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上行云》朝夕隐月

8、第八章

　　林宛容快把水天阁翻了个底朝天还没有找到尹墨缘，她的心忽上忽下，这尹墨缘在洛阳人生地不熟的，能跑到哪里去？

　　难道他在江湖里还有仇家？

　　还是不小心被哪个不长眼的小贼给掳走，顺便劫财劫色？

　　洛阳不比京城，治安乱了些。

　　因为不止是因为这里江湖人众多，最重要的是，最近城里涌进一批难民，因为长江两岸洪水爆发，很多难民背井离乡，跑到洛阳避难的大有人在。

　　那些难民朝廷不管，地方衙门自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经常出现乞丐饿死或者被人打死在街头的事情。

　　尹大公子向来穿得一副想让人来打劫的模样，只怕此时走在街上，会被那些难民吃干抹尽。

　　后来她又突然想到，尹墨缘身边有个阿戚，她胡乱担心个什么。

　　她又折回了慕容少孜的住处，却发现他也不在。

　　她只好逮住在他房里悠闲打扫的下人，问了一下慕容少孜的去向，然后，她在水天阁的大门口看到了慕容少孜与尹墨缘，他们竟然在给那些难民发放粥食和衣物。

　　水天阁门口排起了长龙，难民们却都是有序地等待着自己的那一份救命物资。

　　林宛容惊讶地看了看他们两个，说道，“看不出来，你们心肠那么好。”

　　尹墨缘坐了下来，看着那只见头不见尾的长队，叹了一口气，“心在滴血啊。。。”

　　林宛容忍不住噗嗤笑了笑，“铁公鸡既然那么心疼钱，就不要学别人做善事。”

　　尹墨缘边叹气边摇头，指了指慕容少孜说道，“要做善事又不肯出钱的是这位，而我，只是一个替他买账的冤大头。”

　　慕容少孜听到他说的话，也不理会他，他只选择性的听着难民们以及城里百姓对他善举一事的赞扬之声。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尹墨缘咬着牙，恨恨地瞪着这位表里不一的善心人。

　　林宛容坐在他身边，凑前他耳边轻声问道，“这就是他放人的要求？”

　　尹墨缘挑了挑眉，笑道，“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

　　“要花多少？”她想知道自己值多少。

　　尹墨缘叹道，“每月发放三次，要发到年末。。。”

　　林宛容无语地笑了笑，“看来，他是铁了心要做这份善事了。”

　　尹墨缘苦笑，“朝廷官员拿了那么多俸禄，收剐了多少民脂民膏，却没有一个愿意来安置这些难民的，反倒要一个江湖人士来施善，这样的天子，还有什么可拥戴的。”

　　林宛容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道，“别乱说话，这里人多口杂。”

　　尹墨缘不以为意，看了看那长长的队伍，又叹了一口气，“怎么感觉人越来越多啊。。。”

　　林宛容握了握他的手，安慰道，“没事，钱没了还可以再赚。”

　　待到物资发放完毕，已经夕阳西下，慕容少孜伸了伸懒腰，转身看了看那对郎财女貌的佳偶，瞬时心情大好，拍了拍手笑道，“吃饭去？”

　　回到偏厅，饭菜已经差不多上齐了，最后上来的是如玉做的烤鹅。

　　“这黑漆漆一坨的东西是什么？”九离愣愣地看着桌子上的烤鹅，有些害怕等下吃下去会不会中毒身亡。

　　“那是我辛辛苦苦为你做的烤鹅。”林如玉咬着牙恨恨说道。

　　“。。。你可以不用那么辛苦的，真的。”九离轻轻用筷子夹了一小块放在她碗里，说道，“你先试试毒。。。”

　　林如玉想也没想的将那口黑炭一般的鹅肉放进嘴里咬了咬，然后吞掉，“没毒，快吃。”

　　九离头皮发麻地看了看另外三位事不关已模样的共餐人，尴尬地问道，“你们不吃吗？”

　　林宛容和尹墨缘无声地摇了摇头。

　　慕容少孜嫌事不够大，笑道，“九离，你这个未来媳妇手艺不错嘛，听说是第一次下厨，能做成这样真的很厉害了，我猜等下你肯定可以吃光光，然后睡上个三天三夜，很好，这样你又可以偷懒不用出去做任务了。。。”

　　九离干笑了两声，看他们吃其他的菜吃得好满足，他好生嫉妒，可是他又不敢吃。

　　他在林如玉的淫威下默默地将烤鹅咽下去。

　　林宛容咳了一声，悄悄把话题转开，“阁主，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慕容少孜挑了挑眉，说道，“如果是关于赈灾物资讨价还价的事情就免谈。”

