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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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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宫里的日子与往常没有什么区别,我们被安排住在皇宫的一个独立而偏僻的院落里,师傅以出家人应勤俭以持为由,屏退了一干被派来伺候我们的宫女和太监。
师傅说能不能躲过情债,就看这次了。对于师傅所说的,我还是有一些害怕的,不安的因子在我心里不断的扩散,我的身边好像有一片黑暗笼罩着我……
“小师傅!小师傅!”
我转过头,看见一个太监在叫我,“施主,有什么事?”
“定园师太呢?”,他朝我摇摇头,大概他已经叫了我很久,有些不耐烦。
“施主请跟我来!”,我向他供供手,抬起头来,一个傲气十足的身影,猛地跳入眼中,那个人,带着和当日相同的气焰,不同的是……他看来有些憔悴。太子……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我又感到和那时相同的心痛,痛得我无法睁开眼睛,不能看清眼前的事物。
母亲蒙住我的双眼,我听到她叫了一声,她的手离开了我的眼睛,等我回过神的时候。我只看见父亲倒在血泊之中,太子的手里拿着一把长剑,上面满是鲜血。我回头,只见母亲的身体慢慢的从石柱上滑下来,睁着的一双眼睛已经失去了焦距。她一定是看见父亲惨死,害怕的向后倒去的时候脑袋砸在了石柱上,石柱上留下一大滩血迹。那夜,父亲个母亲几乎同时倒下;那夜我美好而快乐的童年终结……
“爹……娘……”
“小师妹,小师妹!”,我听见大师姐的叫喊声,轻轻的在我耳边回响,我睁开眼睛。看见大师姐的头在我眼睛上方。
“大师姐!”,我立刻坐起身子,搂住她的脖子,“我爹……我爹死了,我娘也死了……”,我无住的哭泣着,就像七年前的那个晚上。
“别怕……别怕,没事了。”,大师姐拍拍我的背,“你又做梦了对吗?”
“我害怕,大师姐。”,我哽咽的说到,“我,我又看见了,我又看见了……”
“看见什么?”
“魔鬼,我看见那个魔鬼。”,我大叫,推开师姐,钻进被子里,把头蒙住,我害怕……我害怕……
我们在宫里的二十七天,后来的日子,我就一直呆在房间里,那里也没有去。我害怕的不敢再走出房门一步,师傅也允许我不去大殿为死去的皇帝念经。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般害怕,七年来我日日念经,天天持佛,已经练就了不喜不悲的个性,但是我见到他,为什么会控制不住的心痛,痛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他是我的梦魇,记得刚来庵里的时候,我每天都做梦,那个可怕的梦,他把剑刺进我父亲的胸膛,我大叫着,眼前一片惺红……我花了七年的时间去克服,现在我平静以后,他又来扰我清梦,我真的很害怕……我的一生难道很的无法得到安宁吗?
终于,我们要走了,师傅带着大师姐去向皇上辞行。今日,他除了服,就已经是真正的一国之主了。
“明净,师傅有话对你说。”,师傅踏进房门,面色凝重。
“师傅。”,我唤了一声,没来由的一阵心痛。
“明净,该来的终究会来的。”,师傅摘下我的帽子,长发滑落在我的肩上垂到腰际,“这么好的头发,师傅也下不了手。也罢,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
“师傅!”,我意识到师傅在说什么,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师傅,佛陀要舍弃弟子吗?他不是普度众生的吗?”
“不,佛陀是不会舍弃任何人的。孩子,不到时候罢了。”,师傅抚摸着我的头发,慈祥得说。
“那为什么佛陀不让我留在他的身边,我愿意为他吃斋念佛,为他一身持戒。师傅你就帮我剃度吧!”,也许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明净,师傅是想带你走的。可是他终究是皇帝,他要你留下,你就要留下。”,师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世界上不止爱是情。狠,也是你对他的情,越见离合悲欢,越有椎心的痛,刻骨的伤,也就越牵扯不清。这不是凭借师傅的能力就可以化解的,你终究是逃不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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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午后,师傅和师姐们真的走了,我被留了下来,那日见我的公公让人把我带进另外一座宫殿,我抬头看了一眼,“烟雨馆”,我在心中默念着,这名字取得好啊,烟雨,烟雨,不过一场幻梦,醒了,什么都没有,又何必如此执著。
我神情呆滞地坐在妆镜前,无神地看着妆台上琳琅满目的发饰,和花样繁多的玉佩锦绣。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的头发被巧手的侍女编成细细的辫子,柔顺地落在背后。
宫女停下手里的动作,齐刷刷的跪了下来,我知道那个人来。我从镜子中看见他手一挥,所有的人都推了下去。我又开始紧张起来,拳头握得死紧,满脸的惊恐之情。
“七年来,佛祖还是没有让你学会息怒不形于色吗?看来佛祖也不过如此。”,他朝我走过来,我吓得站了起来,推到一边。
“你怕朕?”,他温柔的声音与那个手持利器的魔鬼判弱两人,若不是我亲眼看见他连眼睛都不眨的就可以杀人,我还真的会认为他是个好人。
“怎么不说话?”,他步步逼近,已经到了我的跟前。我突然抬起头,对他说:“放我回去!”
他大笑,一点也没有君王的威严,“你还真的一点没变,就像当年一样。”,他深深的看着我,我别过头去,他的大手握住我的下巴,我的脸只能迎向他,“你穿着白色的睡衣,惊慌失措的跑到我的面前,泪眼蹒跚,像一只惊慌失措的小鹿,真可爱。这么多年,你一点都没变。”
“皇上……放我回去吧,我只不过是个罪臣的女儿,根本没有资格留在宫里。”
“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说的。”,我感觉我被他腾空抱了起来,我挣扎着,却是徒劳。
“我会杀了你的,为我的父母报仇!”,我大叫,在他的怀里又踢又打。
“看来小鹿发怒了。要报仇,就来吧。”,他把我放在锦床上,把我的双手禁锢在身体的两旁,我瞪着双眼,“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看来朕不让你出家完全正确,在来这里之前,我还想是不是该放你回去,现在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你根本就不会看破红尘,瞧你会打会闹会叫会跳,还口口声声的要杀人,你像在庵里待了七年的人吗?你想是吃斋念佛的坯子吗?让你出家只会扰了佛门的安宁。”
“你胡说!”,是呀,他已经把我所有的狂热的、激愤的甚至嗜血的因子全都勾了出来,这些东西一旦重新在我的体内聚集,我就不可能再回到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