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入宫觐见的闹剧 ...
-
香笼袅袅的散出烟气，宫人们退居在四角安静无声。汉武帝停止了与霍去病的交谈看向案前跪着的沙吟，略耸了耸眉，然后出声问道：“你便是那名带回匕首的兵士么？抬起头来，让寡人看看。”
沙吟缓缓的抬起了头，正好迎上汉武帝看过来的视线，双目相对了片刻沙吟隐隐发现汉武帝的眼中有一丝迫切，当下觉得或许南宫公主在出宫前与汉武帝的关系应该不错。
果然，很快汉武帝就又对她问道：“寡人听说你这次出查匈奴被南宫公主所救，不知南宫公主她现下如何？身体怎样？过的可好？”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好或不好单看怎么界定了。沙吟想了想，斟酌着答道：“回陛下，据小人所见南宫公主看起来一切尚可，匈奴方面对她应该还是不错，只是公主现在身体略有小恙患有咳疾，小人学过一点医术曾为公主诊过脉，应是忧思过度所致。”
“忧思过度。”汉武帝似乎怔了一下，但随继便又问道：“为何会忧思过度？还有什么，你继续说。”
这个问题更不好回答，沙吟不相信汉武帝会不了解南宫公主忧思的根本原因，可汉武帝既然问了她就不得不答，所以又想了一下沙吟决定将南宫公主与自己说过的一些话转述给汉武帝。
略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沙吟再次回道：“公主具体为何忧思小人不知，不过公主在救下小人后曾对小人说过，让小人不要再叫她公主了，因为这世上现在已只有匈奴的王妃阏氏而再无南宫公主此人了。”沙吟看到汉武帝眼里闪过一丝光，但话已经开口便不能不说，于是继续道：“另外，公主在送小人返回汉地边境时，小人曾问过公主可有什么话或是东西让小人带回大汉的么，公主想了很久对小人说‘没有’，但待小人真正离开时公主将一把匕首给了小人，并告诉小人，这是她出宫时她的弟弟彘儿送给她的，让小人务必好好看管，并叮嘱小人，若是有可能不要再踏入大漠了。”
沙吟尽量不加任何修饰和增添的把南宫公主的如实话复述出来。因为她相信以汉武帝的精明定能理解南宫公主这些话里面所想要表达的意思。这样，她也算是将南宫公主希望汉武帝知道的事带到了。
沙吟说完之后，汉武帝陷入了沉默。沙吟低下了头没再去看汉武帝的目光，她相信那里面此时定会有许多的心疼和怜惜，但同时她也知道那里面不会有动摇。
南宫公主想要什么？一个为国牺牲一直活在亲情和仇恨夹缝中女人想要的无非是战争停止，她的血亲之间都能够和平相处，但这一点汉武帝做不到也绝不会答应。因为且不论国家尊严和民族大义，单从汉武帝的性格来讲，他就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放弃他的野心和霸业。
不过，沙吟觉得这并不是过错，对于一个君王来说，尤其是一个心怀有雄图大略的君王来说，所有的一切在他面前都没有国家强大和千秋霸业来的重要，更不论是一个公主的悲哀遭遇。这不是对错的问题，而是现实。所以那一点点心疼和怜惜不会让他放弃，只会激起他更大的斗志。
果然，没过多久汉武帝充满威严的声音就又再次响了起来，没再提任何关于南宫公主的事，而是对沙吟问道：“那寡人想问问你，南宫公主要求你不要再踏入大漠中去，你可答应？”
沙吟稍顿了一下，摇头道：“不会。”
“为何不会，南宫公主对你有恩，你这般决断岂不是负了她对你的恩义。”汉武帝又问道。
沙吟十分干脆的回道：“正是因为公主对小人有恩，所以小人才不能不回去。公主远嫁匈奴身处水深火热是为国为民，而小人身为汉民正当踏平匈奴解救公主才对。如此才是回报公主的根本之法，也才能避免以后会有更多的公主再遭此难。因此小人国仇家恨全在那里，此仇不报，小人誓不甘休。”
可能是沙吟的这个答案取悦了汉武帝，随继案后便传来了高兴的大笑声，并对沙吟赞道：“好，回答的好啊。只有踏平匈奴才能真正的解救公主。说的好啊。”说着汉武帝对沙吟喊道：“你且上前来，寡人现在便将这把匕首赏赐于你，希望你能带着它杀进大漠，终有一日救回公主。”
沙吟跪行向前，然而在接匕首时却稍有迟疑，因为这东西毕竟太过贵重，但一旁的霍去病却在这时向她点了头，于是沙吟不再犹豫上前接了匕首叩谢道：“谢陛下恩赏。小人一定会竭尽全力，不负皇恩。”
“好，很好。”汉武帝很是满意，又赞了沙吟两句，随后让人带沙吟下去了。
沙吟被带到了殿外，因为汉武帝和霍去病还有事要谈，她就只能站在外边等候霍去病。
这一天的天气始终没有晴起来，站在门前上沙吟看到连廊外灰蒙蒙的天，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淤堵。刚刚她在殿内说的都是实话，可却让她有一种亏欠的感觉。她辜负了南宫公主的心意，最终选择了报仇和追偿，所以她一定会再回到大漠中去的，替杜冲报仇。
也许是心情不好，沙吟觉得这时的等待格外的漫长，不知道是过了多久，直到她很想就这样不管不顾的一个人先行离开，寂静的皇宫院廊中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吵杂，有脚步声和喊声从连廊的尽头传来：“公主，公主，您慢点跑，小心别摔着了。”
