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随风》人鱼唱晚

27、实情相告

　　“呕……”寒傲云已经吐得面色发白浑身无力，却怎么也止不住那种恶心至极的感觉。
　　寒冲一脸惊喜，这种常人无法忍受的声音在他听来竟是无比悦耳，“叶公子，云儿真的吐了，真的是白色，那他的身体应该没问题了吧？”
　　叶倾尘站在远处，听到寒冲的话心里暗暗发笑，无论是谁连吃三天白粥后再看到白粥都会吐吧，况且怕寒傲云吐不出了坏了自己的好事，早上这碗粥里自己还特意加上了催吐之物，两重迫害下，吐不出才奇怪吧？
　　“大公子身体可以说是无恙了，一月之内注意好好休养便好了。”春风沉醉之毒被解后的症状寒傲云已经全部出现了，再演下去可能就搞砸了，自己还是见好就收吧，而且，目前他们俩之间的感情才是他最感兴趣的事。
　　“既然如此，那这一个月就要再劳累叶公子了，叶公子救命之恩，寒剑山庄上下没齿难忘。”真心实意地抱拳致谢，寒冲悬了多天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离开寒剑山庄已经有几日了，大大小小的事务全部交给了几位堂主。昨天庄内传信，忘情宫又有异动，加上之前因云儿中毒而耽搁下来的几桩大事也必须尽快予以解决，所以他准备今天就起身回寒剑山庄。但寒傲云虽然痊愈还因中毒日深还是非常虚弱，这次也不急着赶路，他就让寒傲月陪着寒傲云在关山休息一个月，等身体彻底恢复再回寒剑山庄。
　　客套几句，寒冲便带着寒傲月出了房门。从窗口看去，正看到寒冲一脸严肃地叮嘱着寒傲月，还若有所指地看了房内几眼，寒傲月却是一脸迷茫，应付般点头。
　　收回视线，叶倾尘发现对面坐着的寒傲云还是一脸冷漠，这几天为了刺激他，有事没事叶倾尘就黏在寒傲月旁边，结果寒傲月身上的冰寒之气越来越重，目光也越来越冷。
　　火候差不多了吧？叶倾尘暗暗思忖着。
　　寒傲月推门而入，脸上有几分不耐烦，“我爹走了，让我好好照顾大哥。”最近这是怎么了？爹变得越来越啰嗦，今天还说了很多奇怪的话，什么男欢女爱人之常情，什么寒剑山庄是江湖第一庄，名誉至关重要。大哥也很奇怪，这几天都不理他，而且好像有意回避他，况且他现在只要单独面对大哥就会想起那个吻，便会不由自主地心慌意乱，还好现在叶倾尘也在，倒是避免了尴尬。
　　“大公子今天不用吃粥了，不过饮食上还是要多加注意不能出差错。”叶倾尘看寒傲云没有说话的意思，只好自己开口说道。
　　正觉得尴尬的寒傲月顿时像看到救命良药般马上站起来，“那大哥该吃什么？我亲自去看着他们做。”再呆下去，他觉得自己就要呼吸困难了。
　　寒傲云闻言眸色一暗，那股这几天时常涌现的刺痛又缓缓蔓延开来，现在，连和我在一起都不愿意了吗？
　　叶倾尘觉得自己和寒傲月越来越有默契了，自己本来的目的就是支开他，他便马上给出了回应。“还是要吃些流食或者软的食物。你让厨房下碗面吧，汤可以用猪骨、牛骨入味，熬出味道后把骨头捞出，然后下面，面熟后加些葱末就可以了，汤可以多些，面下大半碗就好，千万不要放肉。”喝了一天水又吃了三天白粥，消化系统应该恢复的差不多了，是时候慢慢恢复正常饮食了。
　　寒傲月答应一声便出去了，寒傲云呆呆地看着他出去的背影，房内一时沉寂下来。
　　“你弟弟为了找五毒尊者曾经掉到悬崖下面去。”语气淡淡的，好像谈论的是今天的天气如何。
　　寒傲云猛地回头，看到叶倾尘那双清澈的眼睛时，还是强力压制住内心的波动，语气苦涩地开口：“那又怎样？”眼前的少年，让他怎样都恨不起来，尽管他抢走了本该是属于自己的幸福。
　　“后来，我们准备从悬崖下攀上去，当时的情况可谓极为凶险，他说，如果他死了，让我转告你一句话。”叶倾尘缓缓转动着手里的茶盏，语气还是轻若微风。
　　寒傲云没说话，只是略显诧异地看着他。
　　“他说，你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他爱你。”
　　寒傲云瞳孔收缩，猛地站起身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叶倾尘，高大的身子竟微微颤抖着，声音喑哑，“你，你说什么？小月他……”不会的，一定是自己听错了，小月喜欢的明明是别人啊。但是，为什么自己早已痛到麻木的心却因为这一句话而掀起了惊涛骇浪？
