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WAYS,直到永远》忆嘉琳

7、第六章

　　自从开始工作之后乐靖宜的生活日渐忙碌。因为褚母三番两次的骚扰使得周围的邻居也不得安宁，乐靖宜只好从小屋中搬了出来。她在附近的小区租了几十平的单身公寓，闲暇的的时候亦方便过去打扫卫生，整理家务。

　　公司的人大都年轻而热情，尤其是她所在的销售部更是从上到下个个充满了冲劲。负责亚洲市场的主管杰生是个心态年轻的中年男人，从乐靖宜面试的时候就对她颇为满意到了工作中更是处处照顾。

　　月底发薪，杰生已经在日本处理完工作提前回到公司，他建议部门聚餐同时欢迎新同事的到来。
　　酒足饭饱之后又有人提议去唱K。

　　一众人玩的不亦乐乎，连乐靖宜都恍惚地觉得一切又回到了从前。

　　她拿着话筒正在唱一首老歌，包房的门打开了。几个年轻助理众星捧月地推着一个高大斯文带着眼镜的男子进来。身边的杰生热情地向乐靖宜介绍，“公司的法律顾问，叶博瑜。”

　　乐靖宜用拿着话筒的手向对方招手说，“Hi”算是打过招呼。一曲唱完，坐在一边的麦霸小文早已迫不及待。

　　“到我了，到我了。这次我要唱《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除了总经理之之外，叶律师是公司的二号钻石王老五。静宜你可千万不要对他有任何非分之想。做了叶律师的女朋友就等于同全公司的未婚女士作对，结果是什么你自己知道，哈哈!”

　　“上星期前台的艾米只是说叶律师在电梯上对她笑了笑，结果一不小心成了全民公敌，就连她的上司琪琪都故意为难，让她难堪。”

　　小文一边狂吼，一边还不忘向乐靖宜八卦。

　　乐靖宜对这种女人之间无聊的八卦并不感兴趣，听到也只当消遣笑笑了事，无意中她看到隔着两三人之外的叶博瑜一边和旁人说话一边望向她。她点头微笑表示回报，不料叶博瑜径直走来。
　　“你好，我是叶博瑜。”

　　“乐靖宜。”

　　“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吗？”乐靖宜反问。

　　很快叶博瑜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问题。

　　“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了，想起来了。Friday, dream。你是那个歌手。”他说的有点兴奋。

　　乐靖宜明白了他说见过她的原因，点头道：“是我，以前的我。”

　　“那现在呢？还去唱歌吗？”

　　“偶尔，如果有时间。”

　　叶博瑜又问了她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就被一帮人拉过去拼酒。乐靖宜又陷入一片沉思之中。他说的那个晚上，是她最不愿意记起的晚上。

　　一年前的那一天是失去黎昕和西西的时候，一年后的那一天又是她无限懊悔，放纵自己的一天。每当想起那一夜的那一个男人,她就对自己深恶痛绝，但是痛苦至深的时候她又有一丝欣慰。

　　至少，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个人像她的黎昕！

　　叶博瑜和陆浩霖在FACEBOOK上聊天，“浩霖，猜猜看我遇到了谁？”

　　“谁？按照你一片空白的情史不可能是前女友。”

　　“不，你真会开玩笑。Friday,dream,还记得那个弹吉他唱歌的女孩吗？她叫乐靖宜，现在就在你的公司工作。”

　　“是的。”

　　“这么说你早知道？”

　　“看过她的简历，早你几天而已。”

　　“哦，你真该见见她。”

　　“会的，我明天回广州。”

　　总经理顺利处理索赔案成功夺标对于公司来讲是件令人欢欣鼓舞的大事，人事部一早准备了香槟和蛋糕只等陆浩霖进入公司便开始庆祝。杰生带领众人向陆浩霖敬酒，乐靖宜尾随一帮同事站在最后。

