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者上钩》颜月溪

4、借题发挥

　　第二天一早，米菲把计划书交给林蔷，林蔷看也没看，搁在手边：“放这儿吧，我替你交给叶明媚。”米菲有点担心，却不好说什么。

　　上午快下班的时候，另一个同事叫米菲帮她复印点东西，米菲拿着文件去文印室，无意中发现碎纸机旁有一页文件非常眼熟，有点像她熬夜写的计划书。

　　米菲立刻打开碎纸机，果然看到里面有许多文件碎屑。不用猜也知道就是她的计划书，顿时有一种受愚弄的感觉。

　　米菲悻悻的回办公室，从茶水间门口经过，听到林蔷和叶明媚对话。“她的计划书怎么样？”叶明媚问。

　　“怎么看得下去，空洞缺乏内容，简直一无可取。也不知她怎么混到硕士毕业的。”林蔷不误嘲讽的说。

　　“公司进来的新人一个不如一个，销售部老林跟我说，带新人出去见客户，见了人连话都说不利索，真是好笑的很。”叶明媚的笑声听起来尤其刺耳。

　　米菲听到这些，说不出是沮丧还是生气，看来在这种环境下，不武装到牙齿都不行。米菲可不会让别人看到她哭，再艰难，她也要龇着牙笑，就像公司牙膏广告的美女一样。

　　叶明媚找了个机会到总监齐浩宸那里告状，字里行间处处流露出对王璐安排的不满。

　　“齐总，你是知道我的，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跟别人争，可王璐她也不该这样啊，安排两个最笨的新人到我的部门，我们本来人手就不够，哪有精力再去带新人。”叶明媚娇滴滴的跟齐浩宸数落王璐。

　　齐浩宸一直耐心的聆听，没有插话，等她说完了，才道：“谁也不是生来就会，开始的时候笨一点情有可原。人力资源部既然把她们招进来，就说明有可取之处，三四层面试，层层把关，不会太离谱。”

　　“别的部门我不知道，我部门的米菲和张青青经验、能力都不行，青青好歹在别的公司还有一年多的工作经验，米菲刚毕业，什么都不懂，做个企划案漏洞百出。”叶明媚煞有介事的把米菲那份计划书的复印件交给齐浩宸。

　　齐浩宸知道她这只是借题发挥，只要是王璐安排的人，她就反对，这几乎成了她俩关系的节点，每次都这样，为点鸡毛蒜皮的事烦他，可是当叶明媚把米菲的计划书交给他之后，他还是认真看了两页。

　　“这个米菲有点意思，不然我亲自来带？”齐浩宸似笑非笑的看着叶明媚。叶明媚讨了个没趣，陪着笑脸：“齐总说笑了，你那么忙，哪能麻烦你，我这人心直口快，就是跟你发发牢骚，她俩怎么说也是我部门的人，我有义务指导她们。”

　　从齐浩宸办公室出来，叶明媚才暗自思揣自己的失策，总监那么忙，自己为两个新人去烦他，难怪他会不高兴，叹了口气，她告诫自己，以后不能再争这一时之气。

　　自从被叶明媚和林蔷不待见以后，米菲多了心眼，把林蔷或者叶明媚每天交给她的工作逐笔登记，每星期观察一下自己手头工作的进展情况，每个月对自己一个月的工作做总结，是否有基础性重复劳动，做过的工作是否存在高附加值。

　　当再有人交给她什么任务的时候，不忙着做，先分析一下任务的重要性及可行性，对于那些耗时耗力又不能提升自己的，减少精力。虽说她是在累积期，也要避免少走弯路。

　　这样做的效果立竿见影，进公司三个月之后，米菲发现自己对DK各部门的工作流程已经有了详细的了解，再不像刚进公司那时候，什么都抓不到头绪。

　　一天下午，快到下班的时候，林蔷忽然叫米菲，面无表情的吩咐：“楼下有两箱样品，你去搬上来。”“我去？”米菲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种搬运工的杂活也要她来干。

　　“当然是你。大家都忙着，就你最闲。”林蔷见米菲不情愿，有点不悦。米菲没办法，只得下楼去搬样品。

　　幸好两个箱子都不大，米菲满以为自己可以不费力气的搬起来。谁知，她刚搬起一个箱子，就差点站不起来。

　　“你还挺能逞强。”齐浩宸从停车场过来，看到米菲吃力的搬样品，不无调侃的说。“齐总好。”米菲闷闷的应了一声，搬着箱子站起来。

　　这女孩看起来很努力，齐浩宸想起来，有好几次他工作到十点多，离开的时候从媒介部门口经过的时候，发现里面还亮着灯，怕不就是她。不知道之前跟她说的话起到效果没有，傻干不等于能干。

　　“我帮你搬一个。”怎么着也不能看着女孩子出苦力，齐浩宸不由分说搬起了另一个箱子，和米菲一起进大楼进电梯。

　　“怎么这种事你也要做？”齐浩宸不解的问米菲。米菲想报怨，话到嘴边又忍住了，员工手册里写得很明确，无特殊原因禁止越级申诉，更何况跟总监报怨顶头上司，是办公室生存守则的头条禁令，只得道：“大家都忙着，我比较闲，出点劳力也是应该的。”

