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登绣娘》奶油龙井

29、第三章 进化（8）

　　S市的宅男宅女们因为盛会的招开而兴奋着，凤绣公司技术部的人则因为新技术的展示在即而紧张着，这其中包括陶清，也包括苗心。她不知道自己的主意能够得到多大的重视，更不知道自己将会创造怎样的轰动，但是她知道一点，总算可以不用熬夜了！

　　熬夜异常令人痛苦，大好的夜晚时光，月黑风高的，大家都睡了，只有她一个人还在惨淡的灯光和空荡荡的房间里对着绣床布绣，旁边当然少不了晟灏和曲业不停地斗嘴、讽刺，互相贬低，实在太令人绝望了！白天绣娘们要赶着刺绣，她如果晚上不布完，第二天的时间肯定又浪费了，找别人代她布绣，不说技术上的差异，光是有没有这样的人就是个问题。裁缝多，设计师少啊，眼看着时间一天少过一天，她哪里敢再浪费？

　　熬夜情况一再后，苗心渐渐地觉得自己都快要麻木时，终于，全部工作完成了！布完最后一笔，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飘进宿舍，一头栽倒在床上美美地睡了一大觉，再醒来后，她只觉得天好蓝、地好广、人好美，实在太舒服了！她不禁对着窗户大笑三声，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听见声响的笑雪从房间里钻了出来，一脸惊喜地对她喊：“你起来了啊？你没事吧？”

　　她一头雾水：“我能有什么事？”

　　“你还说！”笑雪心有余悸地怪罪道，“你睡起来就像死了一样，谁喊都没反应，如果不是晟灏说你睡死了就是这样，我大概已经把你搬去医院了！太吓人了！”

　　苗心哭笑不得：“没办法，最近实在太累了。”

　　“行了，那现在醒了就赶紧走吧！”

　　“走？”苗心疑惑地道，“去哪啊？”

　　“你睡傻啦！”这次轮到笑雪哭笑不得了，“今天是展示的日子啦！决一胜负的日子！”

　　苗心一拍脑门：“我都睡糊涂！”

　　笑雪拉起她推进洗手间：“快准备，我们要走啦！”

　　与凤绣合作的公司是游戏界的龙头之一，这些年推出了不少引起轰动的游戏，不仅在业内有名，在整个动漫界也十分有影响力。这些情况是笑雪告诉苗心的，她从陶清那儿听来的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不仅随便更改人物形像，更出尔反尔，今天讲好的A展台，明天就换到了B展台，今天讲的十点开会，第二天到点却一个人也没有！

　　陶清作为负责人，虽然逃掉了绣娘无比巨量的针绣活，但这联络、交涉之类的事可不少了他，和这样的公司合作，他的怨气可一点也不比绣娘们少。偏偏这些事他还没处去说，只有偶尔和苗心谈论计划时讲上几句，整个人往着崩溃的方向疾驰而去。

　　幸好，这一切都结束了！

　　苗心坐着技术部租的大巴来到会场，会场在S市中心，整个展厅大得吓人，足有几个足球场大，他们到达时走的是员工通道，但也是熙熙攘攘的，人声鼎沸，挤得根本走不动人。所有人都满头大汗，大呼小叫地在忙碌。技术部的绣娘们忙了近四个月，这搬道具的重活就由其他部门人来帮忙的，毕竟，这也不仅仅是技术部的事，打出去的名号可是“凤绣”公司。况且，技术部的绣娘们要找一两个小伙子来帮忙可是太容易了。

　　会展的布置花费了苗心不少考量，布置的时候她自然要在旁边看着，最后的效果更是反复测试，务求毫无差错。等她终于觉得差不多了，松了口气出来时，愕然发现自己这展台边已经围了不少人。

　　她左右看了看，没发现一张熟悉的面孔，正奇怪间陶清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满头大汗地拉她往人群外走：“好了吧？那我们走吧。”

　　“这些是谁啊？干嘛都围着我们的台子？”她一边跟着陶清往外挤一边问。

　　“来看热闹的呗。”陶清的语气里满是兴奋，“我觉得这一次绝对能一炮走红！”

　　苗心微微一笑，心里的紧张稍减，脸上仍然面无表情地道：“我觉得先不要让太多人看，毕竟这东西先看过了就没那么震撼了。而且，我怕这里面有同行。”

