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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卫长公主的到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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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沙吟的罪定了下来。在用卫青的方法论罪后,沙吟被大理寺处以了八十刑杖的处罚,当日执行。
也许是她的身子强健,也许是侍卫们看在什么人的面子上手下留了情,这八十杖下去后,沙吟虽是昏了过去,不过却并没有大碍,只是鲜血淋漓的躺了许久,就连筋骨伤的也不是特别重。
沙吟养伤的这段时间没有再被送回牢房,大概是因为刑法已施算是赎清了罪。可也没有再将她送到别处,只是被放在大理寺中的一间耳房中养了起来。沙吟不知道这是谁授的意,只是觉得这样处理对她来说到是最合适的,因为现在她既不能再回军营,又无自己的住处,被送到李府也绝不合适,所以留在这里反而安生。不过依她推断,能想的这样周全又处理的如此低调的人,怕是也只有卫青了。
不管如何,沙吟就这样在这大理寺中养了十来日,有个小仆到是会来日日照看她,也不多说什么,每次放下她要用的东西就会离开。这样十几日后,沙吟身上的伤已经结痂,也能起身缓慢的走几步了。
这日,阴沉了好几日的天终于放晴,沙吟摸索到窗边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便站在窗前看外面下过雪的院子。这雪是冬至那日下的,据说冬至之日下雪是个好兆头,预示着来年的风调雨顺,而沙吟看着满院的雪想到的却是霍去病。冬至那天正是他弱冠,想来那天汉武帝已在宫中为他举行了冠礼吧。
沙吟知道自己现在已不应该再去想这些了,关于霍去病她已是爱也不能,见也不能,连想都已是一种奢侈,可她就是控制不住,控制不住相思,思念像一条漫延的网,让她无法逃脱。但同时她却希望霍去病能就此忘了她,这样,这样才能让她安心的离开。
说到离开,沙吟慢慢的啜着水想到,也许她要尽快了。在李广弄出这样一场闹剧后,估计汉武帝也应起了一些疑心,所以为了不让事情不再有什么更的波澜,她必须越早离开越好,这样一来许多的事人们也就渐渐淡忘了,而霍去病也能,也早些回归正途。她相信,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而她和霍去病之间也应该能够如此。因此她决定等过两天自己一能骑马,便动身离开长安,现在唯一有些麻烦的是她还有些东西放在军中,不知能请谁去给她拿回来?
应该去找谁呢?沙吟正想着,忽然听到耳房的门被人打开,以为是那个照顾她的小仆,可回头一看,却是几个穿着宫中侍卫服饰的人走了进来。当头的一个瞅见她,立刻问道:“你可是沙吟?若是,就赶快随我们走一趟吧。”
沙吟眨了眨眼,不知道宫中的人怎么会来找她,遂问道:“你们是何人?要带我去哪里?”
那侍卫不耐烦的回道:“你哪里那么多废话。叫你跟我们走你就走,否则耽误了公主的召见有你好受的。”
公主?沙吟愣住。哪个公主?公主又为什么要召见她。可还没待她想法,那侍卫已上前拽住了她外拖去。沙吟敌不过他们的力气,被拖着挟出了屋。可令沙吟没有想到的是,这些人却并没有把她带离大理寺,而是绕到了大理寺的一间正房,然后将她推了进去。
沙吟最终被扔到了这间正房的地上,抬头就看见一身梅红色的华裳,再往上望,便看到了一张见过的脸——卫长公主。沙吟皱了皱眉,想不明白这卫长公主怎么会来了大理寺,并且来找她?不过应该多半与霍去病有关系。这样想着,沙吟最终低下了头。
卫长公主高坐在正上,傲倨的挺着脖子,一看到沙吟被扔了过来,眼神立刻锐利了起来。而她身边的宫娥也立即灵巧的向沙吟高喝道:“大胆罪妇,见了公主还不赶快行礼?”
