在外面乱来萨。”电话里又传来温温的笑声。
　　“我哪有…”乱来两个字被硬生生地吞了回去，因为妈妈这个时候正好从厨房出来。“说吧，一大早打电话来究竟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就想听听你的声音。”
　　“嘎？” 子璇正在想着该说什么，电话那头传来邵风说话的声音和…..爽朗的笑声，“逗你的啦”。
　　原来他也会那样的笑。
　　“邵风同学，这样很好玩吗？”
　　“呃”，感受到子璇的怒气，邵风识相地转移话题，继续温温地问道“某人不是说今天要去拜年的吗？”
　　“是呀，去给爷爷奶奶拜年。”
　　“那，时候也不早了，我就不多说了，反正祝福也送到了。”
　　“喂，你一大早除了打击我之外有送祝福吗，我怎么一句也没听到啊。”
　　“又不是送给你的喽。”
　　“啊？邵风，你到底跟我妈说了什么？”见方母转身去了阳台，子璇压低嗓音问道。
　　“也没什么哪，一般的客套话而已。”电话那头还是邵风一贯听起来无害的声音，“我怎么敢得罪我们方小妹的母亲呢。”
　　“哼哼，知道就好。”子璇装出恶狠狠的笑声。
　　“呵呵，我不跟你多说了，要不你妈该有意见了吧。”邵风好心地提醒道。
　　“好吧。就这么说了。”抬眼瞟间妈妈又出了阳台。
　　“祝我们的方小妹越长越漂亮。”
　　俄？子璇一楞，随即反应过来这是邵风的新年祝福，“谢谢老哥，希望你能在新年里给我找个大嫂回来。”
　　“呵呵”仍旧是温温的笑声，让人听不出半点情绪，“我会的，小妹也加油呀。”
　　“有老妈在，小妹不敢。”子璇小声咕哝道。这可是句大实话呀，方妈妈在这方面管得比一般父母要严格许多。一般子女上了大学后，父母就不再多加干涉他们的感情生活，有的父母甚至提倡在大学里谈谈恋爱，可是方妈妈不同，她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女儿身上，希望她有一天能考研出去，所以总是担心恋爱影响女儿的学习。子璇明白母亲的一番苦心，在这一方面也一直很听话。
　　“了解，了解。”电话那头邵风一副理解兼同情的语气。
　　“那就不多说了，我该出门去了。”
　　“好的。路上小心。拜拜”
　　挂了电话，心里想着老妈应该会问些什么吧，出乎意料地，妈妈没问，只是催促她赶紧出门，不要让奶奶那边等急了。

　　一路上，子璇禁不住地就会想起邵风，他是那样地让人捉摸不透，修长的身材，儒雅的相貌，配上一副淡淡的笑容让你永远也猜不透他心里的想法，就像《步步惊心》的所描写的八爷——胤禩，子璇虽然不是八爷的粉丝，但对于那样的男人，她是既欣赏又畏惧的。
　　对于邵风，她亦有同样的感觉。除了微笑，邵风仿佛没有其他的情绪表现，即使在辩论赛最火爆的时刻，他仍然不急不缓，没有大喊大叫，没有恶狠狠的所谓气势，却总是让对方无言辩驳。想到这里，子璇不禁打了个寒颤，这样的男人，只能用“可怖”两个字来形容。好在邵风为人并不阴险，自己也没得罪他什么，应该没什么事，子璇重重吐了一口气。