　　仿佛早已料到寒傲云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叶倾尘没有一点惊讶，语气还是轻轻的，“他说他爱你，他爱上了自己的亲生哥哥。”
　　“可是你们……”狂喜之后涌上心头的便是满心疑惑，自己明明看到他和小月在一起亲热的场面了啊。
　　看着寒傲云脸上的震惊、狂喜和疑惑，叶倾尘不禁感叹道爱情的力量还真是伟大，短短一瞬就让这张万年冰山脸出现了人类的表情。
　　“这也正是我想问你的，”叶倾尘放下茶盏，起身与寒傲云对视，“你究竟在怕什么？”
　　“我没有害怕。”寒傲云下意识地反驳道，但心里还是涌上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是自己的心思被别人看穿后的恼羞成怒。
　　冷笑一声，叶倾尘趁寒傲云不注意迅速抓起他的手，“不是害怕，那这是什么？”前几天留下的伤已经结痂，但刺目的颜色还是说明当时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会留下如此骇人的伤痕。
　　寒傲云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自己和寒傲月从小时起到自己苏醒后发生的一幕幕都出现在自己眼前，这几天自己的反常真的只是接受不了小月可能喜欢别人的事实吗？
　　“不是害怕，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你根本就不爱寒傲月！”看着哑口无言的寒傲云，叶倾尘顿时激动起来，说话的声音也不觉大了几分。
　　寒傲云闻言顿时气白了脸，上前紧紧抓住叶倾尘的衣襟，语气竟是前所未有的激动，“我怎么可能不爱小月？他是我的一切啊，我可以为他生，为他死，为他付出自己的一切，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叶倾尘丝毫没有被他的语气打动，毫不畏惧地和他对视着，“既然如此深爱，那为何不说？为何眼睁睁地看着所爱的人和他人亲热？为何故意做出一副冷淡的样子将所爱之人拒之门外？”
　　“那是因为，我……我确实在畏惧”多日来的压抑一下爆发而出，寒傲云眼眶微红，“你以为我愿意每天看着你们卿卿我我吗？你以为我看着你们亲热会无动于衷吗？你以为我每天故意冷淡小月我心里就好受吗？有时候，看着你们，我恨不得，恨不得将你杀了，那样小月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那你为何不杀？”叶倾尘依旧凝视着他的双眼，没有忽视其中任何一丝表情。
　　寒傲云松开了抓住他的手，无力地跌坐到椅子上，语气无比沉重，“我怕小月会恨我，你很好，看得出来小月和你在一起很快乐，我怎么能因为自己的痛苦毁了他的幸福。”伸手托住了有些眩晕的头，他的语气苍白无力，“你说得对，我的确是在怕。世人怎样看我，我可以全然不顾，但我不能让小月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如果把这份感情强加给他，等他长大明白感情后，他会恨我，会恨我毁了他一生，恨我让他无面目面对世人，会恨我将他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我不想这样，与其让他恨我，还不如放手让他寻找自己的幸福，只要能默默地看着他、保护他，我就心满意足了。”讲心里话讲出后，整个人竟是轻松无比。
　　“你倒是伟大。”叶倾尘冷笑，“但你可曾问过寒傲月，他的幸福是什么？你一直这样自以为是，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默默痛苦，自以为一切都是为了寒傲月好，但你可知，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尖锐的质疑如同一把把利剑，将寒傲云刺得狼狈不堪，“我……”
　　不给他反驳的机会，叶倾尘接着开口说道：“面对自己的感情却不敢承认，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寒傲月，其实你是怕面对现实，怕面对寒傲月不爱你的现实，你，就是个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