沙吟低着头想了想,没有反抗,艰难的挪动身体跪好,叩头:“见过公主。”她虽不清楚卫长公主来这里的目的,可在这个当口,她不想再闹出什么变故来。
卫长公主瞧着她,半晌说道:“你,把头抬起来。”而在沙吟把头抬起后却立即惊道:“是你,你是那个跟着表哥来过宫中的小兵!”
见卫长公主认出了自己,沙吟只有承认道:“是,正是,正是臣女。”想了半天沙吟才想清楚自己的称谓,她现在是三品将军之女,这样说应该没错吧。
而卫长公主却像是积了满肚子的火,突然叫道:“竟然是你!本公主早就该想到,原来就是你女扮男装。”说着声音一厉:“说你与表哥到底是什么关系,你混入军营又有什么企图?你,你是不是对我表哥存了什么非份之想?”
卫长公主像是十分生气,沙吟心中也是一阵发颤,难道这位小公主是发现了什么?否则怎么会跑来这里问这些问题?但还是镇定的摇头道:“公主何来会问这样的问题?我虽是女扮男装入了军营,可却是为了寻父,这与将军有什么关系?”
可卫长公主哪里会信她,又是叫道:“你不要骗我了。我表哥他难道不是一直知道你是女子才留你在军中?否则这些日子他为什么日日进宫求着父皇要见你一面?又为什么到处托人要好好的照顾你?我从没有见他对谁这么上心过,难道不是因为你们,你们两个之间在军中有了什么私情?”
沙吟心中一惊,霍去病这些日竟又为她做下了这些事情?那如此一来他的处境岂不更加艰难?沙吟心中不禁着急,可面上却仍是做出一副茫然不解的神情回道:“怎会?公主所说这些怕是有什么误会吧。”无论如何她得先把卫长公主这一关对付过去。
“误会?什么误会能让他为你做这些?”卫长公主听到沙吟反驳显然更加激动,“表哥平常那样高傲的一个人,不是因为这个,怎么会对你一个昔日的小兵如此的不同?你给我说清楚。”
这——,沙吟一时想不出对策,而卫长公主则是已站起了身,愤怒的走向她,用手指向她的鼻尖,质问道:“你说啊。怎么不说话了?若不是因被你媚惑,他何至如此?”
汗从额间渗出,沙吟脑子快速的转着。她知道自己要赶紧找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来搪塞过去,否则卫长公主的这些质问很快就会成为汉武帝的质问。她不清楚今天卫长公主来这儿汉武帝知不知道,可早晚卫长公主会将这些告诉汉武帝,到那时她恐怕更难解释。
半晌,沙吟终于想到了一策,慢慢放开了握紧的双拳,喉咙干涩的说道:“若说将军真的做了这些事情,那我想只有一个理由,就是受人所托。”说着不等卫长公主发问,又道:“而这个所托之人必是李三公子。想来应该正是因他所托,将军才会出面来做这样的事情。”
“什么李三公子?你是说李敢?”卫长公主没有想到沙吟竟给了她这样一个理由来,立即挑着眉的说道:“你不要再狡辩了,李敢虽是与表哥交好,可他为什么要拜托表哥来做这些事情?”说完忽然想到这个女子似乎已是李敢的未婚妻,因而顿了顿又道:“再说,这些事他李敢不会自己做么?为什么非要委托表哥?你这些鬼话谁会信?”
