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尽韶华（小李飞刀穿越同人）》寒月清歌

8、五魁首

　　我提起袍角大步流星的上了楼，也不管什么淑女不淑女了，到了二楼就直接左转找到第三间房。本来想一脚揣进去了，后来想着毕竟是在外面，还是给李寻欢留点面子。身为男人被未婚妻找到这种地方来还大脚开进房门，不疯也差不多了，我的优势在于三寸不烂之舌，千万不能惹急了他改拼全武行，否则就凭那个一直跟在我后面还没能超越的龙啸云，今天晚上想留全尸恐怕都难。

　　想到这里我收回脚步，在门口顿了一顿，却听得房内竟然什么声音都没有，想象中的娇嗔声、劝酒声、各种引人遐思的调笑声一概皆无，不觉稍微一愣。忽见窗纸上灯影一暗，似乎有人在室内走动，我不禁愕然，这是玩的哪一出？什么都不说三个人呆在房内，难不成是每人抱着一个IPAD在□□上斗地主？

　　强烈的好奇似乎暂时压过了火气，我左右看看，正盘算着要不要学武侠片里的大侠在窗户纸上捅个洞之类的，结果发现人家窗户上都是糊的透明窗纱，靠指甲估计是没戏了，下次少说得带把锥子来。正束手无策间，龙啸云轻轻走上前来，避在一个灯光照不到的死角里，用手指轻轻一勾窗扇，赫然应手而开一条小缝，屋内情景尽收眼底！哇！不用细看都知道窗扇里面的插销没有插啊，我瞬间再一次内牛满面，看看人家的动手能力，这得当多少次采花贼才能练得出来啊！

　　既然人家的好意都已经送到眼前了，我若不领情也显得太过做作不是？当下闪身到窗边偷偷向房内望去，只见一个穿嫩粉衣服的女子背对我坐在桌边，另一个身穿大红纱裙的女子半倚在墙边的贵妃榻上，李寻欢将那女子半搂在怀里，看手上的动作是正在解她领口上的盘扣。

　　哎哟，瞧这样子来的刚刚好啊，神马都没有错过……可是既然身为红倌人，伴客陪宿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那个一身红裙的女子做什么脸上明显还带着被惊吓的神情，不自觉地在向后躲？还有她倚在榻上的那个姿势，怎么看怎么别捏，坐的位置太靠前，两个手支撑在身后，不像自己坐过去的，倒像被人扔过去的。再联想之前忽然一暗的灯影，我就猜到这两个人在玩什么了。

　　斗地主肯定不是了，这一出应该叫项庄舞剑，沛公现在正在窗户缝里看他们呢！我看着两个盘扣解了这半天还没个成果，倒时刻留意着我一举一动的李寻欢，忽然觉得不生气了，只觉得好笑，心想我要是在这里一直站下去，估计他就得脱这姑娘的衣服脱到明天早晨了。忽视掉一边杀鸡抹脖子般给我递眼色的龙啸云，我决定出手解救解救屋里那个停也不是不停也不是左右为难的某人，转到门边轻轻敲了敲门，朗声道：“方便进来么？我脚都站酸了，打算进屋看呢。”

　　里面没有回答，唯见烛光下两个暗影瞬间一分，我偷笑一记，佯作不知抬手推开了房门，自顾自进屋到那个粉衣女子旁边坐下。粉衣女子递了茶过来，我微笑着接过，问道：“刚才听柳娘说李二公子今天点了小红小翠，那位姑娘一身红衣，想必这位就是小翠姑娘了？”

　　粉衣女子起身敛裾一礼，道：“见过公子，不过贱妾并非小翠，小翠偶感风寒身子不舒服，刚才告罪回房休息了，妾身花名桃红，公子叫我桃红或者红儿都好。”

　　我一听桃红这个名字，一口茶都差点喷了地下，桃红忙拿了帕子给我擦嘴，又帮我拍背，道：“公子怎么了？是想起什么来还是有什么典故？”

　　我心中大乐，想着刚才在万花楼门口柳娘还跟龙啸云说几天不来桃红都想死他了，说什么都要拉他来坐坐，没成想无巧不成书，竟然在这里撞见，难怪刚才他像抹脖子一样给我使眼色示意我跟他一起走呢。听桃红问我如此大的反应有什么典故，忽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扬声向窗外叫道：“别躲了，都听见桃红姑娘在这里了，四爷还不快出来寻你的相好的来呢！”

