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战场》镜昔

1、第一章

　　“真可惜，才大学刚毕业哟，这辈子算是毁了。”
　　“也算运气不错了，把赵家那个二世祖揍成那样也就判个七年。”
　　“赵家人这是在临州遮天了。”
　　法院宣判结束，陆续离开的知道些内情的人碎碎地聊些让他们觉得刺激的黑幕，眉眼间是满满的猎奇和兴奋。

　　判决毫无意外，何飞是七年的有期徒刑。
　　周露……他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然后冰冷地笑起来。

　　时光倒流三周前，那时他正意气风发，手里拿着知名研究所的名额整理论文。
　　结果那个突兀拨来的电话硬生生打破了他几乎一帆风顺的生活。
　　“何、何哥吗？露姐出事了！”周月婵带着哭腔的声音轰过他的耳朵。
　　他也忘了他是如何放下电话，只记得当他赶到周露工作的“皇后夜总会时”看到衣裳凌乱全身酒气的周露时的怒意。

　　一直有人质疑他找个夜总会姑娘谈朋友的动机。
　　就是照着清朝的相亲标准往上数三代，他的家世也是清清白白。父亲是个小公务员，母亲全职主妇，家里没什么大钱，但他有出息，在临州A大混得如鱼得水，又得到在化学领域颇有些建树的黄老先生青睐，这就足够他发光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最初见到周露时的心悸，她只是平平淡淡的五官，但拼凑到一起后有惊人的美丽。

　　“那个客人到了‘皇后’只点了一个‘公主’，还一眼就瞧上了阿露。”
　　“和她一起的‘少爷’也是个老油条，看见客人不爱见他就去别包厢蹭小费了，然后……谁会想到啊。”
　　何飞径直踹开了包厢门，拖出了那个醉醺醺的男人，打断了他两根肋骨一条腿。
　　然后是JC姗姗而来。
　　何飞是隔天才知道那男人是临州地头蛇的公子。
　　这□□事件被理所当然地压下，倒是他的故意伤害罪铁板钉钉。
　　何飞周围人自然出离愤怒了，市里省里中央使劲告，就不信姓赵的家里财可通神，可以打通全天下的关节。

　　只是满腹忿怨的他们却没料到，周露突然出状况了。
　　知道法院取证那天，她才和姓赵的一起出现。
　　“不、不是的，小奇他是我男朋友，那天我们……”她紧紧挽着赵小奇的手，红着脸暧昧地吐出几个音节，一笔带过这些内容，“然后他就跑进来了！我和他根本就不熟！”说着她居然哭了出来。
　　而赵小奇则抚着她的背替她顺气，一脸正气又温柔。
　　当个少奶奶的确比用七年事件去等待吃牢房的男友舒服。
　　只是他一直以为周露会为他牺牲的。
　　这忠心表得真是厉害，这样的演技，连他自己都要怀疑自己了。无辜纯良的好女孩。

　　“9457，走快点。”狱警的声音是几乎没有温度的冰冷，他手上拿着副铁拷，不耐烦地驱赶何飞前行。
　　锁早就被打开，门开得很大，像是在欢迎来人。
　　“新来的？”狱警尚在门外，房间里就传来了这漫不经心到可以被称为嚣张的声音。
　　出人意料的是这狱警仿佛在忌讳着这发声人，小心地陪嗯了一声，然后才让何飞进去。
　　何飞往前走了几步，这才看清那人的模样，长得干干净净，穿着一身囚服还是有着个雅痞的味道。

　　“犯的什么事啊？”那人问道。
　　“故意伤害。”何飞压抑着心中的暴躁，苦涩勉强地笑着说。
　　牢里头都有些新人老人的规矩，一进来就带着情绪惹恼老人的做法并不聪明。
　　“哟，这判的几年？”“老人”身往前倾，直直看着何飞。
　　何飞觉得这“老人”脸上有欣喜地神色一掠而过，他不动声色藏起疑惑，低下头去：“打了那家伙个三级伤害，判的七年。”
　　“老人”若有所思点了点头，然后邪气地笑了起来：“这牢里头我说话还有点声响，你记着我叫许攸，我罩着你没人敢动你屁股。”他讲话有何飞平时里不多见的粗俗，他的周围人都是满口学术理论的家伙，唯一的社会人周露在他身边也是温柔乖巧轻声细气，但他却觉得他仿佛更能接受许攸的语言。

　　只是这□□老大收小弟的情境叫他诧异，他拢共没和他讲过几句话，也没有什么利益勾结大姑阿姨的关系，一下子这么对眼有些奇怪。
　　但他还是恭恭敬敬地些了声，然后一边对许攸恭维一边自我介绍。
　　他恭维地辛苦，而许攸则受之泰然：“还好你不是□□犯。”
　　“咦？”
　　“故意伤害的话还好，可惜一直没等到诈欺犯。”
　　何飞直觉许攸这是有点问题的，也没敢出声。
　　“前些日子送到这来的4个全是□□犯，我就想着如果第五个还是我就把他头盖骨掀出来。”许攸脸上端端正正写着“你真好命”四字。
　　何飞听见这话就沮丧了，如果在这里的是赵小奇那就好了。
　　“你想出去吗？”许攸问。