　　林宛容无语道，“不是这个啊，我是想说，其实我没准备离开水天阁啊。”

　　慕容少孜很惊讶地回看她，尹墨缘更是惊讶，问道，“宛容，你在胡说什么？”

　　林宛容轻轻吐了一口气，笑道，“我虽然是准备要嫁给尹墨缘，但是不代表我就不能呆在水天阁啊，这密探的危险任务是不能做了，但是一些平常的事情我还是得心应手的，毕竟在这里呆得久了，还是有些感情的。”

　　慕容少孜差点感动哭，“你是说，你对我也有感情了？”

　　话音刚落，桌下立马飞来两脚，一脚是尹莫缘踢的，另一脚是九离踢的。

　　林宛容尴尬地笑了笑，“正经点，好吗？还有，你们两个踢到我了。。。”

　　尹墨缘看了看脚下，林宛容白净的裙子上正印着两个大大的脚印，都怪这饭桌太小，很容易踢错人。

　　林宛容继续说道，“所以我斗胆向你提出，我想带着九离和如玉去京城的分舵，这样我既可以继续帮你效命，又可以顾到家，而且，如玉也不用离家太远，九离也能更用心的工作，一举三得。”

　　九离和如玉没想到她还会想到他们，有些感激地看着她。

　　慕容少孜怯了一声，说道，“还斗胆哩，你还要把九离带走，你让我到哪里找人代替他？”

　　林宛容沉吟了片刻，说道，“你不是还培养了一些新的密探吗？实在不行，京城分舵里有几个还不错的，或许能顶替上。”

　　“他们的资质不如九离，也没有他精明，总部少了你就已经元气大伤了，还要把他也派走，你是想让我亲临上阵么？”慕容少孜咬着筷子愤愤道。

　　“别把我们说得那么重要嘛，害我都不好意思走了。”林宛容笑道，“京城也还有许多需要打探的消息啊，这些官宦人家的秘密不比江湖里的秘密少，多的是的人要他们情报，你看，就一个小小的泠月斋，人家还不是大把大把的银票送来？”

　　慕容少孜觉得她说得也不无道理，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而一旁的尹墨缘开始忍不住开口了，“喂，你不会还想把我们家的消息又拿出去卖钱吧？我还没有问你们呢，上次买我家情报的是哪个？让我知道，非画死他不可。”

　　林宛容与慕容少孜对望一眼，心照不宣地不回答他，不好意思，买你家消息的那位咱们真的得罪不起。

　　“好吧，就按你说的办，你们一起去京城任职吧。”慕容少孜也是爽快人，既然答应了，也就立马吩咐下人准备将此事告知京城分舵的负责人。

　　尹墨缘被冷落的很彻底，他不悦道，“你们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哪，到底是谁？”

　　“哇，我发现，这烤鹅虽然没有看相，但是还蛮好吃的。”林宛容连忙心不由衷地夸道，“妹妹，你的厨艺看来还是很有大的发展空间。”

　　林如玉骄傲地抬起精致的下巴，说道，“那是当然，我可是请教了好几个厨子才领悟到其中的精髓，岂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九离，喜欢吃吧？”

　　九离对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她只道是自己的努力终于得到心上人的赏识，林如玉大受鼓舞之下，突然想起锅里还热着一大盅的鱼汤，“我还有道菜没上，你们先别吃那么快。”

　　她欣喜地跑去厨房帮大家端来，九头牛都拉不动。

　　看着她雀跃离开的背影，林宛容赶紧吃了几口饭菜，然后将碗筷往桌上一放，说道，“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尹墨缘玉扇一合，也不再悠闲喝着茶水，而是拿起桌上的两块糕点就走，临走前不忘对他们道句珍重。

　　慕容少孜自然是不怕这小小的鱼汤加烤鹅，因为比起琴半夏那些闻到就想吐的药膳，这些东西真的是美味的让人落泪。

　　不过他不准备舍命陪君子，他拍了拍九离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我真的很羡慕你。”

　　即刻，他也离去了。

　　九离看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心里的酸楚又有谁能知，他叹了一口气，因为他看到不远处有抹娇小的倩影正兴奋地端着她的爱心美食来讨得他欢心，她笑得很开心。

　　突然，他觉得心里的酸楚慢慢地慢慢地变得有些甜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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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房里的林宛容马上开始整理衣物了，跟着她后头进来的尹墨缘问道，“那么急？刚才不是还说着有感情吗？”

