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芳华》撇撇and捺捺

9、Chapter 9

　　Chapter 9

　　范荏荏和齐希的相识简单得很，没有惊天动地，没有轰轰烈烈，他们是高中的同班同学，同桌。那时的范荏荏没有现在的耍贫，是标准意义上的乖学生，成绩不上不下，没有特长，长相亦不出众，是属于学校里最常见的隐形人。起初和齐希一起坐的时候，还不知道这是何方神圣，只觉得这人每天听课听一半就开始睡觉，自己还要时不时的在老师经过时把他推醒。直到第一次化学单元测验，齐希得了90多的高分，范荏荏不过刚好低空飘过。本以为这是齐希瞎猫撞死耗子运气好，可是接下来一次次的考试告诉范荏荏，‘你旁边坐了尊大神’。
　　忍不住去打听他的事情，得到的回答是，“齐希可是他们学校的全民‘三好学生’，学习好，长得好，篮球打得好，听说中考前就内定了进咱们学校。”
　　‘乖乖，’范荏荏在心里嘀咕，‘我一小少女晚晚凿壁偷光才刚上四中分数线，他居然内定！’
　　不过再看齐希的时候，范荏荏内心或多或少起了一些变化。不能说仰慕，但至少是羡慕的，羡慕他不认真就可以学习好，羡慕他有打篮球的特长，羡慕他身上自己所没有的东西。
　　按理说女生不会对男生产生嫉妒心的，但齐希就坐范荏荏旁边，甚至他上课睡觉时都会有微微的气喷到范荏荏的胳膊肘，范荏荏就是看不惯他，就是··羡慕他。
　　时间一长齐希也感觉到了，比如范荏荏去老师办公室取作业本，前后桌的本子都帮忙取回来，唯独少了他的；比如范荏荏会顺便帮其他人带早餐，但从来不提帮他带；比如考试的时候范荏荏宁愿伸着脑袋去看隔了一个走廊的陈卿的卷子，也不会问他；比如在操场上碰到，范荏荏对其他人都无比热络，只有对他爱理不理；比如······
　　齐希是个聪明人，但是聪明人往往很多时候缺根筋，因为正常人是不会直接去问“你是讨厌我还是喜欢我”这种话的。范荏荏气的不轻，小女生是很在意‘喜欢谁’这个问题的，如果没有，那容不得别人的半点儿诬赖，如果有，那就更加要矢口抵赖了。
　　在意识到自己一句话造成两人的代沟成鸿沟后，齐希主动给范荏荏说，每天下午放学后给她补一个小时课，问她愿不愿意。当时范荏荏正处于期中考无比糟糕且被范妈无比嫌弃的状态，犹豫了一下还是阵亡在敌人的糖衣炮弹下。
　　于是两人的每天呆在一起的时间又多了一个小时，后来就多了一个半小时，因为冬天天黑得早，齐希要负责把范荏荏送回家。再后来就多了两个小时，因为春天空气好，齐希要负责把范荏荏拉出去溜一圈再送回家。
　　这样的变化陈卿和盛尚靖也是看在眼里的，他俩倒是十分支持这段看似不搭调的组合，盛尚靖也因为范荏荏的关系和齐希成了哥们儿，以至于那件事之后多年，盛尚靖依旧耿耿于怀。
　　和所有高中生小情侣一样，范荏荏抓破脑袋每天给齐希带花样各式早餐，齐希给范荏荏带固定不变的牛奶，下午放学沿着河边一起走回家，周末补习两人再起大早只为可以占到比较靠前且挨着的两个位置。
　　当然，中间也会有吵闹，甚至也闹到分手，但每次盛尚靖都会帮着齐希，陈卿再来撺掇范荏荏，所以也就甜甜蜜蜜的走到了高考。
　　也许所有毕业班的情侣都会面临同一个问题，‘以后，我们该怎么办？’是辛苦的远距离恋爱，还是长痛不如短痛现在就分手？范荏荏也曾担心过，如果他们高三都还没分手，那以后怎么办。齐希说，咱们也许不在一个专业，不在一个学校，但我保证，一定在成都，荏荏，你也在成都，好不好？范荏荏只记得自己当时幸福的都快要晕过去，以齐希的成绩，完全可以去一线的大城市，但是···范荏荏生怕他下一分钟就反悔似的重重的点了头。
　　所以当陈卿给范荏荏抱怨说，盛尚靖这死小孩儿不念他们6年生死情居然不念大学要跑去做生意的时候，范荏荏还自己现身说法说不在一起念书，距离产生美云云。哪知道刚填完志愿，齐希就跑来告诉自己，“荏荏，我可能喜欢上别人了，我们分手吧。”
　　范荏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只记得最后回响在脑袋里的‘我们分手吧·我们分手吧·我们分手吧’；只记得范妈打开门看着自己哭的变形的脸，自己还扯出了一个无比丑的笑，说‘妈，我回来了’，然后就一头倒在床上，从嘤嘤地抽泣，变成嚎啕大哭，好想世界就这样毁灭算了。
　　没有任何的解释，没有任何的愧疚，没有任何的下文，一句‘荏荏，我可能喜欢上别人了，我们分手吧。’结束了范荏荏3年的感情，她的初恋，她人生最单纯的一段爱恋，那个陪她跨越花季雨季的男孩，就这样抛弃了她。从那天后，齐希就像消失了似的，完完全全的从范荏荏的生命里抽离，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回到学校办毕业手续，范荏荏才知道自己已经成名人了，也不知是谁传出来的，总之所有人看范荏荏都是一副‘节哀顺变’的眼神，关系稍好点儿的还来安慰她，“荏荏，振作起来啊，天下男人多的是，别伤心了。”就连老师都好像特别关照她似的，迅速给她办齐了所有证件手续。
　　如果不是这些种种在提醒着范荏荏，曾经有过齐希这么个人的话，范荏荏都要怀疑这段恋爱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了。
　　但是他去了哪里呢？范荏荏不是没去他家楼下看过，路过的阿姨说，他家上个月就搬走了，家人都先走了，齐希后来一直是一个人住，等到高考结束才一起过去的。
　　算算时间，他们分手是什么时候？上上个星期吧，那搬家的事齐希瞒着她多久了？恐怕他是一直在想怎么跟自己说分手这事儿吧，自己还厚脸皮的没意识到，还每天粘着他，他还一直拖到最后一天才告诉自己，呵，也真难为他了。
　　范荏荏苦笑着，原来，最傻的，最看不清的那个，是自己。