　　年轻的女孩一脸的崇拜，“总经理好帅！”

　　昨晚同叶博瑜谈话还希望忘掉那一夜，不想在这里又遇到那个人。

　　难道老天故意在惩罚她？

　　越是想逃避，越是逼她去面对！

　　乐靖宜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假装从来没见过。打算下午就向杰生递辞呈，反正还在试用期，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敷衍了事。

　　她一直站在后面。新进员工对于老板只是最最微不足道的一个，况且再过一会儿她就会离开，从此再不会遇到。

　　如果不是必要，连公司所在的这条街她都会尽量少出现！

　　庆祝结束之后，她回到位子上打了辞呈，可是却一直看不到杰生。午饭后仍然看不到他的影子，乐靖宜开始有点焦急。她不想把事情拖到明天，一心想着离开。公司网络上到处询问“有人看到杰生吗？”

　　不过五秒钟小文回复“听说他女儿发高烧，看来这个下午是不会回来了。”

　　乐靖宜看到之后一阵失望。

　　没有办法，只好等到第二天！

　　她去茶水间冲咖啡，后面有人尾随而至。以为是普通的同事并没有在意，在转身的一霎竞合对方碰了个正着。她开口说“Sorry。”
　　先是一阵安静，接着对方说，“你打算一直这样避开我吗？”

　　她抬头，画着淡妆的脸已霎时红到了耳根处，耳朵里是轰轰的一片，嘴巴却硬撑，“总经理说什么我不明白。”

　　“不明白？这个总该是你的吧！”

　　小小的耳钉在陆浩霖的手中时不时地闪烁，而他的脸也越来越逼近乐靖宜。

　　他的笑有一丝的戏谑，而在笑的时候左侧的酒窝也愈加明显。乐靖宜眼睛里看着高大英俊的他，脑子里却是褚黎昕。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耳钉代表我的心。希望你左心房，右心房，心里满满都是我，再不准你装下任何人。”

　　她一手夺过耳钉，冷冷地说，“是我的又怎样，明天我会马上离职，从此我们再也不要见面。”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公司的上下级是一夜情的对象，你觉得很刺激吗？对不起，我没有兴趣陪你继续玩。”

　　陆浩霖的脸阴沉下来，“我是认真的。那晚之后我去过你唱歌的酒吧但是找不到你，然后就是忙工作，你知道的。”

　　“你怎么想我管不到，但是我只能和你说，我和你的关系只是那个晚上，到此为止！”她的脸色已经恢复平静语气却依然是冷淡。

　　“是因为那个黎昕吗？你那么爱他，为什么还要和我上床？”他将她逼近墙角狠狠地问。

　　“对不起，这是我的私事，与你无关。”

　　她推开陆浩霖走出茶水间，只留下他一个人难堪地站在那里。

　　原以为是浪漫故事的开始不想却遭到对方的拒绝。

　　第二天，陆浩霖在公司走廊遇到精神颓废的杰生。

　　“孩子怎么样？”

　　“谢天谢地，昨晚终于降温了。不过，今天又有一件让人头大的事。”

　　“什么问题？”

　　“救命啊！南希刚刚离职，新来的这位乐小姐又要走。我们正是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去哪里找合适的人啊！我现在去人事部，看看上次几个面试者的资料，希望他们现在还没有找到工作。”
　　说完，杰生便急冲冲地走开了。

　　陆浩霖走回办公室，告诉海伦，“请让业务部新来的员工乐小姐到我办公室一趟。”

　　不过几分钟便有敲门声。

　　“请进。”

　　乐靖宜白衣黑裙站在他面前。

　　他轻轻调整了一下呼吸态度诚恳地说“如果是因为我而提出辞职我希望你再考虑一下。作为公司的总经理我希望我的员工能为公司创造价值而不是满足我的私欲。乐小姐如果愿意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乐靖宜站在他的工作台外轻轻地答，“谢谢总经理，我会继续工作直到公司请到人为止。”