沙吟也知道她这忽然想出的理由很难叫人相信,可这已是她能想到的最合理也是最合适的了,于是坚定了语气再道:“公主有所不知,李三公子自上次大战受伤后一直未愈始终卧床,想来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拜托了将军出面。”
而卫长公主还是不信,瞪着她道:“就算你说的是事实,可他自己不行可以拜托他爹李将军呀,让自家人出面岂不是更方便?为何非要找表哥?”说完上上下下打量着沙吟,想要看出她说谎的痕迹。
然而沙吟的脸上自始至终都是平静,只有那双眼睛幽深的让人看不出想法。半晌沙吟有些诧异的回道:“公主是说让李将军出面来照顾我?这,这怕是更为不妥吧。”。
“有何不妥。”卫长公主先是不明白,后来仔细的想了想发觉——好像这个让老公公出面照顾儿媳妇是不大妥当。于是咳了一咳再说道:“就算,就算你这样说有几分道理,可,可表哥对你不一般这也是真的。记得,记得本公主第一次见到你,不过就是想与你过几招,表哥便急匆匆的护着你走了,那样子好像生怕本公主会伤着你。那时,那时李敢还不是你的未婚夫婿呢,表哥还不是护着你。”不过态度终于还是有所松动。
沙吟听了这个暗叹一声,心道:“这恋爱中的女子还真是不好对付,这样的陈年往事竟也还记在心里,且能翻找出来随时醋上一醋。”可却是不敢松懈,想了想再答道:“说到此事我也还记得,当时公主要与我比试武艺因此惊动了陛下和将军,但将军从殿中出来却什么也未说,是陛下喝止了公主。后来走时,将军也说的很清楚,是要急着去完成陛下布置的公务。所以不知公主是从哪里看出来的将军是在护着我?”
卫长公主被噎住,眨着眼的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可半晌到也没想出什么不对的地方。挠了挠头道:“难道,难道真的是我想错了?”然后看着满身是伤,蓬头垢面的沙吟,“是我误会了表哥?”
听到卫长公主的这些嘟囔,沙吟心中提着的那口气终于暗暗的放了下来。心中庆幸着这公主毕竟还是年幼,乱七八糟的心思还没有那么深沉,否则若是换了其他人想来必是没有这么容易就让自己蒙混过去的。不过卫长公主的这一来到也彻底给沙吟提了个醒,离开长安这事她须抓紧了。否则恐怕霍去病不知还要做出什么事来。
想了很久也再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的卫长公主终于再一次看向了沙吟,有些不情愿却也无可奈何的说道:“好吧,就算你解释清楚了,本公主就暂且信你这一次。不过你给本公主记住了,不要让本公主发现或听到你与表哥再有什么关系,否则下次本公主对你就没有这么客气了。”说完,想来是卫长公主也不欲在这个地方多留,裙摆一撩已向外走去:“好了,起驾。”旁边的一众宫人立刻跟上。
然而沙吟心中转了几转,却突然出声道:“公主请留步,我还有一事想请公主帮忙。”
卫长公主皱着眉转了头,她身旁边的宫娥立即怒目道:“你是什么身份,竟敢说让公主帮忙?”说着扶向卫长公主:“公主不要理她,一个罪女哪里有这种资格。”卫长公主点了点头显然也是同意。而沙吟却是高声道:“公主如不想再让我与将军见面,那这件事情最好能够帮忙。”
果然,卫长公主再次停住了脚步:“你要与表哥见面?”随后道:“什么事?说。”
沙吟看着卫长公主说道:“公主,我近期将会离开长安,可有一些随身的东西却还留在军营,所以想请公主找人帮我拿回来。这样也省得让公主忧心我会与将军相见。”
“什么?你要离开?”卫长公主愣了一下,不过随后脸上便有了笑意:“好吧,你要拿什么,告诉我,我找人为你取来。”说罢立刻指了身边的宫娥去问沙吟具体的东西。
沙吟向宫娥交待清楚,然后向卫长公主道谢。卫长公主则昂着头说道:“本公主是看在你如此识趣的份上才帮你这一回,但希望你这不是在骗本公主。”
沙吟知道卫长公主在想什么,垂下了眼回道:“公主放心,我拿到东西后必会离开,请公主不必怀疑。”
卫长公主听到了满意的回答,哼道:“那就好。”随后终于带着大队的人马离开了。
沙吟费力的也挪出了屋子,看着满院刺眼的白雪,终是叹道:“霍去病,不要再为我做任何的事了,而我离开的这三年你一定要保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