　　范荏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宅的呢？也许就是那个时候吧，她自己也记不清了，每天只想呆在家里，不要见人，想切断和这个世界联系，连毕业证和录取通知书都是上官筱送到家里来的。
　　每次看到那张红红的通知书，范荏荏心里就一阵一阵的抽得痛。
　　“哎呀，好烦啊，不选了不选了，那么多学校那么多专业，眼睛都看瞎了。”
　　“荏荏，别闹，”扯下范荏荏正抓着自己头发的手，齐希继续说，“那你报法语吧，你不是一直想学外语嘛，再说你英语好，学起来也快。”
　　C大，法语，这些和齐希名字串在一起的词语，现在看起来，是最可笑的存在，好想撕掉，好想全部重来，好想没有遇见过他。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范荏荏在心里问了自己无数遍，她想不通，把身边所有认识的，只听说过的女生都想了一遍，开始觉得每一个都不可能，后来又觉得每一个看着都像齐希女朋友，甚至有时做梦都会看着齐希牵着一个女生走过来对着自己笑。

　　俩人相互惦记的，叫爱情。一个人自个儿瞎琢磨的，叫犯贱。范荏荏大学三年都在犯贱。时间久了，她甚至只能够想起当初两人在一起腻到死的画面；只能够记得齐希笑起来是多么的好看，就跟太阳花似的，做梦会梦到齐希没有跟她说分手，然后再笑着醒过来。
　　一日日的重复，范荏荏学着把齐希从心里一点点掏出去，掏空了，再一点点一点点地装回去。夏娃是亚当的一根肋骨，那齐希就是范荏荏身上最靠近心脏的那根，不要说取下来，就连碰，都碰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