　　“同行？”陶清扑哧一笑，“我觉得你要想在这整个会场里捞一个会刺绣的人出来比大海捞针机率还小！别瞎操心这些了！”

　　苗心耸耸肩膀：“这种事，说不准嘛。”

　　陶清拗不过她，也就开始把展开隔离起来，再不放外人进来。然而，他做梦也没想到，有件事真让她说中了，这个地方还真有会刺绣的。一般来说，中国一个几千万人口的城市，要找会十字绣的，大概能以万来计数，可是要找出一个会刺绣、懂刺绣、能布绣的人出来，那就是凤毛麟角了。

　　今天，苗心还撞上大运了。她离开展台想找个机会填点肚子，刚才来的时候匆匆忙忙，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到了这儿又盯着展台布置，肚子早就叫得敲锣打鼓了。她正瞄着一个卷起来像是棒子一样的东西，在口袋里掏钱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好。”

　　她还没意识到这声音是冲谁说的，仍旧盯着那奇怪的食物左看右看，在估量吃哪个好时，那个声音又靠近了一些：“凤绣公司的人吗？”

　　这次不仅带上了定语，更是近得不能再近，苗心想忽略都不行。她转过头去，冷不防一个柔软温热的东西划过她的额头，一个人的下半部分脸正好贴在了她的眼前！

　　太近了！

　　苗心吓了一大跳，整个人像是受惊的虾子般跳了过去，离远了几步却发现那人却动也不动，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般。她定晴一看，嗬，好一个美男子！感叹完后，过了几秒，她仍然只能憋出来一句话，好一个美男子……

　　除了美之外，这个人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特征。面无表情，没有动作如果不是他在呼吸，甚至会令人错觉为是模特儿！因为那张脸实在长得太周正了，周正得令人觉得没特色！唯一令人印像深刻的就是他身上穿的衣服是汉服，层层叠叠繁繁复复的，在这种盛夏天气只要看一眼就让人感觉受不了，不过在这满是奇装异服的展会里，倒是颇为融入环境，更是令他看起来像从古画中走出来的人一样。

　　苗心左看右看，见周围无人，便奇怪地问道：“你喊我？”

　　“你是凤绣公司的人？”这人似乎不擅于回答别人的问题，而很喜欢提问题，继续执着地重复了一遍先前问的话。

　　“呃，是啊，我是。”

　　“那个展台的布置人是谁？能不能帮我引见一下？”

　　这下苗心倒是来了好奇心：“你要见我们负责人？有什么事？”

　　“我觉得还是和你们负责人谈谈比较好。”

　　虽然语气还算柔和，但其中的不容置疑却是满满的，但对于听惯了章蕊发号施令的苗心来说，这样的话倒也算称得上入耳。当下点点头，走向卖食物的柜台……美男子倒是非常镇定，即没有催也没有说话，平静地等她买完那奇怪的食物后，才举步跟在她后面往凤绣的展台走去。

　　俩人一前一后在人群中慢慢走着，苗心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身边的“画中人”，看着走着，她突然一把抓住美男子的胳膊，双眼闪亮地盯着袖口的花纹：“这是……盐绣！”

　　盐绣是一种已经失传的绣法，传说绣出的实物连盐般细的东西都可以表现得粒粒晶莹，栩栩如生，得名盐绣。现在早已没有人会有这种绣法，更有刺绣者觉得这是夸大了，只不过是一种传闻。

　　美男子面色如常，袖子被苗心拉着也不动声色：“你知道这是盐绣？”

　　“嗯。”苗心随口应了一声，眼睛却没有半分离开袖口，“怎么可能，谁绣的？”她抬头，双眼闪亮得像灯泡，“你绣的？”

　　“不是。”

　　她顿时失望之极，随即又猛然发现，美男子这一套衣服上面的刺绣，全部是手工的！包括了盐绣在内她已经看出七八种绣法，虽然不如盐绣这样的著名，但有好几种也是需要高深造诣！

　　“你是谁？”她终于不得不再度打量这美男子，看起来，人家不仅是美而已。

　　没想到，美男子只是微微一笑：“现在，你能告诉我你们的主管在哪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