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赌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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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戎北今天回来的也早，还是冷着一张冰山一般的脸。我心里叹气，眼睛还盯着手里的书。感觉他的目光灼灼的印在我的额头上，扫过来扫过去。我一抬头，他却把眼光放到别处去。
当真是置气。我算是服了，一个过了而立之年的男子，还跟我一个小女子计较。他不说话我不说话，就这么耗着。等了半晌，我下定了决心放下手里的书，对着他笑：“我近日里看相面的书，你让我看两眼如何？”
他还绷着脸，眉间却有喜色。大概是觉得我先开口说话，就算他有面子了。我实在是憋不住想笑，但又故作严肃：“嗯。印堂发黑，眉峰逆生。你最近肝火太旺了吧？”
肝火旺，易生气。我笑得一脸狐狸般狡猾，看他脸色渐渐发黑。在那里站起来不是坐着也不是，眉间气的发红。看这人真的是生气了，我才眉目含笑的看过去：“还和我生气么？总要告诉我为了什么吧？”
他抬手去揉眉心，一脸的无奈。我等了又等，还等不到人开口。想来我有的是时间，且耐心看你这口气能长到几时。果不出我所料，他实在是没长性的人。一会功夫就压低了声音说：“你见着陆沉舟了。”
我的心噗通一跳，竟然是为了这个。他这句子分明是个陈述句，恐怕是拿着我的把柄了。我思量了片刻，还是端出一张笑脸：“长安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见着了也不稀奇。”
他仔细的打量我的神情，我坦然极了的由着他看。他没看出什么来，可是一点也没放松：“见到了，觉得如何？”
我笑着转转眼睛，照例转开话题：“仲涛，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他素来最喜欢我叫他的字，一听就心软。今天外加一点调笑，效果良好。看他一张脸再也冷不下去，露出点笑影。我走过去跪下，手放在他双膝上。他皱皱眉说地上冷，我却没管，只是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
“我要是想跟他走，早就走了。若是不想，见一万次也没有差别。”
他眸子亮的耀眼，半晌无语。我见他下意识抿紧了唇，轻轻的拍拍他的膝盖：“你要信我。”
不是请求，只是陈述。你要信我，我们才能把日子天长地久细水流长的过下去。我说过的话，一字一句我都记得。你不赶我走，我不会走。熬了这么多年，怎么会变心呢？
他还是不说话，垂下头看我的眼睛。我勾起唇角，摸索到他的手，两只手握上去：“你要是因为这个跟我生气，你就是个傻子。”
从回来到现在，我才顾得上好好的看一看他。脸颊瘦了不少，露出些棱角。我心里又怜又痛，抬手去摸他的面颊。他一侧头靠上去，正好贴合。微张了唇看我，我以为要说点什么，心一下子提起来。等他开了口，两只手臂伸过来抱我：“地上冷。”
我舒了一口气，靠进他的怀里。攥紧了他的衣领，去吻他的颈子。他安抚般的拍拍我的肩膀，将我更紧的抱住。我忍了又忍，还是问出口：“你怎么知道我见了陆沉舟？”
本来不该问这一句，但是我心里放不下。听他静了一刻，闷声说：“玖儿写信提起你带他们寒食节上山，有个白衣男子一直盯着你看。”
玖儿这个话痨，连这点小事都要写了来给他爹献宝。我恨也恨不起来，总不能去怪个小孩子。翻了个白眼：“清明节人人都穿白衣，你怎么知道是陆沉舟？”
把头埋进他的胸口，他的声音也不真切：“陆沉舟那样性子的人，认准了不会变心。一直一直盯着你看的，还会有谁。”
是啊，我才反应过来。陆沉舟，就是一直一直的盯着我看。盼着我在他目光能够触及的地方，不必拥有。但是我连这一点都做不到。
欠债原来是这么可怕的一件事。
可我现在没心思想别的，我只是贪恋这个怀抱。如此的暖，暖到我心底。我真想自己永远在这个怀抱里，缩着头不必在乎外面的风雨。只要他在，我就安心。
叶戎北低头吻我的眉心，合着的眼睛，鼻梁。我的手有点颤抖，缓缓的环住他的脖子。想要把他拉的更近一点，近的不能再近。我急切的等着他吻上我的嘴唇，慢慢的压上去，吮吸。
我在他怀里软化下来的那一刻，突然觉得，我离幸福很近。
我想求个一世安稳，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不管这句诗被多少人念出来，念得烂俗了。我还是爱这一句，盼着自己有一天，也能如此。
也许我现在就是如此。
我的手穿过他的发，慢慢的抚摸他的背。沿着脊骨顺下去，用指尖体会他的温度。他低低的笑出声来，将我固定在怀里。我自顾自的笑起来，去吻他的耳垂。
佛祖，如果你真的千手千眼，此刻大概在看着我。请你听我说，我愿意陪着身边这个人，下拔舌地狱在所不惜。
许下终身不可违的誓。