　　奶奶家和父亲家同在一个院子里，都是单位的宿舍。进了门发现只来了姑姑一家人。奶奶心疼地拉着子璇的手，左瞧右瞧地，深怕孙女过得不好。子璇的童年是幸福的，她是家里的大孙女，又长得可爱伶俐，圆脸大眼配上小嘴，标准的美人胚子，抱出家门去谁都忍不住去逗逗。因为父母都要上班，子璇从小便跟着爷爷奶奶，与二老的感情也非常深厚。喜爱之余，两位老人也心疼这孩子的命苦，因此总在私底下塞点钱给她，可是这钱子璇也不忍拿下手，所以每次都要推来推去很久，上大学后，子璇便再也不肯拿他们一分钱了，除了老人十分坚持的压岁钱。
　　“璇璇，你妈怎么没来呀？快去打个电话叫她来，别一个人在家呆着。”奶奶每次看见子璇就会问起她母亲的情况。妈妈是奶奶最喜欢的媳妇，可惜两人的婆媳缘分不长，所以奶奶总说要把妈妈当女儿看待，做不成媳妇作女儿也可以。
　　“我妈她，… 她去大姨家了。”子璇撒了个谎。她知道虽然爷爷奶奶不介意，但这种人多地场合实在不适合妈妈来，“她说过几天会找个时间来看你们。”这句话没有撒谎。
　　“哦，这就好。你妈平时一个人在家也很不容易啊。”奶奶感叹，“要是当初，她听我的话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当初…”
　　当初奶奶是很反对父母离婚的，她的意思是只要母亲坚持不在离婚协议上签字父亲就没辙，然后就一直这么拖着，耗尽那个女人的青春，当然，奶奶也认为，随着年岁的增长，父亲会慢慢变好，再风流的男人年纪大了也会收心的。但是母亲没有听她的话，而是瞒着奶奶悄悄地同父亲签了字。在这件事上，奶奶心里很不爽，她觉得造成今天的局面母亲有很大的责任。这些说法，子璇已经听很多遍了，她不想和奶奶辩解什么，但她其实支持妈妈的决定，因为她明白守着一个空壳的家，一个不回家的丈夫的痛苦和无奈。
　　“奶奶，”子璇打断奶奶的话，“事情过去了这么久谁对谁错都没有意义了。反正都已经发生了，咱们也只能这样了。”
　　“璇璇上了大学，说话就是更有道理了。”
　　子璇尴尬地笑笑。“叔叔和小姑来吗？”
　　“你叔一家来的，小姑去她婆婆家了。”
　　“哦，那我爸他今天不来了吧。”子璇推测。因为自从他父亲娶了那个舞小姐后和叔叔的关系就变得比较“微妙”，据说是婶婶觉得父亲丢了他们家的脸，所以大家也就干脆避着少见为妙。
　　“你爸他今天到乡下拜年去了，估计得住上好几天才会回来。”
　　“哦，我知道了。”奶奶说的乡下是那个女人的老家。

　　午饭过后，收拾完碗筷，大伙都各自散开，打牌的打牌，上网的上网，回家的回家，睡觉的睡觉。可是子璇什么都不想干，她想去湖滨公园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从这里走到湖滨公园只需十分钟的路程，以前住这儿时子璇常和妈妈来此散步。也许是大年初一的关系，公园里平时那些拉胡唱曲的老人都不见了，只有散步和湖边垂钓的人，显得特别宁静。
　　这种时间，多半老人都在家享受天伦之乐吧。子璇心里琢磨着。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喧嚣的声音，顺着声音走去，子璇看见七八个，呃，身着各式服装的男生在打篮球。说他们身着各式服装一点也不为过，因为穿得最多的，呃，队员（姑且这么称呼吧）身着羽绒服，还有大部分穿着颜色款式各异的毛衣，还有两个穿着长袖T恤衫。
　　可真够业余啊，子璇笑着想。
　　悄悄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子璇一屁股坐下，一方面可以欣赏不太专业的比赛，另一方面也可小休息一会儿。稍稍闭上眼享受片刻冬日的阳光和湖上吹来的微风，深吸一口气，慢慢地睁开眼，前方已然开战。
　　咦，好像多了一个人。子璇眯起眼，那个男生怎么觉得有点眼熟啊，当然了，再眼熟也没他身上那件衣服熟呀，那是小牛队德克·诺维斯基的41号战袍，看来这个人也是个“牛蜜”咯。
　　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子璇喜欢运动，尤其喜欢篮球。她是标准的“太阳蜜”，因为太阳队有她们家的史蒂夫·纳什呀。去年NBA季后赛，太阳突破性地杀入了西部决赛，她还兴奋地去买了一件13号球衣穿上给偶像助威呢，奈何，居然最后被小牛赢了去，想来就气。子璇狠狠地瞪了场上41号一眼，仿佛他就真是那个可恶的“司机”。好在，纳什蝉联了MVP，令她多少心里有些安慰。如今，她的所有网上昵称都变成了“快乐的小纳米”，想到这里，子璇得意的笑了，竟没注意到远处直奔自己而来的球。
　　“小心！！”已经来不及了，球毫不留情地砸到子璇的脑袋上。
　　“哎呦，”只一个反应，“痛”。心想这回起包了吧。是谁跟她有深仇大恨啊。
　　“对不起，你没事吧？”头顶上方传来关切的声音。
　　“呃？”子璇抬起头，“司机？”
　　“什么？”男孩没听清楚。
　　“没事没事。”子璇赶紧摆摆手。
　　“真的没事？”男孩凑近脸庞，再次确定。
　　“真的没事。”子璇一阵脸红，胡乱地地点点头。
　　“那我回场上了，如果你有什么，呃，不舒服，就直接喊我。”男孩很认真地说道。
　　“好的，我知道了。”子璇轻笑。
　　男孩转身，重新投入战斗，等他几回合下来才发现场边上清瘦的女孩已经不见了。
　　这是子璇和关宁的第一次正式碰面，之后再见到他时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