　　陆浩霖没有再挽留。

　　既然对方去意已定，再多的话也没有任何意义。原以为终于找到了为之心动的人，结果却是自作多情。一年前在意大利度假的时候他曾经遇到过一个看塔罗牌的吉普赛女人，女人告诉他一年后会遇到自己的爱人，不过需要一直坚持才会有很好的结果。对于这种道听途说的占卜，陆浩霖向来都是随意听听而已，但是这次他在想是不是真的坚持对方就会被他打动？

　　在乐靖宜的心里，对于陆浩霖，除了对褚黎昕的愧疚和对自己的厌恶，她还是有那么一点好感。

　　毕竟，他抬头望天空的时候，他低头浅笑的时候，一切的一切，那么的象曾经的褚黎昕。甚至致使在原本是黎昕祭日的晚上真的以为他又回来了。

　　醒来后虽然为自己的荒唐行为羞愧难当，但是，她仍然很感激这个收留她的男人！

　　在仅有的微薄的印象中，是她先吻的他，是她先挑逗的他，而如今她却看似义正言辞地拒绝他！

　　对于他，她唯一可以做到的就是这些！

　　尽量远离他，不要去想！。

　　不然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控制住自己再作出一些荒唐的行为。

　　一看到他，她就会自然而然地想起黎昕，想去亲近他。

　　可是她知道，这样对他是不公平的。

　　所以，她选择离开！

　　陆浩霖就像是褚黎昕的依附体，看到他笑，她就会觉得是他笑；看到他怒，她就会觉得是他生气。就连他拿起她的耳钉的时候她都觉得是因为耳钉丢了，褚黎昕又重新把它送回来了。他笑着，一边的酒窝在脸上隐隐浮现，“你问我爱你有多深，耳钉代表我的心。希望你左心房，右心房，心里满满都是我，再不准你装下任何人。”

　　褚黎昕说，“再不准你心里装下任何人。”但是为什么，自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心里总是有意无意地想起他。他就像是魔鬼的诱惑，用褚黎昕的脸来诱惑以便让她忘了曾经。

　　她不会，永远不会，所以她拒绝。

　　其实，她是多么的渴望能陪在他身边，看他怎么生活，怎么工作，怎么变老。

　　因为，如果黎昕还在，一定也是和他一样的！

　　她告诉咏诗说她打算离职，咏诗在电话里狂骂，“怎么那么傻？好好的工作，人工也不低。如果他们愿意把房子卖给你，到哪里去找那么多钱。没有工作，银行也不会贷款给你，就算是贷了，也没有钱还。”

　　咏诗的话她也不是没有考虑过，按照目前市场上的工资标准杰生给她的数目真的已经相当可观。就算是找到其他类似的工作一定也不如现在。

　　但是，她必须离开！

　　杰生看她做事上手快，又听话，这样的手下始终舍不得放手。又见到乐靖宜他近似乞求地说，说，“最近面试的都是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没有工作经验。你可以不和公司签合同试着再做一段时间，如果还是觉得不合适，再走也不迟。”

　　上司已经迁就到如此地步，再拒绝就被认为是矫情！

　　所幸后来的工作除了几次重大会议可以见到陆浩霖，其他的报价，签单都由主管确定，一个月下来倒也没有太多交集。

　　这天乐靖宜去位于开发区的工厂。原本约好搭同事的车回市区，却在刚刚出工厂门的路上爆了胎。车上碰巧没有备胎，她又急着赶回公司，爆胎的同事热心地打电话四处打听，“有没有人回市区？”

　　大概十分钟，一部黑色X5停在他们身边。开车的人按下车窗，“你们谁要回去，可以搭我的顺风车。”

　　同事指着乐靖宜道，“她。”

　　乐靖宜望望带着墨镜的陆浩霖，对着同事说，“那你呢？”

　　对方答，“我还要等拖车！”