　　林宛容送他一个大白眼，“不早点走的话，怕他临时又反悔。”

　　尹墨缘点了点头，突然想到那笔交易，说道，“既然你都不会离开水天阁了，我为什么还要给他钱做善事啊？！”

　　林宛容笑道，“做点善事，积点阴德，也没什么啦。”

　　尹墨缘是生意人，当然觉得这件事情上他很亏，闷道，“早知道就先跟你商量一下了，也不至于亏成这样。”

　　林宛容将衣物折好放在床边，笑道，“所以你每次做决定的时候，麻烦先要来问问我，我也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想要过的生活。”

　　尹墨缘愣了愣，然后说道，“好的，我都忘记了，你与那些养在家里的金丝雀不一样。”

　　“养在家里的金丝雀也一样会有自己的想法啊，如玉不是吗？”林宛容笑笑地看着他，“虽然都说是夫唱妇随，与其相敬如宾的过一辈子，我宁愿吵吵闹闹的有趣得多。”

　　尹墨缘低头笑了笑，这个女人，并不会因为他而做太大的改变，不过他就是喜欢这样的她，如果她真变成了贤妻良母，估计第一个不适应的就是他。

　　他上前环抱住她的细腰，吻了吻她的发，轻声道，“好的，都依你。”

　　次日。

　　尹墨缘一觉睡到大天亮，他醒后，发现林宛容不在房内。

　　他穿戴整齐后，走出房门，来至院子里。

　　院子里的石凳上正坐着一位玄衣男子，相貌出众，冷傲、无双。

　　他正在喝着茶水，石桌上放着一幅画卷。

　　玄衣男子不经意地瞥了他一眼，常年习武的习惯让他一眼辨别出眼前这人根本就不会武功，但是他还是站起了身，与他拱手问好，“尹公子，早。”

　　尹墨缘看了看天色，笑道，“不早了，都快晌午了。”

　　玄衣男子唇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正想介绍自己。

　　但是尹墨缘比他早一步开口，他看着他，收索了脑子里听过的为数不多的江湖少侠，说道，“看公子一表人才，莫不是传说中的慕容欣？”

　　玄衣男子冷哼一声，“你认为慕容世家的那些绣花枕头配么？”

　　尹墨缘感受到一股傲气，一股与生俱来的傲气，玄衣男子似乎很不屑他把他跟慕容世家的人拉扯到一块,他定了定神，决定还是不要乱猜了，让他自己说吧。

　　他坐了下来，也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玄衣男子只好也跟着坐下来，开口道，“本人南宫世家，南宫堇。”

　　尹墨缘立马抱拳说道，“久仰久仰。”

　　南宫堇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丝笑容，“尹公子听说过我？”

　　尹墨缘汗颜，“没有。”

　　他是一个生意人，对于江湖上的事情，知道的微乎其微。

　　南宫堇的笑容僵住，不过他很快就又恢复了冷傲的神情，直截了当地问道，“不知尹公子可曾见过圣上？”

　　尹墨缘内心一怔，说道，“几年前，在京城的街上，远远的看过一次。”

　　“哦，那就是没有看清。”南宫堇将桌上的画卷摊开，画上画着好几个人，正围着一个黄袍中年，不用猜，也知道那个看起来雍容富贵的中年人应该是当今圣上。南宫堇指了指画中人，说道，“这是两年前，我被圣上招去御花园，看到的景象，不过时隔久远，记不大清楚，只有这寥寥几笔。”

　　尹墨缘细细地看了看这副画，果然是寥寥几笔，除了身型，相貌则太过于模糊，根本很难看清长何模样，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多谢公子好意，尹某心领了。”

　　南宫堇冷笑道，“我不过是还个人情罢了，这幅画你拿去，我不想再看到它。”

　　尹墨缘一个头两个大，不过随即又猜想道，“也是，寻常人手里拿着当今圣上的画像，是要杀头的。不过我也不想被杀头，南宫公子不如烧了吧。”

　　南宫堇眉头一挑，“烧圣上的画像也是要杀头的。”

　　“。。。”尹墨缘突然觉得这个没有什么用处的画卷好像变成了烫手山芋，这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又是何目的，他当时不该太莽撞，与他坐下来喝茶对话的，他只好又问道，“不知公子为何要突然给尹某看圣上的画像？”

　　“我哪里知道为什么，我只知道，一大清早被人从被窝里拉起来，画什么劳子的画像，已经一肚子火。还要叫我亲自送来，送来后有人还不领情，竟让我烧画。。。”南宫堇咬牙道。

　　“这画出自公子手中？”尹墨缘惊讶地问道，在他的印象里武林人士只懂得舞枪弄刀的。

　　“是又如何？”

