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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醒来 ...

  •   醒来的那一霎那,我就知道自己悲剧了。

      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明确点讲,就是我失忆了。

      环视四周,屋里的家具电器还算齐全,却没有任何生活的气息,随处可见的灰尘更是让这个装潢本还算温馨的屋子显得破败,联想起自己此刻那僵硬不听话的四肢,我愣愣的从满是呛人怪味的床上坐起来,摸着下巴开始揣测自己的过往:本人瘫痪在床,甚至有可能一度沦为了植物人,我的情人照顾了我一段时间,见没有好转,所以……恩,所以,也许跟人跑了?

      恩哼,情人?
      我困惑的眨眨眼睛,哦,对了,我猜我是有个情人的,而不是亲人或者朋友之类,记忆太模糊了,我想不起来他是谁,叫什么名字,甚至怀疑自己在大街上遇见他能不能认出来,但我很确定他的存在,那就像是一种特殊的感觉……

      我闭上眼睛,痴迷的一遍遍回想刚才大脑里一闪而过那个人的样子,修长的身型,麦色的肌肤,水润的嘴唇,微微扬起的的颈项,只可惜怎么也记不起对方的长相……

      那我呢?
      身为失忆人群,我对自己长什么样这个富有内涵的问题产生了无限好奇,扶着家具站起来,我费力的控制身下那两条没多少有知觉的物体挪到屋内唯一一面全身镜前,然后激动的扭动自己左右观察,多么富有亲切感的身体啊!可能确实瘦弱了点憔悴了点废材了点,但对于一个没有记忆的人而言,在镜子里看见自己是多么新奇的体验啊!

      等等,我热烈的凝视着全身镜里自己大腿的内侧,显眼的一大块暗红色血痂,周围还有一些奇怪的浅褐色斑点,泛紫,说实话我没觉得疼,可这显然是不正常的,这种地方…通常属于最亲密的人,嗷,是他咬的吧是吧是吧?我为又挖掘出一段失忆前的八卦心潮澎湃了一下,难道,我的小情人弃我而去的背后还有什么隐情?恩,如此这般,记忆里光溜溜的样子就可以解释了…这是怎样一种森森的爱哟!

      我愉悦的抚摸着自己的全身,然后是被单,地板,木桌,直到厨房的大理石……和真实的手感不同,记忆里的一切都是模模糊糊极不清晰的,让人没法安心。
      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我的手几乎将整间屋子摸了一遍,最后又摸回了自己身上,哦,我明白了,是没有心跳啊。

      惊愕,诧异,恐慌,犹豫,悲伤,无奈……
      不,事实上,我很坦然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对我而言,还是失忆比较刺激。
      首先产生的是一种奇异的安心,看,我没有心跳了,我死了,所以我家小情人跑了也完全可以理解,不是吗?可能…我是说可能,我变成了怪物之类的?至于我的小情人,我暗示自己,他是爱我的,这很重要,他身上有我的过去,而除了他,我一无所有。

      摸索着打开电视机,我瞪大了眼睛看着里面类似游行的队伍,影像是通过直升机拍摄的,队伍很长很庞大,我更是发现几个近距离拍摄的画面里,示威队伍人人都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看来,最近的经济一定很萧条!终于看见女主播出来点评的时候,电视机突然发出嘶嘶几声,并且预示着质量问题的闪烁了几次,黑屏了……
      好吧,不看就不看。

      基于满房间发霉的腐烂味,我打开窗打算通个风,然后一个严重的问题出现了。
      我很饿。
      不行了,饿得不行了,我恍然意识到,瘫痪在床这么久都不觉得饥饿的原因,不是我不需要吃的,而是…我没有闻到食物的香味!

      摇摇晃晃的走出公寓,我贪婪的嗅着不远处铺天盖地的肉香,脑海里涌出北京烤鸭红烧大排可乐鸡翅黑椒牛排等等许多的名词,但我不确定闻到的香味更接近于哪一种,毕竟,对于上述名词,本人只有一个大致的印象而不是确切的体验。

      街上果然和电视里播放的场景无异,一小堆一小堆奇怪而磨蹭的挪动着,那些人神情呆滞麻木,身上破破烂烂散发着难闻的气息,好吧,我没有权利这么说,除了穿着衣服和走得比我慢这两点,我的移动速度实在和他们差不多,原来饥荒还会导致四肢僵直……

      我抽抽鼻子,跟着大部队往肉香传来的地方迈步,终于,前面的队伍慢了下来,我急切的想往前挤,却被一层层的人流挡住了,忍不住有点好奇前面是什么,难道现在食物那么紧缺需要集中起来分配?终于,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弥散开来,身旁的人群嚎叫着蠢蠢欲动,说实话这气味有点恶心,但我又实实在在的兴奋了起来,天呐,更饿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么多人真的轮得到我吗?

