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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实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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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明冰晶牢笼里,幼小的孩子卷缩成一团倒在地上,他看上去已经昏迷过去了,但是身体依然因为疼痛而时不时的抽搐一下。
地上散乱了一大团染血的绷带,又脏又灰。没了绷带的遮掩,孩子身上的黑色图腾狰狞诡异,它们缓慢的游动着,像是在历经一个循环,每一个循环都让孩子痛苦的抽搐着,带走他已为数不多的神智……乃至于寿命。
他这种情况并不是单独的,宽阔的实验室内足足有上百个类似于这样的冰晶牢笼,几乎每个牢笼内都有个孩子被关在里面。
他们或是靠着冰晶壁垒低声啜泣、或是双目无神的望着上方炙热的灯光、或是无声无息的倒在地上如同死去一般。
这些孩子岁数从三岁到十二岁不等,几乎所有目前登记在案的种族的幼儿这里都有,不分男女。
他们岁数、长相、种族、肤色、体貌都不相同,唯一相同的就是几乎每一个孩子身上都有黑色的图腾烙印。
在这里巡视守卫的都是些面无表情的卫兵或是施法者,每当他们步伐声响起时,离他们最近的孩子们都会不自觉的缩起身体,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如同一只恐慌胆怯的幼兽一般以这种软弱无用的方法保护自己。
“……不管怎么样,零的情况总算稳定下来了。”站在刻满炼金符文的魔导机械旁边,满头大汗的施法者总算松了一口气。他迟疑了一会儿,继续说,“不过,大人,这样一来他的时间就更短了,可能撑不过今年冬天。”
“唔。”站在他旁边冷眼看着零的金发男人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他灰白双眼毫无焦距,却依然能给人一种凝视的感觉,“确保他不会在临冬之前死就行。”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最近的实验就需要暂停了……”施法者正说着,金发男人就冷冷的打断了他,“这是你的事。”
“在临冬之前确保他存活、并且窃取的位面之力不会受损,”金发男人似笑非笑的转向施法者,“如果他出了事,那么到时候就拿你来献祭。”
他说的云淡风清,话语间的威胁和恶意却让施法者额上冷汗不断,施法者不敢再说什么,躬身应下了。
金发男人最后再看了眼倒在地上的零,缓步离开。
他走之后,一直弓着腰的施法者才敢直起身来,他长呼一口气,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又想马儿跑又让马儿不吃草……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他看着冰晶壁垒内的零,满腹的怨气让他恨不得进去踹上几脚,大人这不是在为难人吗?!
零本来就不是身体特别强健的孩子,再说整天这么实验实验实验,就是强壮的成年人也得虚弱成软虫,更何况是个还没长开的小孩子?
能活到现在就算他福大命大了!
正当施法者心里不断腹诽时,一道陌生脚步声让他警觉的回过头,“谁!……威尔?”
威尔脸色苍白脚步虚浮,像是失了魂一样的蹒跚前行,他看着施法者,苍白如纸的脸上扯出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你这是怎么了?法力透支?”看着他的模样,以为有生人闯进来而下意识想启动法阵的施法者被吓的不轻,顿时放下手上的东西上前搀扶他,关切的问道:“怎么脸色这么差,我刚刚听脚步声还以为有陌生人混进来了,吓我一跳……”
威尔就着他搀扶的力道坐了下来,好半天才说:“我刚刚差点被龙踩死了……”
“……龙?”
当亚历克斯的影像从法阵上浮现出来的那一刻,雷克斯差点没哭出来。
“亚历克斯你终于出现了,再慢点你就再也看不到我了……”
亚历克斯一下笑了出来,“哟,早知道我就继续闲逛,等过几天再出来。”
“到那时候我坟头都长草了!”
“不就一件小事至于那么害怕么,再说了,教廷兴兵都需要一些时间,你还怕这些时间赶不及?”
雷克斯长叹一声,苦笑连连。
倒不是说他心里素质不过关……
他用眼角余光瞄了瞄站在角落没出现在法阵范围内的泰坦,对方正靠着墙闭目养神,身前锁链状的武器缠绕在他右手上,而那种冰冷刺骨的触感哪怕是到现在依然让他觉得脖子一阵冷痛。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亚历克斯会那么听他师父的话了——单单是那强横凶戾的杀气就足够让人心惊胆战了,更别说他曾滔天的权势和力量。
之前得知是他把亚历克斯弄不见时,舟车劳顿刚回到教廷的泰坦差点没杀了他。
当时如果不是克劳尔死命拦着的话,估计他现在已经吊在圣城门口死不瞑目的当装饰品了。
即便是侥幸逃过一劫,但是那种暴怒凶戾之气依然让雷克斯心有余悸——泰坦是真的想要杀了他,而不是施压威胁而已。
看着法阵上幸灾乐祸的亚历克斯泛着鸦青色的短发和苍青色的眼眸——这两点和现在收敛气势站在他背后的那位杀神简直如出一辙,就是长相并不相似——如果不是珍惜自己小命的话,雷克斯都想问问亚历克斯泰坦到底是他父亲还是他师父了。
有哪个师父会因为徒弟暂时失踪就暴怒成这样的?!活像是自己孩子被人拐走了一样!