　　尹墨缘叹道，“如果公子勤于练习，只怕不久后也将成为一名优秀的画师。”

　　“。。。画？师？”南宫堇的表情有一种说不出的嫌弃。

　　尹墨缘看到他腰侧的佩剑，笑道，“公子的画技虽还未到炉火纯青的程度，但是画工的功底深厚，想必是和公子学习剑术有关，这一刚一柔都刻画的很好，如果我没有猜错，公子的字也应当是一流。”

　　南宫堇的唇角浮现出若有若无的笑意，“你倒顶会从画中看人。”

　　尹墨缘谦虚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与公子也算投缘，日后如果公子在江湖上混不下去了，可以来京城的泠月斋找尹某，尹某定当竭尽全力帮助公子，让公子的字画成名于天下。”

　　“。。。”南宫世家如果都在江湖上混不下去了，就不知道还有哪个门派可以在江湖中立足。

　　不过他这样抬举他的画作，他也不好意思再为难下去，甚至觉得桌上那副画开始高大尚起来。

　　南宫堇收好画卷，起身告辞道，“那画我就带回去了，尹公子留步，不必送了。”

　　尹墨缘拱手作辑，“慢走。”

　　南宫堇穿过后院的拱门，正好与端着糕点的林宛容碰着面。

　　“如何？”林宛容笑问。

　　“什么如何？”

　　“尹墨缘这人啊。”

　　南宫堇轻蔑蔑地说道，“武功烂得可以。”

　　“。。。”虽然这点她也承认，但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林宛容不死心地继续问道，“没有其他的？”

　　南宫堇挑了挑眉，“眼光不错。”

　　“哦？你是说他选择了我，眼光很不错哦？”林宛容觉得这个非常靠谱。

　　“不是，我是觉得他看人的眼光不错，他说我的字画堪称大师级别。”南宫堇说完后觉得心情不错。

　　“。。。”林宛容干笑道，“那就再接再厉，希望下次在江湖风云录里能看到南宫少侠在字画上的一番作为。”

　　“说起江湖风云录。。。”南宫堇的脸黑了下来，“那篇还没发表的文章，该如何做，你跟慕容少孜应该心里有数了吧。”

　　林宛容笑道，“那是当然，绝对包君满意。”

　　南宫堇微微笑了笑，便施展轻功走了。

　　林宛容端着手里的早点，看到院子里的尹墨缘正在沉思，她将餐点放置桌上，尹墨缘抬起头，对她露出了一个被抛弃的可怜眼神，“宛容喜欢武功很好的男人么？”

　　“为何这样问？”林宛容一头雾水。

　　“。。。你当你们刚才的对话我听不到么？那么近，你们又不刻意压低声音。我想装作听不到都难。”

　　林宛容皱着眉，努力回想刚才的对话，她和南宫堇只是点头之交，到底哪句话透露出了她喜欢武功高强的男人？

　　尹墨缘见她不回答，全当她是默认，他开口道，“你大清早跑去一个男人的房里，拉他起床作画，这样似乎不妥。”

　　“。。。”林宛容尴尬地笑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可是我会吃醋。”他认真地看着她。

　　林宛容愣了愣，抱歉道，“是我疏忽了，昨晚突然想起慕容少孜曾经说过南宫堇见过当今圣上，我便想让他将圣上的容貌画下来，看能不能帮到你什么。”

　　“宛容不是不希望我报仇吗？”

　　林宛容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不让，你就不会去吗？与其让你冒险，不如将风险降到最低。”

　　尹墨缘眼神柔和了些，道，“的确，这家仇一定要报，只是要报得隐晦些，不能让人发觉。不过你那个叫南宫堇的朋友画的东西实在是看不出圣上到底长啥模样。”

　　“你不是夸他画艺精湛吗？”

　　“我不这样夸夸他，他会那般轻易带走那张画？”

　　“。。。”可是有人好像当真了。

　　尹墨缘想了想又说道，“不过也不能说完全没用，至少还是有五六分神似的，如果哪天圣上微服出巡，我也许能认出来。

　　林宛容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就还是没有白费。”

　　尹墨缘吃着桌上的早点，悠悠地问道，“还是决定今天就出发吗？”

　　林宛容点头，“嗯，待会就出发，如玉和九离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四人的行李不多，但是慕容少孜送的礼物却是堆成了一座小山。

　　林宛容在那堆礼物中挑挑选选了几件，其他全数退还，“太多太重，马车吃不消。如果你觉得一定非要送，下次来京城参加婚礼时，请务必带上。”