　　出去自然是想的。不关是要出去，而且要在外面出人头地。
　　父母当初给他起名字时翻烂了字典未果，后来还是爷爷给想了这么个字，飞，飞到人人仰望的地方。
　　而如今他对这名字获罪了。
　　“何飞，你想出去吗？”见他缄默良久，许攸又问了一声。
　　“越狱？”何飞反问，然后突然想到这地点的不对，向门上的小铁窗户往外看了看，没人，这才苦笑着看许攸。是，他是不甘心在这漆黑的洞里当个地鼠，但说实话他更不愿出逃，七年的时间固然是长，这青春他蹉跎不起，可越狱的话，即使成功，在外面黯无天日的日子又何止七年。
　　许攸的表情则变得隐秘微妙：“越狱？”他嘿嘿地笑了两声，很轻蔑的样子，“你替我把这东西给这的最高长官，你就可以出去了，只是——会有生命危险也说不定。”

　　“这东西？”何飞接过许攸手里拿的牛皮袋子，很薄的质量，摸不出里面有东西，他就不大信许攸的话了，本来就挺无稽的一番话，如果能出去的话，他许攸还留在这做什么？
　　“你是在想我为什么还在这？”许攸又低笑道。
　　何飞则像抱着个烫手山芋般拿着这牛皮袋子：“可许哥，你说……”他想说点什么，但这欲望在见到许攸的神情骤然变冷后飞快消散了。
　　许攸两只手插在裤兜里，看起来有点不耐烦，他狠狠地踹了铁门几脚，力气极大，看起来厚而结实的门上甚至留了他几个脚印。

　　这踹门的声音震得何飞脑子有点嗡嗡响。
　　别的小格子房间里的囚犯们开始喧哗，甚至也有效仿许攸踹门的。
　　“我操，谁他妈跟这撒野啊，想死给老子吱声，妈的，保证给个舒服。”刚押送何飞的狱警和一个高大强壮的黑脸男人前后走进监狱走廊。黑脸男人拿着条竹扫在墙上抽过，发出响声，“都他妈给老子安分点。”
　　走廊里能听到的声音顿时消了下来，黑脸男人得意地踱步，“刚才，是谁先闹事的啊？”
　　“嗤——”从许攸的嘴里发出轮胎漏气般的声音，“狗蛋，你好大底气啊？”他似笑非笑。
　　黑脸男人脸色一白：“许先生？”

　　许攸往边上靠了靠，盘起腿坐到墙根的蒲团上。
　　那狱警快步走到锁着何飞二人的地方，叮叮咚咚打开门。黑脸男人走到门前又不敢进去。
　　许攸便颇为满意的一样，朝着何飞努了努嘴：“把他带到你老大那，说是我挑定的。”
　　黑脸男人也没多接话，只是让到一边，对何飞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走出那间灰色的建筑物，何飞还觉得自己有些恍然。
　　黑脸男人恭敬又羡慕地看着他道：“何先生真是好运气。”
　　早在不久之前，他还是这里地位最低的新人，而如今却被这个凶神恶煞的家伙小心奉承着，这使他有些倒不过来。
　　“请问，你要带我去哪？”何飞还是打算先问清楚。
　　黑脸男人楞了一楞，神情就有点轻慢了，但言语还是恭顺的：“何先生，您可以出狱了。”
　　何飞看到他的表情有些后悔，这些刀刃跳舞的家伙们是应该用凶狠态度来骗得尊敬的。
　　然后是一路的无言。

　　这地方的绿化不错，何飞想着。
　　“到地方了。”黑脸男人站到一旁，“何先生请进。”
　　何飞没做声，这地方的门显然不是那小监狱能比的，高大厚重，他推开时甚至有些吃力。他斜瞥到了黑脸男人脸上一闪而过的轻蔑。这让他有点不舒服。何飞想，虽然许攸面对他时也是一副让他讨厌的高高在上的模样，但是从一开始介入起就是上位的家伙总是会给下位者一些威慑的，他不否认他面对许攸时的奴气。或许有一天他能打败他，但此刻他没有力量。
　　推开这门，何飞首先看到的是一扇门，与他目前站着的地方隔着个五六米。他上前推，门没动。而且重量较之于第一扇有了明显的增加，他下结论。
　　他费了一番力气才打开第二扇扇门，但是注定的结果早在这扇门开了一个小口子时就知道了。
　　“靠。”
　　何飞深吸一口气，两只脚一前一后站好，然后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第三扇门上，使劲往前挤去。

　　他记得以前玩拔绳都是这样把全身重量朝一个地方倾去的，只是那时与如今的情境已经相差太多，让他连回味下童年美好的精力也没有。
　　“太勉强。”这声音像电子合成般生硬。
　　然后是从天而降的一个米黄光柱，把他完全笼罩在了这里面，先前他费尽全力才打开的两扇门轻飘飘地往原位挪去。
　　科幻片吗？何飞觉得自己已经脱力，直想软趴趴地躺下。但是他讨厌这种无力的感觉！想至此，何飞猛然转过身去，从未关上的门隙里看见那个黑脸男人羡慕又轻蔑的神情。
　　真是讨厌的神情。

　　“你这判定做的早了，这家伙说不准能进C级战场。”
　　“反正都是炮灰。”“电子合成音”冷冷答道
　　不知从何处传来仿佛是决定命运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