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南楼令，说妙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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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朝舜都，皇城，玉阳宫。
剑光忽闪，红衣翩跹，一抹娇小的身影手执长剑，出招精快而狠绝。时年八岁，五官尚显青涩，却已风华微露，尤其是那一双潋滟的美眸，假以时日，不知会倾倒多少红尘男女。
“殿下的剑法，又比昨日更进一步了呢。”采因拍手赞道。
扶桑插剑入鞘，童稚的脸上瞧不出一丝喜色，只望着园中的雪兰花，抿唇道：“冬日里冰天雪地的，除了梅花，也就姐姐这儿的雪兰花开得甚欢。”
“殿下若喜欢，也可在宓汀宫里栽些雪兰。”
“主意倒是不错。”扶桑蹙了蹙眉，却道，“不过，这雪兰若是与本宫的扶桑花栽在一起，怕是会显得格格不入。”
“殿下说的极是，奴婢失言了。”采因低下头，怯怯道。
“也该回宫了。”扶桑把剑交给采因。
“是。”采因接过长剑，犹疑道，“公主，我们还是从后门走吧，再往后院回宫，也方便些。”
“也好。”扶桑了然一笑。母妃打心眼里不喜欢姐姐，若是知道她又来姐姐的寝宫习武，怕是又要发怒了。
趁着四下无人注意，主仆俩纵身一跃，从宫墙外翻回宓汀宫。刚落脚，却听内院传来脚步声，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便听扶桑笑道：“采因你也真是的，我不过是在院子里习武，你怎不许宫人们传话？若是母妃来了岂不失了礼数！”
“奴婢该死，殿下说练剑时不喜有人打扰，奴婢这才——”
“公主您在这儿啊，可让奴婢们好找。”孟姑领了一群宫人过来，如释重负道。
“孟姑姑，你怎么在这？”扶桑故作惊讶道，“难道是母妃来了？”
“正是。公主快随奴婢们回去吧，娘娘和宁国夫人已来了快一刻钟了。”
“表嫂也来了？”扶桑潋滟的眸光掠过一丝喜悦，往内殿奔去。
“殿下，您慢点儿！”身后，采因与孟姑擦肩而过，但见孟姑的袖子轻微一抖，落下一方手帕。采因眼明手快，不着痕迹地接住了那块手帕，脸上若无其事，只快步紧跟着扶桑。
孟姑望着扶桑兴冲冲的背影，狡黠一笑，转身朝宫人们说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回去伺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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宓汀宫内殿。
凤如雯身穿华丽的三重宫装，端坐于正位，浓妆艳抹，尽显奢华。
宾位上，一名年约二十的女子，身穿绯色朝服，发饰简约而端庄，五官清丽柔和，美中不足的是，脸上带着些许病容。此女子，便是凤如雯的长外甥凤琰城之妻，一品宁国夫人，云黛。
扶桑奔了进来，行礼道：“桑儿给母妃请安！”
“公主方才去哪了？”凤如雯冷冰冰的声音，抬头瞄了一眼孟姑。
“回禀娘娘，公主方才正在后院里习武。”孟姑谨慎道。
“是吗？”凤如雯低头看着堂下的女儿，终于露出一抹悦色，抬手道，“起来吧。”
“谢母妃。”扶桑任由采因搀扶着自己站起身，偷偷朝云黛扮了个鬼脸，眼中带了些许期盼的笑意。
凤如雯将一切看在眼里，对女儿和蔼道：“你可是愈发的没规矩了，也罢，总算也是在你的寝宫里头。母妃知道你喜欢云黛，这不，云黛的身子一康复，母妃便让她入宫陪你来了。你们姑嫂俩叙一叙，别忘了时辰，本宫先回去了。”
“谢母妃！桑儿恭送母妃！”