　　话音刚落，桃红的柔媚浅笑就僵在脸上了，我偷眼看去，李寻欢的脸上也变了颜色，走到桌边闷声不响拿起酒壶对嘴就灌了下去，龙啸云知道自己彻底暴露了，落跑也来不及，只好一百个不情愿的蹭进屋子来在桌边坐下。现在这桌子上可热闹了，李寻欢、龙啸云兄弟俩，我，还有小红和桃红，虽说都是红，却还不一样。万花楼里天字丙号房，两男对三女，互为五角关系，比什么台湾八点档都要来得精彩，我一直都抱怨来了古代之后没有电脑没有电视晚上无聊，现在可好，有真人秀打发时间了。

　　看李寻欢和龙啸云不说话，那两个红当然也不敢说话。我？我凭什么说话？现在不是先发制人的时候，谁开口谁就是挑起话头的那个人，多说多错，这一句放在这里是绝对颠扑不破的真理。所以我也保持沉默，从桌上果盘里抓出一把花生来自得其乐的剥着。

　　感觉沉默了好久好久，李寻欢终于做了吃螃蟹的那个人，开口道：“回去吧，这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我瞥了他一眼，道：“不是我应该来的地方，那我应该去哪里？”

　　李寻欢又不说话了，一杯一杯的往下灌酒，喝得飞快。我低下头看着桌上的一堆花生壳，忽然觉得有点泄气，大晚上的我不在落梅轩里好好睡觉，干吗跑出来替林诗音争这个短长？可是不争我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打小我就看不得李寻欢像送一个物件一样随手就把林诗音送给了龙啸云，现在阴差阳错自己却变成了林诗音，难道我也要袖手旁观等着李寻欢把我送给坐在我对面，脑袋快要插到桌子底下的那个货？

　　现在那个货终于抬起头来了，竟然跟我说：“诗音，寻欢说的对，你还是……”

　　我冷笑一声道：“我还是？还是什么？还是回去的好，把地方让给你和桃红姑娘？”

　　龙啸云攒了半天的那点勇气的小火苗顿时被我浇灭了，把脑瓜子一埋插回桌子底下，看来是打定了主意死活也不开口了。倒是李寻欢皱了皱眉头，道：“诗音，说什么呢？这种话你也不避讳！”

　　“嫌我不够三从四德了是么？我只记得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如今我‘爹娘’早就已经不在了，我的未婚夫婿背着我到这种地方来，我除了选择从夫跟着来，还有什么别的路可以走？”

　　“荒唐！就算有天大的理由，这种地方是你一个女孩子该来的吗？”李寻欢竟然莫名其妙的动了火气。

　　哟，义正言辞起来了？是要把《女诫》《女则》搬出来肿么的？我反击道：“我是女孩子不该来，你一个探花功名在身的人就可以来是吗？”

　　“我是男人，女孩子到这种地方来叫人知道坏了名声，以后你如何自处！”

　　我被雷翻了，是男人真是一个好理由，杀人放火都可以当免罪金牌是吗？“李探花，好大义凛然的口气，想不起来的话我提醒你一句，朝廷律法明文规定，朝廷命官及有功名在身者宿娼，杖六十。官员子弟宿娼者，同罪治之，并记过一次，待其“荫袭”之日降一等发配边远地区使用。我坏了名声顶多嫁不出去，你不管是论有功名在身还是官员子弟至少那杖六十这一条你是躲不开的。再说一个有婚约的女孩子，还未成亲未婚夫婿就流连烟花风月之地，名声好坏还有区别么？”

　　第一次看到李寻欢被打败的表情，真的很爽，可爽过之后心竟然也是痛的。我原本以为我是替林诗音来说这番话，替她来指责李寻欢故意的薄情，可是为什么我会对她的伤心了若指掌，甚至感同身受？被一个自己最信任最不设防的人伤害，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真的无可言喻，正是因为彼此的熟悉，所以才往往能一句话说到人心里最柔软的那个部分，看似只轻轻一戳，却是让此后的余生都对那种撕裂灵魂的痛楚记忆犹新，就如同那句“我不爱你了”……原来，我还是在乎家昊的吧？原来，我看似洒脱，可是一直都没能在心里真正的放开。说起来，李寻欢在很多地方都很像家昊呢，却又有很多地方完全不像，但无论如何，当初打动我的那种温柔，那份体贴，却是再也寻不见了……

　　我忘了那天晚上我们五个人究竟一言不发的坐了多久，仿佛赌气一般的，好像谁先离开谁就输了。李寻欢喝了很多酒，我后来也开始喝，而且喝得不少，龙啸云的脑袋始终在桌子底下，就这样一直到天亮。最后我们三个女孩子都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两个红是因为累了，而我是因为醉了。这是我第一次放纵自己毫无保留的喝醉，因为不想再纠结之前的事情，也不愿再去想自己究竟有多少还是自己，又有多少已经变成了林诗音。

　　我知道，李寻欢不会丢下我不管的，怎么把我弄回去，就是他的事了，就算是对他的惩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