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玉坠背后的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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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大约三日，沙吟终于准许被下榻活动，可以简单的在室内走一走。而隔壁的苏直也有了好转，人已醒来，只不过现在依然伤重，不能移动不能下榻。于是沙吟就有了一项新任务，那就是在葛医长不在之时负责照顾苏直吃药。
将药从药罐中倒出，滤好药渣，再等到温度适合，沙吟这才小心的端了药走到苏直的榻旁将他扶起，说道：“苏校尉，该喝药了。”
苏直浑身都绑着绷带，被沙吟扶起一脸过意不去，“小沙吟啊，这可真是麻烦你了，你自己的伤还未好全就要来照顾我。”
沙吟没有说话，只是笑笑，待将药给苏直喂下又给他仔细的擦了擦唇角，才说道：“苏校尉这般客气做什么，您不记得我小时候时您也照顾过我吗？”
一听到沙吟说这个，苏直便也笑了，“你那时候可真是倔强啊，干什么都非要自己来，明明一只手脱衣不方便，换药时还不肯让我帮忙，气的我当时就在想这孩子可真不听话，要是我的孩子定要狠狠的教训一番才行。”
沙吟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小心的又扶着苏直躺好之后，挠了挠头道：“我那时不是和您还不太熟有点儿见外吗。”说话间手指将没太挽紧的头发勾下了一缕掉进了衣领中，然后伸手去捞却不小心将一直随身挂着的那枚红色玉坠也给带了出来。
沙吟自己到是没太在意，可是当苏直的目光从那枚玉坠上瞟过时却是变了脸色，半晌竟挣扎想要坐起来指着那玉坠连声问道：“这，这东西你是哪里得来的？这枚红色的玉坠你到底是从何处得来的？”
沙吟怔了一怔，当即低头去看那枚玉坠，不明白苏直为何会这般激动？这玉坠她带了多年也没发现任何不妥，为何苏直……然而当目光扫上玉坠上刻着的那个‘苏’字时，脑中突然轰了一声，眼睛顿时睁大，难道，难道——
沙吟不敢再去细想，白着脸的一下坐在了榻边的矮杌上，眼睛惊恐的望向苏直，而苏直此时则还在不停的追问着她，“说啊，沙吟，这玉坠到底是谁给你的？你，你可知道她的名字？你说话啊！”
沙吟的脸色阴沉了下来，瞧着苏直的眼里也充满了抗拒和淡漠，她对苏直这不停的追问感到厌烦，更对她脑中那个隐隐约约的猜测觉得惶恐不安。
然而苏直却不知是不是因为她这冷漠而抗拒的态度开始奋力的想要起身，也不管身上有多少伤口因此再次被撕裂开来，只是执意的想要坐起来。终于经过不懈的努力他支起了身体，却完全像看不到血迹已经透出了绷带一样，又伸着手的想去拽沙吟，“你告诉我，给你这玉坠的人是不是你娘？她，她是不是叫伊茉儿？”
沙吟依旧是冷冷的看着他并没有上前去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无动于衷，可是心中却一直隐隐的泛滥着一种不可扼抑的愤怒和怨恨。她很想问一问苏直：“你凭什么要来这么问我？既然现在表现的这样急切，那当年那个可怜的女子和孩子死去的时候你在哪里？为什么不在他们的身边，要任他们那般受辱死去？而这么多年下来了，在看到这枚玉坠后才来追问、关心？你又有什么资格？又算得上是他们的什么人？”
也许是沙吟的目光过于冰冷尖锐，终于苏直停住了动作将手一点一点的缩了回去，声音也变的无助而哀凉，“沙吟，求你告诉我吧，伊茉儿，伊茉儿她是我的妻子，我……你……”最后所有的话语化作两行眼泪，冲出了眼眶。
答案终于出来了。沙吟的心重重向下一沉，脑中有了片刻空白。不过在这空白之后又觉着松了一口气，还好，那个美丽的异族女子是苏直的妻子而不是什么露水红颜，这让沙吟多少好受了一些，然而却更恨苏直的寒凉，他怎能竟置妻儿的安危于不顾！
沉默，良久的沉默，除了苏直的轻泣这帐中如同死寂。很久之后苏直才止住了哭声再次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恨我才不回答我。可我，可我怎么会一直就那么笨，竟没看出你和伊茉儿是那么的像，这肤色，这眉眼，还有笑起来的样子都是一模一样啊，就连发色与眼仁也都是带了她的痕迹啊。我，我怎么会一直都没有看出来呢？”声音中是浓浓的酸楚和自责。
更多的眼泪溢出苏直的眼眶，他久久的注视着沙吟，好半晌再次的恳求道：“沙吟，我不求你能原谅我或是承认我，可，可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竟没和你娘在一起？又为什么你会改了名字？还有，为什么你明明是个女孩子却一直，一直都在扮成男子？”
听到苏直这样的问话，沙吟知道他是已经在内心认定了自己的身份，因而更不愿回答。淡淡的瞥了苏直一眼，表情也更加冷峻。说实话沙吟此时的心情已经不能用烦燥或是抑郁来表达了，在这样一个清冷的早晨发生了这样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实在难以让人心情愉快，更何况她还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当事人，就更让人难以接受。这其中也许只有一点让沙吟觉得安慰，那就是那个叫伊茉儿的女人，她当初拼死救下自己的孩子又留下这个玉坠，到如今算是应该目的达到了。这让她觉得多少像是报答了那个可怜的女子。
打击或是疲惫终于让苏直又脱力的倒回到了榻上。他望着沙吟知道沙吟这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回应于他了，于是痛苦的遮上了眼睛哽咽道：“我知道，我知道是我害了你，否则你一个女孩子也不至于会到这军营里来讨生活。这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你不愿理我也是应该的！”