　　她想推脱却苦于没有理由，只要硬着头皮打开后面的车门坐了上去。

　　气氛尴尬到无法形容，每隔几分钟她都会拿出身上的手机看一看，心里祈祷着“赶快来电话，赶快来电话。”

　　平时繁忙的时刻今天却是出奇的安静，最后陆浩霖先开口，“很感谢你能留下来。当然，是为了公司。”

　　她回答“不要把我说的那么伟大，也只是为了生活。”

　　接着两人无语！

　　陆浩林打开收音机，交通台里不停地报道着路况情况。前方赛车，他掉头选择了高速。

　　公路上一部部车飞驰而过，每当迎面驶过一部货车，乐靖宜的心就好像被无数重物碾过。她闭上眼睛，耳边仍然有轰轰隆隆的撞击声。忽然，陆浩霖将车停在路边，豆大的汗在他的头上落下。

　　“怎么了？”她打开车门坐到前排。

　　“我，胃痛。”说的时候他已经脸色苍白。

　　乐靖宜素手无策，“怎么样疼？要不要紧？”

　　她毫无头绪，只能看着痛苦的表情在他脸上扭曲变形。

　　“你，开车，送我去医院。”他的话断断续续。

　　“我？”

　　“不会？”

　　“不是，只是。。。。。。我去叫的士。”

　　她火速下车，站在路边，午后的太阳如火球一般热辣辣地烤在她的身上。身边飞梭而过的车辆时不时荡起一阵尘土如燃烧的烟雾，呛得她头昏脑胀。

　　高速公路上怎么可能有出租车，就算是有也清清楚楚地标明“客满”二字。

　　她想过拨打120，但与其在这里无助地等救护车还不如火速将他送到医院。

　　实在没有办法，她打开车门，搀扶陆浩霖坐到后排，自己则发动车辆疾驰而去。

　　一路上陆浩霖闭上眼睛并不做声，乐靖宜通过镜子时不时向后张望。他的眉头始终聚在一起没有松开过。她知道，一定很难受。

　　所幸很快就赶到了医院。医生经过详细的检查后说，“急性阑尾炎，病人需要马上做一个小手术。”

　　乐靖宜早已通知了公司众人，手术之后几位高层领导已经在病房里等候。

　　陆浩霖见到众人的第一句话便是对着乐靖宜说，“谢谢。”

　　她微笑，“举手之劳。”

　　之后几人叮嘱陆浩霖好好休息，乐靖宜亦起身告辞先行回到公司。

　　地铁上她的手心密密麻麻一层水珠，脊梁也被出风口的冷气吹得阵阵发凉。

　　车祸之后她便再也没有碰过方向盘，平时出行也是尽量选择地铁和大型的公共汽车。记得当时她缄默不语的时候咏诗想尽各种方法刺激她皆不奏效，唯有一次将她推向汽车的驾驶位她却尖叫不已。

　　那是生命中最痛苦阴郁的一段日子，很多时候她希望那些灰暗而斑驳的记忆在太阳光下如风一样消散了，但是夜色在落日的余晖中升起的时候她又会悲伤。

　　她举起那双曾经染满鲜血的双手，想，这一生再不要摸方向盘了吧！

　　不想今天面对急病的他，竟然又发动了汽车。发动机引擎蓄势待发的“嗡嗡”声和轮胎与地面接触“呲呲”作响，一切精细微小的情节都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晚上。

　　她的手开始颤抖，大脑也不由自主地失去了控制，眼前的一切都是朦胧的，唯有一个声音在她耳边说，“好好活下去，你可以。”

　　那声音清晰而又熟悉，是褚黎昕的声音。他浅浅的酒窝带着好看的笑温柔地对她说，“好好活下去，你可以。”

　　乐靖宜真的开始觉得陆浩霖就是褚黎昕灵魂的附属体，让她看见他，让她重拾对生活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