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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他——竟然是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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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吉和图力儿赶回去之时,沙吟和高不识已坐在房中详谈。杜冲等人守在门口以防有人偷听,就连葛医长也是煞有介事的站在窗边,小心的向外观望。
时间紧迫,高不识没有多余之言直接向沙吟讲了当前的情况,“将军一行已安全离去,上午我与他碰面之后又借故在城边来回兜了几圈,未曾发现再有人跟踪他们,所以我相信此时将军他们应已顺利潜到暗处。所以接下来便是我们这边的事情了,如何继续西行如何引得伊稚邪出洞为将军引出情报。”
也许是确定了霍去病已安全的消息,沙吟的神色明显舒展开来,随继问道:“那么高校尉接下来要如何安排?”
高不识仔细的想了一下说道:“我想我们再在这里留几日,此次我们的目的是要引得伊稚邪派军行动,可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伊稚邪似乎并没有得到消息,因此我准备再制造出些动静,待引得他的注意后我们再行西去。”
沙吟没有说话,片刻后才斟酌着说道:“高校尉我认为这般不妥。”
“哦?”高不识有些诧异,“那你是何想法?”他没有想到沙吟会与自己意见不同。
沙吟也不隐瞒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讲了出来:“属下认为我们此时应该尽快西行,而且越快越好。现在将军已经成功隐藏,但我们所面临的形势要比料想的要棘手的多,所以若我们再不行动,那么待于单来后我们将很难脱身。此时外面已有数十名监视之人,若是于单再来以我们现在的人手断难匹敌。”
沙吟说罢,高不识皱起了眉心,这个问题他也想过但……片刻后高不识摇头道:“你说的这个情况确实属实,只不过我们若是马上就走那将无法达到目的。要知道于单与伊稚邪早先因大单于之位一直不睦,所以不到万不得以他绝不会将所知情报告诉伊稚邪的,现在我们这身份半遮半掩他又哪里会上报,而伊稚邪不动我们西行又有何作用?”
沙吟闻此却是笑了,“嗯,高校尉所担心之事确实有理,不过这一点现在已不是障碍了。”
“哦?”高不识更是诧异,“这又是何说法?”
“因为我已用了一法使他不得不报。”沙吟笑着说道,眼睛中闪过一道狡猾的光,“属下在之前吃饭之时故意掉落了一枚东西给他们。想来于单在看到这枚东西之后,便不得不通知伊稚邪了。”
“是何东西?竟有此功效?”高不识又问。
沙吟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字的答道:“玉佩。一枚刻有将军姓氏的玉佩。”而后唇角一挑,“将军曾八百轻骑剿灭了伊稚邪的族部杀了他的外公和亚父,所以这一枚刻有‘霍’字玉佩,便会叫于单不得不报也不敢不报,否则那就是摆明了要与伊稚邪公然做对了,而于单现在还不具备这样的实力也就没这个胆子。因此我想立刻就走的原因也是基于此,我们必须赶在于单将事情报到伊稚邪那里之前离开,且能多走多少路程就是多少路程,这样我们才有可能在伊稚邪追杀之时,依靠路程的优势引得他更多的兵力动起来。”说着,顿了顿又道:“当然这也是为我们能够尽可能的找到生路多争取一点时间和机会。”
再清楚明白也没有。高不识怔怔的看着沙吟,不敢相信她已对之后的每一步行动都做好了安排与计划,心底里不禁升出一股汗颜还有敬佩——后生可畏啊,这沙吟竟与将军一样让他觉得深不可测!不过同时他的心中也是欣喜的,现在疑虑尽以消除,他们确实可以走了。于是再没有多话,待回过神来后便立刻与沙吟将要如何脱身的详细计划合计了一遍。
随后高不识叫来杜冲,吩咐道:“你这就去通知所有的人今夜我们便动身离开客栈,让他们做好准备等待命令不得露出任何破绽。”
“诺。”杜冲领命后正要离去却不知道为什么又停了下来问道:“那高校尉,我们带来的那些药材要怎么办?”
高不识一愣随后笑骂道:“当然是丢在这里,此些东西现在已没有用了,难不成我们还要带着它赶路?”
大概是心中觉得可惜,杜冲虽未再言可唇角却抿了起来,正要转身就见沙吟凑了上来与他耳语了几句,杜冲的脸上先是露出了一丝惊讶,而后弯了弯唇走了。
于是当晚的戍时三刻,本来已经陷入沉睡的客栈忽然暴发出一阵怒吼,巴吉和图力儿气急败坏的推开一间一间本应睡了人的房间,看着那些空空荡荡的卧榻,对身后的人大骂道:“人呢?那些该死的汉人呢?都到哪里去了?混蛋!”
跟在他们身后的人其实也是怒火中烧,那些汉人跑了,在他们的饭食中下了迷药将他们都迷昏后就跑了,他们,他们竟然上了那些汉人的当!
而巴吉和图力儿在骂过之后也迅速的冷静了下来,那些汉人逃之夭夭了,现在他们即使再生气再愤怒也已于事无补了,唯今之计只有马上去追将他们找出来才是正途。于是片刻后,客栈门前的街道上再次响起了马蹄声。
而此时在城外向西的小路上,十几匹快马和一辆马车也在疾速的向前飞驰着。马车内葛医长被颠的难受便探出头去与沙吟说话:“娃娃啊,怎么样,我的那些迷药做的还不错吧。”
沙吟为确保速度已改车换马,听到之后转回头来笑应道:“您老出手还有什么问题。”
葛医长被捧的直乐,捋着胡子也对沙吟夸道:“还是娃娃你的主意出的好,用咱们带来的药材做迷药迷昏他们,不知他们醒来后要怎样的生气呢。”
葛医长说完杜冲忽然问道:“医长,您的那些东西效用有多长时间?”