　　“看来她们想在试用期解决你。”齐浩宸若有所思的说。米菲想想，还真有这个可能，客观的分析，青青外形欠佳，但肯吃苦专业素质也好，叶明媚她们认为她威胁性不大，而且好管理，并不怎么刁难她。

　　米菲则不一样，米菲很漂亮，起码她自己这么认为，米菲手里有两个专业的学士学位一个专业的硕士学位，天生有种不大服人的秉性，难调`教，所以叶明媚不想用她也是人之常情。

　　齐浩宸帮米菲把两箱样品搬进办公室。办公室里一众女人见到他眼睛都亮了，尤其是林蔷，可一旦明白他来意，众人脸上都闪过一丝暧昧不明的神色。

　　叶明媚从她自己的办公室出来，看到米菲搬着个箱子，眉头微皱，叫她把样品搬到墙角，不要挡着众人走路。米菲只得照办，从林蔷身边经过时被她绊了一下。

　　“对不起。”林蔷毫无诚意的道歉。米菲却因为失去重心，向前踉跄了几步，一下子将样品扔到地上。

　　“你能不能轻一点，叫你做事就做成这样？”林蔷反过来指责米菲。米菲咬着牙，忍住了：“对不起，硌到你脚了。”“算了算了，她也不是故意的。”另一个同事替米菲解围。大概是扭到了，米菲的手腕疼的要命。

　　齐浩宸一直没说话，看到米菲委屈忍痛的表情，心里油然而生怜惜之意，放下箱子走上前：“你的手没事吧？”他轻轻地碰了下米菲的手腕。米菲脸上一红，手缩回去：“没事，我好好地。”为证明自己的话，米菲甩了甩手腕，却痛的直龇牙。

　　“我送你去医院看看，要是扭到筋得及时医治。”齐浩宸不理其他人的脸色，盯着米菲的手。林蔷脸都要绿了。

　　叶明媚见到这个场面有点忍俊不禁，瞥了林蔷一眼，向齐浩宸道：“不好意思，齐总，那就麻烦你跑一趟。”齐浩宸跟她点点头。

　　米菲看到林蔷的脸色，知道这不是意气之争的时候，主动向齐浩宸道：“不用了，齐总，这点伤不要紧的，你工作忙，不麻烦你，我自己可以去医院。”

　　齐浩宸自然是明白她意思，没再说什么。作为新人，能有这样的眼力见儿和自我控制力，他倒真有些刮目相看。

　　米菲看到他走，总算松了口气，收拾好东西之后，跟叶明媚请了假去医院，刚走出大厦就看到齐浩宸的车停在不远处，看到米菲下来，摇下车窗。

　　“上车吧。”齐浩宸招呼米菲。米菲犹豫。齐浩宸淡淡的笑：“关心每一个员工的工作和生活，尤其是健康，是大企业应该有的人文关怀，别客气。”米菲这才拉开车门。

　　齐浩宸开的是一辆白色英菲尼迪，米菲坐上去以后感觉很舒适。齐浩宸见她四处打量，笑道：“没坐过这个牌子的车？”米菲摇头：“没坐过高管亲自开的车。”齐浩宸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笑笑不言语。

　　去医院骨科检查过后，医生说米菲的手腕轻度扭伤，一个月内不能搬重物，否则会造成肌肉劳损。幸好是左手，不然米菲日常工作也要受到影响。医生开了外敷的药膏和药酒，齐浩宸让米菲坐着休息，自己去替她排队付钱。

　　“不好意思，又让你替我付钱。”米菲诚恳的说。齐浩宸道：“没关系，是我连累你扭伤了手。”“那是，我今天成为众矢之的、林蔷的眼中钉就是因为你。”米菲可不傻，她知道林蔷忽然那么针对她的原因。林蔷对齐浩宸有意思，傻子都看得出来。

　　“我帮你擦点药酒。”齐浩宸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没等米菲说话，他已经打开药酒的瓶盖，拿药棉蘸上。看到米菲手腕上戴着一只小巧精致的细银镯子，镯子上还挂着两个镂空的小银球，他细心的把银镯往上推推，把药酒轻轻的涂在米菲的手腕上。

　　米菲离他近一点，闻到他身上似乎有一点香水味，不是男人用的古龙水，是女人用的那种香水。浅淡的香气里有种薄荷的味道。

　　他之前从停车场过来，一定是去见了什么人。米菲充分发挥想象，用这种味道香水的女人，一定非常漂亮，诱人、带着一种难以征服的野性。看齐浩宸平日里自信的样子，怕也是喜欢此种类型的。

　　他的睫毛很长，长得……有点像小说里形容的，面如冠玉、剑眉星目。米菲一直搞不懂什么叫面如冠玉，可一看到他，立刻就想到了这个词。假如给他一把剑，他就可以玉树那个临风，啦啦啦啦……