      早知道就是滚也要滚到队伍前头啊,我有些急了,奋力扒开堵在前面的人就往中央挤。

      然而,那里没有我想象中的牲口宰杀现场,当然我不是说前面不是宰杀现场,那是两个人,两个我的同类,一男一女,男人企图把那女人护在怀里,但他显然失败了,人群扑到他们身上,很快就是一片鲜血淋漓。

      然后?然后他们就被整个覆盖掉了,我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但我觉得地上的鲜血和尖利的惨叫可以说明一些问题。

      我震惊了,我仅剩那一些模模糊糊的记忆到底属于多久以前啊喂,动物呢,粮食呢,都死光了还是怎样?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世界只有同类可吃了!

      我必须说,我还是很饿,很饿很饿,但实在没有吃东西的胃口了……

      我…我悲愤的一转身,眼睛直愣愣的盯住队伍后方一个行动迅猛左右打转却怎么也挤不进来、从而变得无比焦虑不断低吼的生物,哦,是了,一条狗,虽然小巴巴的骨瘦如柴,身上脏兮兮的不知滚了多少泥巴,眼睛还跟兔子一样红艳艳的,闻起来也没多少吸引力,但,是肉啊,那是肉啊!

      我反射性的抚上胃所在的地方,咽了口口水,全身细胞都在激烈的咆哮——干掉它,吃了它,干掉它,吃了它……

      可是该怎么弄死它呢,我苦恼的一根一根控制手指弯曲,不行,和周围所有的人一样,太僵硬了,而那条狗明显更灵活,我需要一个计划来避开速度方面的劣势,饥饿让我的大脑飞速运转,是了,这不难,我利用身高的优势慢慢挤到那条狗旁边,然后再艰难的往里面挪,虽然缺口几乎立刻被大量的人流补了上去,但那狗果然灵巧的利用缝隙跟了进来,我不动声色继续向中心地区移动,一直看见满地的鲜血才停下,就这么一会儿,方才凄厉的惨叫已渐不可闻,对食物的渴望和内心一阵阵的恶心交杂着,我不敢再走,好在被我算计了的犬类在鲜血的刺激下凶性毕露,嗷呜一声扑了上去,借着体型优势死命往里钻。

      可惜,我的同类不攻击它并不表示就是安全的,我抓住机会狠狠按住压在它身上的人,将那条被我相中的倒霉犬类控制在一个不大的范围内,被我制住的几人一狗似乎完全注意不到我,依然低声嘶吼着爬向不远处的尸体,我趁机一口咬上近在咫尺犬类的脖子,那条傻乎乎的狗仿佛终于意识到了我的危险性,那对血红血红的眸子转向了我,一边挣脱一边对着我的手臂张口就咬。

      它的脖子还在我嘴里啊口胡!太夸张了这是什么情况?我分明…分明听见一声脆响,它的脖子断了啊真断了,可却依然具有攻击性?

      难道说脖子不是要害?于是我不只是失忆而且记忆混乱?

      来不及细想如此学术性的问题,我秉持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理念用手上的两个同类堵在自己和犬类中间作掩护,将呲牙咧嘴的、将来式狗肉煲的脑袋砸向地面,那一刻,就如同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一般神奇,我觉得手上的力量一直在加大,一下一下,直到砸出暗红的血液,然后是红白交杂的脑浆,才恍恍惚惚的停手。

      那条狗坚强的抽搐了几下,终于不动了。

      我在原地站了会,然后怀着一种变态的满足感,拎起战利品,温温柔柔的裹在怀里,肉啊,是肉啊……

      回到公寓,我抱着我的小宠物,哦,当然也是今晚的主食慢吞吞的走进浴室。尝试着一块一块把毛皮剥离,然后是骨头和肉,用了很长时间处理好晚餐材料,接着,我洗了个淋浴,也不知这水是冷是热,这不重要,反正我也感觉不到。

      窗外依旧萦绕着那种很美好的气味,但想起气味的来源,我还是将目光投向了正在锅里煮着的狗肉,加完盐后我喝了一口汤,没有味道,再加,依然无味……在用掉几乎半瓶食盐后,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大概没有味觉了,机械的一口口吃掉所有的食物,我意识到了另一件可怕的事情,我…依然很饿……

      首先,我是没有味觉的,其次,我是吃不饱的,人生何望?人生何望!这样一想,窗外好闻的气味顿时失去了它致命的吸引力,有意义吗?既不好吃又填不饱肚子,还要忍着恶心费大力气去抢……我幽怨的看了一会儿,默默起身关掉窗,趴倒在了床上。

      然后我又想起了我的情人,他漂亮的身体,低低的声音,他美味的嘴唇一张一合……

      哦,我呻|吟一声,暗暗下定决心去找他,如果他不要我了,那我一定得吃了他,这样的话,他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我表示,身为一个怪物,在爱情的道路上必须勇往直前化被动为主动,这对羞涩腼腆的本人而言,是多大的压力啊……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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