话音落下，忽然一缕阳光从门前射了进来，葛医长正站在门口怔怔的望着两人，极久一脸惊色的急问道：“你，你们都说了什么？谁，谁说沙吟是个女子的？”
沙吟见势立即站起身来，一句话不说的就往外走。而她的身后果然传来了苏直又悲又喜的声音：“这，这么说来她果然是……那她就是我的孩子没错了。”
沙吟深深的一叹，掀帘走出了门外。
……
一路漫无目的的攀上了城门，这里空旷少人又可眺望风景是个不错的舒缓心情的地方。只是大约一盏茶后，葛医长就追了来，到让沙吟觉得这地方反而是方便了老头儿对她的拷问。
“沙娃娃，你告诉我，那苏直说的可是真的？你便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儿？”果然老头儿问起来是一点障碍和顾及都没有。
可对葛医长沙吟不能像对苏直那般完全置之不理，于是沉默了片刻闷声答道：“我不知道。”
葛医长显然对她的这个答案并不满意，眉头一皱便道：“不知道？可那苏直明明说的有鼻子有眼。”然后望了一下沙吟颈间的红玉坠，忽然又道：“难道这个玉坠不是……是你捡来的？”想想却又摇了头，“不对，要是你捡来的绝不可能是这般神色，应当早就言明了。”
不得不说葛医长对沙吟的了解还是相当深刻的，因而沙吟没有说话垂下了眼睛。葛医长却是捋了捋胡子突然凑向她道：“沙娃娃，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因为记恨着苏直一直未曾照顾过你们母女，所以才不肯承认的？”
沙吟抬眼看了看葛医长，不知道他为什么对这事这么感兴趣，不过还是摇了摇头。因为在心头最初的那股怒火过后，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有资格也没有理由去恨苏直，她并不真是他的孩子。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也不想去承认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葛医长不知道沙吟这种眉目淡淡的样子到底是恨还是不恨，只好又追问了一句：“沙娃娃，那，那你娘呢？她现在在哪里？”
沙吟的眼前闪过那具屈死的尸身，目光中现出悲伤，好久才慢慢的答道：“她死了。在我四五岁时就被人杀死了。”沙吟可以不认苏直，但是这个女子她却无法说出自己和她毫无关系，哪怕就算为那个浸满血迹的硬馕也不行。
葛医长的脸上显露出了一丝明了之情，终于叹道：“怪不得你不肯原谅苏直啊，到也不是没有原因。”不过想了想还是劝道：“但这事也不能全怪苏直，他也是无奈，出外从军他也是想保护妻儿的，只是没想到……。刚刚他与我说，那年他也曾回过家乡，只是回去时却已经发现家中成了一片焦土，当时他几乎急疯了，翻遍了所有尸体找遍了所有地方但却没能发现你们母女，所以他一直抱着一种侥幸，你们母女都还活着，这些年来他也一直在找你们，只是未果。因此我想他虽有错，但如果你能尝试着原谅他就尽量的原谅吧，毕竟你已没了母亲，他便是你唯一的亲人了。无论如何莫要让自己将来后悔。”
沙吟安静的听着却并不出声，葛医长最后无奈的长叹一声，再说道：“好吧，我知道你现在定是不愿多提这事，不过这也不急，一切都等咱们回了长安之后再说也不迟。”葛医长明白像这样的心结沙吟需要一段时间去消化，通常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化解开的，所以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又拍了拍沙吟的肩膀，然后便离开了。
在葛医长走后，沙吟又在城门上站了许久，直到腿脚发麻却还是不想离开，因为站在这里看着远处一望无际的荒野，她就好像又看见了自己的前生今世。这两世的生命，她好像一直在寻找着一些东西，有时她会觉得自己找到了，僻如她碰到了秦离和霍去病。可有时她又觉得还没有，因为她依然看不清未来。秦离曾对她说过要敛去锋芒放下身段才能找到幸福，可是有时她却觉得就算她放下了一切也依然不能换来身边人的平安。现在秦离走了，杜冲走了，徐大壮和大胡子伍长也走了，而霍去病的未来她也无法预料……那么苏直呢？她该不该让他走近自己？所以说有时候抗拒并不是因为高傲和尖锐，那其实是内心的胆怯和脆弱，是怕再次失去的无奈！
忽然，身上一暧，一件带着体温的大氅覆到了她的身上，还没来的及回头她便听到了霍去病关切又略带责备的声音，“身体才刚好一点儿你怎么就跑到这城门上来吹冷风了，竟连外衣也不多披一件？”
沙吟回首弯了弯唇，略带歉意的说道：“出来时没太在意，不过，不过我到也没有觉得太冷。”
霍去病对她这种柔软的神情没有办法，伸了伸手想去揽她入怀，可一想到昨日葛医长的唠叨，便也下意识的克制住了，只挨着她站下，问道：“在看什么，看的如此出神？连我来了也没有发觉。”
沙吟转回头慢慢的说道：“在看这大漠。已是四月的天了，这里竟依然是寒风扑面，想来汉地中怕是已春花开放了吧。”不想让霍去病也为自己的心事烦扰，沙吟便只随意找了个理由。
“怎么，想家了？”霍去病也随她一同望向面前的荒芜，然后笑着说道：“那正好，陛下的廷寄已到，命我们尽快回朝，所以我已下令后日起程返朝，到到长安时你就可以看到繁花盛放了。”
“嗯。”沙吟点了点头。霍去病则是拉了她的手再笑道：“好了，不要再看了，午饭的时间到了，我们该去吃饭了。”
沙吟低头看了看两人紧牵着的手，最终没有挣开，随他一起下了楼。
……
作者有话说
第101章 玉坠背后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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