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阳光亦寒冷》死胖子

3、第三章

　　三年过去，大家渐渐习惯了小路和小可的形影不离。
　　现在，就算看见小可开口说话，他们的下巴也不会掉到地上。偶尔能在小可永远平静无波的脸上，捕捉到放空以外的表情。
　　看过小可笑容的大人都这样形容，就像昙花一样，被月光祝福过。
　　这在三年前还是无法想象的事情，改变小可的毫无疑问就是小路。
　　没人知道他们是如何成为朋友的，这仿佛是一夜之间的事。
　　路过的李老师看见坐在草地上一起吃蛋糕的两个孩子，恍然想起从前的小可，还是会有不真实的感觉。果然，神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孩子。
　　“这个给你，你最喜欢吃的草莓。”
　　又大又红的草莓顺利的被运送到小可的碟子里。
　　小路感慨道，“没想到薇薇的新妈妈这么好请我们吃蛋糕，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蛋糕。”
　　为了证明自己毫无夸张，小路用叉子挑起一块大大的奶油送到嘴里。
　　“恩~~~~实在太好吃了。不过，薇薇今天哭的还真惨，明明平时一副谁都不爱搭理的样子。”
　　小路习惯了小可的安静，他和小可相处向来是自己说个不停，除非自己发问，不然小可很少回应。
　　可是今天，小路觉得自己特别寂寞。
　　“你说，她在新家会不会也想我们想得哭鼻子？”
　　“也许吧。”
　　“外面的家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呢？”
　　和小可不同，小路从有记忆起就呆在福利院里。他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没有体会过家庭的温暖，他想象不出来叫一个人爸爸或者妈妈会是怎样的感觉。
　　他很想试一试。
　　他已经九岁了，被领养的可能性就会越来越小，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他曾经做过个梦，梦里自己满头白发，佝偻的身躯坐在小小的儿童床上吃蛋糕，然后，他被吓醒来。
　　不是没有人询问过自己，但这些人只要一被问到可不可以也一起领养小可时，就会退却。比起有个家，他更不想和小可分开。
　　“一点也不美好。”小可咬住嘴唇，“很小很小，无论再怎么缩在角落，还是会被嫌弃。”
　　“这样啊……”失望自小路眼里一闪而过。
　　小可小声问道，“你不喜欢这里吗？”
　　“这里很好。”小路沉闷低下头，叉子一下两下漫无目的的插进蛋糕里，“蛋糕也很好……可是也许除了蛋糕，这个世界上还有更好吃的东西。我不想永远吃别人的蛋糕。”
　　小可没有再说下去。
　　他知道小路的愿望，也记得每一次同伴被牵走是小路羡慕的眼神。
　　他低下头轻轻舔了口蛋糕，淡淡的甜味回旋于口内。
　　一辈子吃蛋糕不好吗？一直呆在这不好吗？
　　他喜欢这里。
　　在他看来，正因为被抛弃到这里来，所以再不会被这里抛弃。
　　不会被丢掉，这比什么都重要。
　　小可脑袋一沉。小路的手搭在小可头上轻轻摩擦，仿佛看穿了小可的心思而安慰他。“放心吧，我绝对绝对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失落的表情一扫而空，转而灿烂的笑着，“不想这个了，今天下午出去玩吧。”
　　小可点点头。
　　他相信小可，相信他是无所不能的，自从那个晚上后就一直这样坚信着。大雨停止，天空放晴，还有什么是小路办不到的呢？
　　可是，为什么心中还是会有不安。
　　他怕小路跑的太快，怕自己力气太小。
　　就算抱着绝对绝对不要分开的信念，自己总有一天会拉不住小路的手。
　　也许有一天，下雨的时候自己又会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