所有的人连同沙吟一起望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很快连廊的尽头出现了一抹梅红色的影子，很快又是四个身着宫装的宫女，她们连跑带冲的朝着这个方向而来，不一刻便冲到了沙吟的面前。
那穿梅红色衣服的女孩冲过沙吟后二话没说的就往偏殿里闯，一路进去周围的宫人似想阻拦但又都仿佛不敢，直到就要闯进里阁，汉武帝身边的中常侍才笑眯眯的出来将她拦住，“卫长公主啊，您怎么来了？现在陛下正与霍将军在内讨论军情大事呢，恐怕不方便让公主进去，所以陛下让杂家出来跟公主说一声，请您等会再来觐见吧。”
卫长公主听完一脸的不高兴，撅起小嘴就道：“哼，本宫才不是来觐见父皇的呢，我是来看去病表哥的。所以你别拦着，快让本宫进去见他。”
然而中常侍显然是得过严令的，脸上的笑虽然更加讨好了，但身体却拦的十分严实，依然是好声好气的劝着：“我的好公主啊，霍将军这会儿正在向陛下禀报要事呢，也不得闲啊，您进去了也说不上话不是。所以您就在这外面稍等一会吧，杂家看他们已经谈了大半个时辰了想必这也就快说完了，到时您再进去也省得陛下训您不是。”
卫长公主依然还在左钻右钻的想要绕过中常侍闯进去，然而中常侍显然比她经验要丰富的多挡的是滴水不漏。最终卫长公主绕的累了，气呼呼的一甩袖子骂道：“就你这条老狗的最事多，有事没事的就来拦门。”然而人却也不得不妥协，一边抱怨着一边往外走，“每次都是这样，表哥来了从没有人来通知本宫，好不容易本宫知道了巴巴的赶来，还总有拦门狗。”
沙吟站在门边一直看着，心中不禁颇惊奇：这位公主的脾气性格还真是骄纵啊，应该是很得汉武帝的喜爱才会养成这样的吧。
卫长公主跨出门外再一次从沙吟身边经过，可刚掠过去却又猛然停住，然后回身看向了站在门边的沙吟，“咦，这个人是哪里来的？怎的本宫从来未曾见过他？为何会站在了这里？”
卫长公主一连串的话问的又快又脆，沙吟一时惊愣也不知道该不该回答或是要如何回答，幸好中常侍此时也跟了出来，便代答道：“这是霍将军军中的一名兵士，今儿个被皇上召来问话的，站在此处是在等霍将军。”
卫长公主没再说话了，而是开始上上下下的打量沙吟，许久突然嫌弃的说道：“嘁，他竟会是表哥麾下的兵士？怎么长的如此女气？表哥的军中竟会招这样的人，是实在选不出来更好的兵了么？”然后便趾高气昂向沙吟喝道：“喂，小兵，你叫什么名字？”
沙吟有点不太想理这个太过高傲的小公主，但想到这里是皇宫，她还得顾及霍去病的面子，忍了忍还是答道：“回公主，小人名唤沙吟。”
沙吟高卫长公主半个头，这会儿因回话低了头也将卫长公主看的更清楚。总体说来卫长公主长的不错，十五六岁的年纪，有一张饱满的小圆脸，眼睛大大的嘴巴小小的，如果不说不动的话看起来会显的十分甜美娇憨。只是现在傲倨破坏了她的这份美丽，让她神情看起来略显凌厉。
卫长公主听到沙吟的回答后，脸上的嫌弃更加明显，“什么古里古怪的名字，真是难听。”然后再看了看沙吟，突然眼中一亮，冒出一句来：“你既是兵士那自然是会武功拳脚的吧。”话说着，伸手就从旁边一名羽林卫的腰间拔出了长剑握在了手中，还没待沙吟弄明白她到底要做什么，已挥刀向沙吟劈来，“我们俩来比试比试，让我看看你到底配不配做表哥的兵士。”
一瞬间一场闹剧就这样出现了，沙吟急避开卫长公主挥过来的剑锋，而周边的一众宫女和内侍则叫成了一团，“公主使不得啊！”“公主小心啊！”“公主，千万别伤了自个儿！”……
沙吟并不敢跟卫长公主真的对上，面对这莫名其妙的挑衅只能连连后退躲避，然而卫长公主仿佛是平日里练过一些拳脚的，这剑到是舞的虎虎生风很是用力。于是沙吟一面纳闷这公主的脑子是不是有毛病，一面也是头痛的想着对策，她到底是要怎么来对待这个不讲道理的刁蛮公主。
两人一路打到了大殿外的台阶之上，因为沙吟的不出手，对面的卫长公主到是不乐意了，“你怎么那么没用啊？就知道躲来躲去的，难道你平时打仗时也是这个样子吗？只会到处乱逃不懂迎击？这个样子怎么能做本宫表哥的兵士？”说着手中的剑舞的更猛，“本宫告诉你啊，本宫这可不是在逗狗，要你夹着尾巴窜来窜去的，有什么本事赶快给本宫使出来。”
不能还手，不能夺刃，沙吟本来已经很憋屈了，此时一听这话顿时怒气也被激了上来，目光一沉决定不再手下留情了，怎么也要教育一下这位公主懂得尊重别人，所以身体一转正准备上前去夺剑踹人，就听到连廊之上响起了两个重叠的声音：
“这都是在胡闹些什么？卫长，你拿着剑做什么，还不停手。”
“沙吟，不要——”
而就四周原本吵闹的声音却突然消失了。
沙吟猛的收住动作抬头看去，就见汉武帝和霍去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刚刚那间偏殿的门前，此时正望向这里。
……
作者有话说
第84章 入宫觐见的闹剧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