　　慕容少孜感慨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他就是想下次来京城参加婚礼时两手空空两袖清风的。

　　显然，有人并不想让他如意。

　　四人坐上马车，与水天阁众人告辞一声，便扬长而去。

　　宽敞的车厢内，坐着两对璧人。

　　林如玉开口道，“姐姐，这次我们回京城，要先回趟娘家吗？”

　　还未等林宛容回答，尹墨缘说道，“那是自然，规矩不能少。”

　　“可是。。。”林如玉为难地看着林宛容。

　　林宛容的脸上也透出一丝担忧，“等我们到了京城，老爹也差不多该忘了吧。”

　　是吗？林如玉可不这样认为，她们两个，一个悔婚一个逃婚，只怕很难得到爹爹的宽恕了。

　　九离看着窗外的风景，转过头来说道，“他是你们亲爹，不会那么不近人情吧？”

　　俩姐妹不约而同地摇头，林如玉说道，“等你见到他，就知道了。”

　　九离在江湖中长大，天不怕地不怕，什么场面没见过，自然立马全览了下来，“别怕，我们一到京城，我就先去提亲。”

　　林如玉感动地点了点头，“好。”

　　尹墨缘小声问林宛容，“我什么时候提？”

　　林宛容答道，“等他们成功再说。”

　　“。。。”九离林如玉无语地看着这两个把他们当挡箭牌的姐姐与姐夫。

　　四人一路游山玩水，走马观花，等到达京城，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后的事了。

　　京城很今日很热闹，尹墨缘一行人从城门口就开始听到有关林员外嫁女之事，不过这次嫁的不是车上这两位，而是年纪最小的林小五。

　　“听说林员外的五千金抛绣球招亲啊，长得那个好看呐。”

　　“长得再好看有何用？林家的女儿哪个敢娶？”

　　“也是，听说三小姐和四小姐都是悔婚的悔婚，逃婚的逃婚，都跟别的男人跑了，这样不守妇道的人家，估计连乞丐都不会去抢那个绣球。”

　　“那你跑去做什么？”

　　“我跑去当然不是为了抢绣球，只是想看看哪个倒霉鬼会去抢。”

　　“哈，我也正有此意，这么好看的热闹，不看白不看。”

　　车厢内的四人面面相视，漠然无语。

　　林如玉首先打破僵局，“不如我们过段时间再回去？”

　　林宛容和尹墨缘觉得非常有理。

　　九离却摇头说道，“今天你们小妹抛绣球，如果她找到如意郎君，搞不好你爹一高兴就答应我们的婚事了。”

　　众人又觉得他说了更有理。

　　“那。。。你先去试试？”

　　九离从车厢内找了几样慕容少孜送的礼，施展轻功从车厢飞了出去。

　　尹墨缘叹道，“你们水天阁的人还真是精打细算，礼物都不知道事先备好一份来。”

　　林宛容、林如玉，“。。。”

　　三人只好先在一家酒楼坐下，边用膳边等着九离带回来的消息。

　　两个时辰之后，九离风风火火地回来了。

　　三人眼巴巴地看着他，他坐下后，先喝了一口茶水压压惊，才说道，“你们猜我见到林员外没？”

　　看他卖关子的样子，一定是见着了。

　　“我本来准备先将礼物送进去，然后好好与你们老爹谈谈的，可是他们似乎很忙，没有心思理我，我在前厅等了快一个时辰，实在忍不住了，就跑去前门把那颗丢了上几百次都没有人抢的绣球给抢了过来，你们老爹终于肯见我了。”

　　众人，“。。。”

　　尹墨缘摸了摸鼻子，问道，“他见到你后，说了什么？”

　　“然后他问了我一个问题。”九离见他们都露出一副洗耳恭听地模样，他慢悠悠地说道，“他问我，饿了吗？”

　　“。。。”

　　“我回答，饿了。”

　　“。。。”

　　“然后他又问我，想吃什么？”

　　“。。。”

　　“我回答，酒酿蛋。”

　　“。。。”

　　林如玉问道，“你吃了吗？”

　　九离点头道，“吃了一大碗。”

　　林宛容嘴角抽搐着，“然后那些下人是不是开始喊你姑爷了？”

　　九离丢给她一个你真聪明的表情，“是的，我没有想到会那么顺利，当他们开始准备给我换上新郎的衣服时，我才发现事态的严重性。连茶水都来不及喝，就一路狂奔回来给你们通风报信。”

　　林宛容干笑道，“多亏了你，我和如玉这两年估计都不敢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