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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死了一个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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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有个男子,
一个非常不整洁的男子,
他的手指无法被寻到,
以放进他的墓中。
他把头滚落到床下,
四肢散落在房间里。
母亲说:要讲卫生。我没有听从。于是在别人都穿着干干净净的衣服,我却在泥塘里打滚。一身的泥水连带与穿着干净衣服嘲笑我的小孩的打架。伤痕累累的身体换来的除了母亲的眼泪再没别的。我抿着唇倔犟的扭过头去,不去看她带泪的脸。
母亲说:要听老师的话。我没有遵守,于是在节日烟花炸裂在空中,人们将香槟如同学校院子里的喷泉所般迸发出来庆祝欢呼的时候我被校长扔出了学校。躺在学校门口,我缓慢的爬了起来,恨恨的吐掉了因牙齿掉落而流出的鲜血,将伤痕累累的胳膊用带泥的袖子遮掩起来。不希望母亲因为这种事而担心,即使我从不听她的话。
母亲说:要遵守法律,即使他不为我们服务。我没有听从,于是在被学校开除第二年的时候,我因为贩卖一种可以让人醉生梦死的小颗粒而开始了人生中第一次的监狱生活。阴暗潮湿看不见光明像是失去了未来的地方,然而,比起外面,这里让我学到了不少东西,也学会了被侵犯时要怎么反抗。当然,同样的我也学会了如何在侵犯别人时制住他的动作。但每当进入的时候,我就会想起她。
母亲说……在她第三次这么对我絮絮叨叨的时候,我不耐烦的拍开了她的手。“烦死了”我记得我当时是这么说的,记得很清楚。因为那一瞬间我看见了她的表情,带着略微的惊恐与不可置信。那是我从没见过的,也许是想到了我自有意识以来从未谋面的父亲。至少我现在可以这么推断道。但是当时毕竟年幼,于是被吓到的母亲惊慌之下把我赶出了家门。我想她可能连自己的意识都没有了。
母亲是一个妓女,对我很好的妓女。和其他人不同的,她对我真的很好,所以她的客人一直不多,因为她本身就不怎么喜欢打扮。因此总被同行所嘲笑。但是她似乎从不介意这些,依旧可以镇定自若的跟我讲话,只有我在提到父亲的时候,她的神经就像崩溃了一般发起狂来。第一次见到是在10岁,那时的我被打的遍体鳞伤。却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清醒后的母亲开始抱着我哭。而习惯以后,都是我在制止她。习惯了在她发作之后打晕她,将她娇小的身体轻轻放在床上。为她盖上被子。
但是母亲是爱着父亲的,即使她是那么的害怕他。
我一直都知道。
然而离开家后,我发现母亲的话几乎都是对的。即使我没有再去上学,但对待老板也是同样的道理。但是我没有听从她的话,将那肥胖总是压榨我们的老板送进了地狱。母亲说过好人上天堂,坏人下地狱。我只记住了这一点,相信他会下地狱的。当然,我也一样。只不过先送他一程而已。然而这样的想法似乎是不被认同的,于是我被关了起来。
一个妓女的儿子杀害了富裕的地主。
死刑。
我清楚的记得那天雨下的很大,观看的人们明明在不远处在我看来更像是一团灰色的雾气而看不清明,刽子手在身旁似乎是说着什么但是因为雨下的很大让我听得不甚清明,然而淋在脸上有着针扎般刺骨的疼痛感莫名的让我感受到了一种真实感。
啊……是真的要死了呢。
这么想着,却似乎有点想要笑出来。
不知道母亲有没有来呢,虽然我是一个从不听她话的坏儿子。毕竟这次也没有听她的话换上干净的衣服上刑场。不过想必不会的吧,何况她并不知道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就让她以为不听话的儿子永远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好了。就这样就好。
恍惚中似乎又看到鲜红的雨衣温柔的闯进灰色的视野里,像是隔壁油画师傅在灰色的背景上添上了新的色彩。明明想着为什么还是来了,却不由得勾起了嘴角。但这时略微的疼痛感划过脖颈,顿时视野崩溃。
真可惜啊……
可惜什么?
这份感情会一直带到坟墓而不会腐烂吧,即使生蛆也不会产生一分的变质。
永不变质的罪恶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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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后,人散。
男子的尸体被丢到野外。四肢随意抛弃在四周的土地上。断截的手指被雨水拍打着开始发白。
我慢慢的捡起地上的头装在颈上,脸上湿漉漉的,可能是因为雨下的越来越大了的原因吧。手指可能是因为刚装上还有些无力。擦掉脸上占到的泥水。我突然笑了起来,在这样一个暴雨的天气,笑声越来越大。
我不会听你的话,因为我永远都不会是你的儿子。我想要的并不是这样的一份感情,您能明白吗?这是可以为此去杀掉父亲的感情呢,你所爱着的那个人。只要除掉就好了,然后你什么都不用再想,只需要看着我就够了,其实心里一直是这么想着的却还是碍于那一层关系无法下手。
不过没关系现在你的儿子已经死了。而这个阴暗潮湿的地方是我现在的家。
微微勾起嘴角,我带上随手捡起的帽子,离开了我的墓室。
母亲,请等着我,我很快就去找您。
很快。
毕竟我是如此的爱着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