“大约两个时辰吧。”葛医长答道。
“那他们现在应该已经醒了。”杜冲皱起了眉头,说着将手中的鞭子抽向了马匹,“我们该再加快点儿速度了。”车子骤然加速,葛医长再一次被晃进了车中。
又过了多半个时辰,在他们的身后狂追不止的巴吉和图力儿还是没有追到任何人影,只能从草地上的车蹄印判断这些人确实是向西而去了。
图力儿心中气的发疯,不由得吼道:“妈的,这么追下去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追上。”然后伸手从怀中取出鹰哨便要吹响,“不管了,我这就飞鹰传信通知附近的一些部族,让他们先出来帮忙剿了这伙可恶的汉人。”
巴吉心中也是焦燥,不过理智尚存,一把扯住图力儿大声的阻止道:“不可,图力儿。若是让其他部族知道了这事,定是要先汇报给伊稚邪大单于才能出兵的。那样一来,少主知情不报的事便会被揭出来了,万一前面的人又果然身份危险,那以大单于历来对待少主的态度少主可就危险了。”
“那要怎么办?”图力儿更是气愤,嚷嚷道:“难道我们就这样任他们跑了不成?”
巴吉深吸两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理了下思路,这才又对图力儿说道:“我看这样办吧,我带着人继续追赶,他们比我们也只不过先行了一个多时辰应该是能够追上的。而你,图力儿,这就带着我们捡到的那枚玉佩去找少主,把真实的情况全部告诉他,让少主来决断这件事。” 说着推了图力儿一把,“快去,不要再耽搁了,少主正在往金城赶来,你此时去迎他应该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碰到。”
图力儿也知再无更好的办法,于是一拔马头道:“好,我这就去。有任何事情我们都随时飞鹰联系。”说完很快便消失在了另一个方向。
夜色深沉,此时正赶往金城的于单尚对前方的情况一无所知,此刻他正躺在大漠的星空下,看着渐渐升高的月亮内心涌动着一阵一阵的郁结和酸痛。因为就在离他不远的那辆宽棚马车里现在睡着的是他的母亲,大匈奴的阏氏母后,曾经是他父王的王妃,而现在却已是伊稚邪的王妃了。一想到这里于单就觉得恨,恨不得杀了伊稚邪也恨不得杀了她。可是,可是每当他闭上眼睛的时候,他还是总能看到那双曾经带着温柔现在却满是歉疚的眼睛,虽然在他的印象里母亲几乎一直是郁郁寡欢的无论是陪着父王还是陪着伊稚邪,但他却不得不承认,当她望着他的时候却是温暖而欢喜的。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不顾伊稚邪的疑惑和不悦执意接了她去金城吧,因为那个汉人虽然身份可疑但或许能够治好她的病,让这个积忧成疾的女人至少再多活一段时间,活着看到他抢回自己的汗位。
夜色极静,带着苍凉的意味。于单听着那从军传来的断断续续的咳声终于烦闷的坐起了身。旁边正在睡着的罕胡儿立刻惊醒,警惕的向四周望了望,而后对他问道:“怎么了,少主,出了何事?”
于单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睡不着。你接着睡吧,不用管我。”
罕胡儿看了于单一眼似乎有些明白了,心中微叹了一下,出声劝道:“少主,您是在担心王妃的病吧。您放心吧,明天我们便能赶到金城,到时候让那个汉人小子给看一下,说不定就治好了。”
于单不说话只沉默的望着黑夜,这时从马车中又传来了几声难以抑制的咳嗽声,两人一起望过去都是皱起了眉头。很久,罕胡儿终于将憋在心中的一个疑问问了出来:“少主,你为什么非要带王妃去找那个汉人小子看病啊?虽说他的医术确实不错只几下便治好了你的喉疾,但,但他们那伙人毕竟身份不明多有危险啊,万一,万一他们要是对王妃……那我们可怎么向大单于交待啊?”
这个问题于单无法解释,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也许所有的表面理由都是借口,他真正想要得到的是把母亲从那个人的身边带离,哪怕只是一次哪怕只有几天他也想要这么做。然而这些事情他不能说也不想说,于是只有转移话题:“不说这个了罕胡儿,金城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除了高不识出现还有什么新的消息送过来吗?”
罕胡儿立刻应道:“暂时没有了。不过我已命令图力儿他们若有新的情况立即来报,少主不必担心。”
于单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罕胡儿便又劝道:“那少主,您也早些睡吧,明日还有不少的路程要赶呢。”
于单重新躺了下去,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不过不到片刻就听罕胡儿在自己的身旁忽然喊道:“保护少主。”随后便是护卫们围拢过来的脚步声。
于单睁开眼睛起身,发现夜色中隐隐的有马蹄传来。当他终于能够看清人影时,发现那骑马而来的竟是图力儿。
图力儿一直飞马到了近前才一下从马上跳下来向他跑来,“少主,少主,属下和巴吉监视不力,那,那队人马逃走了。”
于单正要发怒,图力儿却又从怀里翻出了一块汗津津的东西呈向了他,“还有,还有这个东西是从那个年轻汉人身上掉下来的,上面有字,但我和巴吉都看不懂,因此,因此巴吉让我赶快送过来给少主验看,他则全力追赶他们去了。”
于单来不及斥责图力儿,快速的接过了玉佩,只一眼他便看清了上面所刻的那个汉字,是个‘霍’字。顿时脸色大变,喃喃惊道:“他——竟然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