护短护成这样也太过分了吧?
如果之前雷克斯还觉得就算时限到了,教廷也还不至于立马踏平塔尔雷,至少多少会通过一些政治手段之类的?
然而他现在觉得自己之前实在太天真太无知了!
作为教皇的守护骑士兼前任圣堂骑士长,以泰坦目前表现出来的凶悍姿态,他是真的并且有能力直接力排众议玩死塔尔雷的。
塔尔雷与教廷实力相差实在太大,如果塔尔雷拥有足以匹敌教廷的力量的话,那么之前那种种威胁和窘迫也就不存在了吧?
雷克斯心里闪过这么一个念头,那是他不敢表现出来的不甘与屈辱,虽然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但是种子已经在他心里悄无声息的种下。
作为一国王储被这么接二连三的威胁逼迫,他也算是憋屈到家了。
“你什么时候回教廷?”强打起精神,他若无其事的问道。
依然待在塔尔雷公国的亚历克斯抬头望了望天色,“明天吧,再说布置一个远距离传送法阵也需要时间。”
“这点你倒不必担心,王宫的西南方也就是我的寝宫那边,阿尔法布置有永久传送法阵在那里,不过不是到教廷,是到塔尔雷北方边境的圣桥森堡,那边有直达教廷的传送法阵。”
“阿尔法?”亚历克斯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什么时候你手下有这种人才了,跨越大半疆域的永久法阵可不容易布置。”
“你见过的,我的副手。”
哦。
亚历克斯点了点头,之前疑惑的其中一环总算解释清楚了。
和雷克斯再聊了几句后,克劳尔的身影出现在影像法阵的范围内。
亚历克斯定定的看着克劳尔,勾起唇角道:“干得不错,兄弟。”
一向不苟言笑的克劳尔回以一个微笑。
矮人族。
蹲坐在鹰嘴崖上,塔塔手肘撑在膝盖上望着远方的风景发呆。
哪怕是在这上面,大人们吵闹的声音依然传的震天响。
她知道是为什么,却一点忙也帮不上。
族王和好多叔叔阿姨都被困在了那个不稳定的半位面里,根本出不来,现在只剩下德里克叔叔在主持大局。
可是德里克叔叔在之前的精灵族的内战中就受了伤,眼睛都瞎掉了一只,现在都还没修养好就不得不出来维持秩序主持大局,每天都熬夜熬的那么晚……她真怕在这样下去德里克叔叔剩下的那只眼睛也会瞎掉。
如果快点长大就好了,快点长大就能帮叔叔做事,这样叔叔就不会那么累了。
塔塔握紧小拳头,泪水在通红眼眶里直打转,可她强忍着。
不能哭,不能哭,只有小孩子才会在遇到困难的时候就哭,她已经不小了,不能再哭了。
而且如果叔叔发现她哭了,又会心疼的来哄她逗她开心了……他已经够累了,她不能当他的负担。
一只大手突然狠狠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她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世界就一片天旋地转,等她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被人扛在肩上。
……为什么是扛?她又不是什么货物!
塔塔嘟着小嘴努力转过头看向那个粗暴的扛起她的人,顿时愣住了。
那个丝毫不懂的怜香惜玉的粗暴男人咧嘴对她笑了笑,俊朗成熟的脸上满是戏谑,“小丫头在这里待着数蘑菇呢?”
“雷……哥哥……”塔塔愣愣的念道,随即欣喜若狂的在他肩膀上借力一扭身抱住他的脖子,“雷哥哥!”
“诶诶,小丫头小心点!”她这么一胡来吓的雷蒙德感觉托住她身体转扛为抱,他恶狠狠的威胁着,眼里满是笑意,“这么高摔下去就成肉饼了!”
而塔塔完全不在意,她抱着雷蒙德的脖子欢快的雷哥哥、雷哥哥的叫着,活像只百灵鸟一般。好一会儿她才停下来,嘻嘻笑着蹭着雷蒙德的脸,丝毫不在乎对方脸上的胡茬刺她柔嫩的脸生疼,“雷哥哥怎么来了?”
“唔,”雷蒙德故作沉思状,而后一挥手满腹豪情,“我来当拯救小公主的英雄来了!”
跟在他背后的莱昂以手捂面,完全没有勇气去看和他们一起来的矮人们的表情。
太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