“恭送娘娘。”云黛起身行礼，禁不住轻咳一声。
凤如雯抬手示意两人免礼，随即瞧了一眼云黛憔悴的面容，对扶桑说道：“云黛身子骨弱，就别带她到外头吹风了，小心着了凉。”
“是，桑儿知道了。”扶桑乖巧地点了下头。待母亲和孟姑等人离去，她便携了云黛的手，扭头对采因笑道，“采因，快去把琴取来！”
“是，殿下。”
待采因把琴取过来，扶桑拉着云黛坐下，兴奋道：“玉琼听梨春园的苏学士说，尧城歌满楼的妙音姑娘又作了一些词曲，表嫂快些弹给玉琼听听！”
“那好罢，臣妾试一试。”云黛随即拨弄琴弦，浅唱道：
“曾忆庭楼闲。
如今孤月悬。
二十年，拨断琴弦。
弹笑一曲南楼令，莫长恨，倚窗轩。
昨夜又无眠。
醒来鬓梳浅。
旧河山，已去桑田。
风雪寻故成陌路，终难赴，九重天！”
待云黛弹罢，扶桑不禁蹙了蹙眉，思索道：“旧河山，已去桑田。风雪寻故成陌路，终难赴，九重天。这曲《南楼令》竟带了如此浓重的怨愤之意……这个叫‘妙音’的姑娘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首《南楼令》是妙音姑娘一个月前所作，从字面上看，大概是她过于思念故人，这才有了公主所说的‘怨愤之意’。”云黛抿唇笑道。
“恐怕不单如此。”扶桑摇了摇头，童稚的声音里带了一股较真，“这妙音的词曲，看似闺阁之怨，实则暗藏了一股孤傲贵气，丝毫不像一般教坊女子所作的小曲。改日，我定要去见识见识这位妙音姑娘！”
“公主难道忘了？您现今尚未及笄，是不得出宫的。”云黛忍俊不禁。
“这倒也是。”扶桑眉头紧蹙，“若是我也能像致儿姐姐那般就好了，致儿姐姐常年在宫外，不必受朝制约束，定能自由出入歌满楼。”
“公主若是愿意，臣妾倒是可以托人替公主走一趟歌满楼。”云黛笑道。
“当真？”扶桑喜出望外，见云黛点头，便朝采因吩咐道，“快取笔墨纸砚！”
“是，殿下！”采因当即把笔墨取来，研了墨，在一旁伺候着。
扶桑手握羽笔，略一思索，便在纸上写下了另一首《南楼令.赠妙音》：
不见佳人面。
只闻传世篇。
待经年，听诉琴弦。
今作一曲南楼令，多冒昧，托书笺。
唯愿莫少眠。
朝来鬓云仙。
秀河山，已焕新颜。
风雪劫遇休放懦，终可至，九重天！
“好了。”扶桑放下羽笔，一抬头，却见采因一副呆愣的神情，便问道，“怎么，难道写得很差劲？”
“不不！”采因连连摇头，“奴婢是觉得，殿下写的太好了！”
“当真写的好？”扶桑朝云黛看去。
云黛笑着点头道：“公主写的这首《南楼令》，与妙音姑娘的那一首恰为贴合！公主年纪尚小，作诗词却已能信手拈来，可谓聪明绝致。只是，公主是打算把这首词送给妙音姑娘么？”
“那当然。”扶桑认真地点了下头。
“既如此，公主是否该在上面署个化名？”云黛笑道。
“也对。”扶桑又拿起笔来，不假思索，在词下方署下两个字：扶桑。
“呀！”采因惊叫道，“殿下怎把您的名讳给写上去了？”
“除了你们，那些宫外之人，谁人知道大周的玉琼公主叫什么名字？”扶桑俏皮地眨了眨眼。
此时此刻，八岁的扶桑仍是满怀天真，偶尔的少年老成，亦不过是凤如雯所逼。多年后，她终于见到了那个“艺名天下”的女子，即便到了那时，她还是这般诚挚如昔，只为知音。
然而，待到如梦初醒，她才发现，早在她八岁那年，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而她，却始终不明白，那个在背后操纵着一切的人，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南楼令，说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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