我下定了决心每日早起伺候他起床，第一日还是不习惯。帮他系衣带，忍不住揉揉眼睛打哈欠。他见了展颜一笑，眉目都舒展开来。却不制止我起床，自在的享受我的侍候。
原来是喜欢看我为他忙碌的样子，只是不说，等着我自己发现。我一夜之间，似乎柔和了不少。心里平静，脸上带着笑容。叶戎北嘱咐我再去睡一会，自己掀了帘子要走。临走时转过头来看我，脸上满满写着舍不得。我见了轻轻一笑，看着他走。
他晚上回来的早，我正布菜。清歌见他来了，就起身要走。我按住了她的肩膀瞟一眼叶戎北：“他是阎王爷么，你避之不及的？”
一句话说的清歌脸上尴尬，在底下暗暗踩我的脚。叶戎北装作没看见，自己撩了袍子坐下，看今晚的菜色。我一落座，他就动筷子把自己的嘴塞得满满的，连说话都来不及。这一顿饭吃的甚是沉闷，我总在清歌的脸上看出一丝不自在。心里暗叹，吃完了帮她收拾了碗碟就让她走了。
我站在帐篷口看清歌走，被一个炽热的怀抱紧紧搂住。叶戎北在我耳边沉声问：“你打什么主意呢？说来给我听听。”
我抬手去摸他的面颊，顾左右而言他：“你晚上吃的这么少，怪不得瘦了。”
“哼。”我知道又不小心触到虎须了，连忙软声说：“我没打什么主意啊，恐怕是你会错了意。”叶戎北的手臂稍软了点，但还是紧紧的箍在我的腰际。我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失笑：“那么好的人要是给了你，多吃亏。我还没有大度到这等地步。”
我说了又说，叶戎北的脸色才缓和下来，用鼻尖摩挲我的耳朵。
“不许你为了做好人牺牲我。”
我一时哑然，这人还真把自己当回事。我拍拍他的手臂，他沉甸甸的下巴放在我肩膀上累的我肩膀发酸。挣了挣他也不起来，我就由着他去了。侧过头去吻他的面颊：“我铁了心要给清歌找个未娶的青年才俊，你是不够格的。”
他眉毛一挑，语调里一股酸味：“我不算青年才俊，是吧？”
这位大爷现在脾气越来越古怪，我说点什么都能挑出三分不是来。但我实在忍不住笑，拉了他的手，把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掌心：“要老必定是要一起老的，谁也不嫌弃谁，还不行么？”
叶戎北勉勉强强的嗯了一声，对我这答案还算满意。我以为今天算是过关了，刚刚松懈下来。他又吻我的耳朵：“你想我了没？”
我刚想回答，他的舌头已经舔到我的耳蜗，慢慢的踱进去。我脸上一红，觉得热气从他的舌头吹进我的耳朵里，像是在我身体里放了一把火。我的手都抖了，差点没管住自己喉头的那一声低喘。罪魁祸首还分得出神来问我：“说啊，想没想我？”
“你，你先放手……”
我都能感觉到自己身上敏感的起了一层疙瘩，早就软的站不直了往后面靠去。正好称了他的意，越发的放肆把手探入衣服：“你都不说，我怎么放手。”
我一闭眼一咬牙，豁出去了：“谁想你了？想你做什么？”
“嗯？”
我算是栽了，再不服软今晚上肯定被他吃的骨头都不剩了。人生难得不要脸，我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下去：“我再怎么想你，你都不想我。你要是有一刻想起我来，我就阿弥陀佛了。”
自己说出这话来，都觉得不好意思。声调又软，带着一点点埋怨。尾音拖长了，粘腻绵长勾的人喉间发干。我一转头见他眼睛都熬红了，轻轻一笑吻上去。
一吻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累的我只剩下趴着喘气，他还在脊背上画圈放肆。我懒得理他，任由他将我的发都捋到一边，顺着汗湿的鬓角吻下去。我一抬手挡了他凑过来的脸，眯着眼睛笑：“还没说你想不想我。”
整了我这么久，我要是不整回去，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我翻个身指尖触摸他的眉毛，一下下的顺下去。他闭上眼睛享受，我的手指描摹他的曲线。描了半天，扬起脸咬住他的鼻子：“你再不说，我不听了。”
他低声笑起，是我听了一世也没听够的声音。慢慢把头埋进他的怀里，他的呼吸吹着我的碎发：“你听听，已经说了千万次。”
原来这个人最擅长抓我的弱点，越是不说，我心里就越满足。像是守着一个秘密的小孩子，忍不住想把这秘密说给每一个人听，却还是咬牙忍着。我想听一个人的心，想要钻进去看看到底里面藏了什么。
因为一句话，就心花怒放，然后开到荼蘼。
我原本就是个任性的人，要定了的东西就不能容忍我得不到。因为骄傲，也因为执着。得到的时候，却茫然，不知道如何守住。
缘来缘去，是人永远明明知道抓不住，却跟着跑的东西。
人生难得的是，在太迟之前醒悟。
所以彼时我窝在他怀里笑，笑得忘记了一切。自持，自尊，冷静。我一件一件的把他们抛下，以为自己从此并不需要。然而日后的日子里，我要慢慢的把他们拾起，像穿一件盔甲一般将自己紧紧包裹。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赌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