　　米菲脑子里冒出来无数个言情小说以及韩剧里的剧情，趁着心猿意马之前，迅速捂着鼻子。这男人就像个辐射源，能让方圆百里之内的女人晕头转向。

　　“你怎么了？我身上有味道？”齐浩宸诧异的抬头看米菲，见她捂着鼻子。米菲讪笑：“不是的，是这个，这个药酒味道太大，我不能闻酒味，我一闻酒味就头晕，对，头晕。” 她有点语无伦次，还故意做出晕倒的姿态，齐浩宸淡淡的笑，觉得这女孩儿有趣的很。

　　回公司的路上，两人沉默着，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米菲憋了半天，终于开口：“我回去就把钱给你。”齐浩宸嗯了一声，没说话。米菲讨了个没趣，也不再说。

　　“我觉得你那时候在新员工培训上给我们讲的课都很有道理。”米菲主动跟齐浩宸提起上次计划书的事，事情的确像他所说的那样发展。

　　“想再听我讲课要交学费的，而且把你们都教会了，我靠什么谋生。”齐浩宸开玩笑的说。米菲本想借此试探试探，他有没有可能再抽点时间教教她，听出他话里的推辞之意，也就不再多话。

　　“你以后尽量不要惹林蔷，这样少吃亏，少说话多做事，放到哪里都不会错。”齐浩宸善意的提醒米菲。林蔷这么敢这么有恃无恐的欺负米菲，背后若没有叶明媚撑腰是不大可能的。

　　米菲嗯一声，想想又道：“下次有机会我请你吃饭，谢谢你。”“不必客气。”齐浩宸一口就给回绝了。

　　米菲碰了钉子，小嘴嘟了嘟。想起来青青曾经说过，他是执行总裁维多利亚面前的红人，自然摸得透老板的脾气。维多利亚最讨厌办公室暧昧，他自然是首当其冲要执行的，米菲这么想，也就释然了。

　　回到公司，已经是下班的时候。青青跑完外勤回来，看到米菲一个人坐在格子间里，好奇的问：“米菲，你怎么还没走啊，都快六点半了。”“等你啊，想找你和忆杭一起去吃巴西烤肉。”米菲提议。

　　三人在公司附近的巴西烤肉餐厅聚会，点了啤酒又点了很多肉类，有男生在，自然不会让他闲着，韦忆杭把烤肉一块块放在烤架上，不停的翻转，注意不让肉烤糊了。

　　青青给米菲倒酒，米菲忙拦住：“我受伤了，医生让忌口，我今天不能喝酒。”“受伤了？怎么受的伤？”韦忆杭大惊小怪的看着米菲。米菲把手伸给他们：“林蔷让我下楼去搬样品，我不小心把手扭到了。”

　　“还好，伤得不算重。”青青关切的揉了揉米菲的手，确信她骨头没伤。米菲眨眨眼睛，问韦忆杭：“你觉得齐浩宸那个人怎么样？”

　　“齐总？我没接触过他，以我目前的资历，够不上和他接触，我连分管我们的销售总监斯蒂文梁都只见过一两次。”韦忆杭没有领悟米菲的话，或者他装作没领悟。

　　韦忆杭烤好了肉，招呼米菲和青青吃，殷勤备至。青青向米菲眨眼睛，好像在说，他肯定对你有意思。米菲神经大条，只管吃肉不理其他。

　　“米菲，这个周末是圣诞节，公司有舞会，你能不能……”韦忆杭往前欠了欠身子，试探的问米菲。“我受伤了，医生说不能剧烈运动，你找青青陪你，我当壁花就行。”米菲对韦忆杭没兴趣，也不希望因此而影响他们的友情。

　　“青青……”韦忆杭退而求其次，看着青青。青青边啃肉串边道：“你看我这体型，跳什么也不漂亮啊。你还是饶了我吧，别让我出丑了，我当惯了壁花，我无所谓。”

　　“你们！太不够意思了。我都开口了，你们居然个个拒绝我。”韦忆杭气愤愤的。米菲怕他生气，赶紧道：“要是我伤好了，我就陪你。”韦忆杭这才哼一声，吃他的牛肉卷去了。

　　既然是一年一度的圣诞晚宴，应该能见到公司亚太区不少大人物吧。米菲在心里憧憬，她只在公司年册上见过他们的照片，活生生的一个还没见过呢。

　　“我听说这次朱利安会从新加坡飞来参加晚宴，他平常不怎么到中国来，圣诞节再不来就太不像话了。”韦忆杭在客户部，对公司各种大道小道消息非常灵通。

　　米菲叹口气：“参加圣诞晚宴，得打扮的漂亮一点，我还没有合适的裙子呢。”“明天下班我们一起去逛逛街。”青青提议，米菲点点头表示赞成。她手腕不方便，韦忆杭把烤好的肉串递给她，她含笑接过去，脑海里仍在琢磨着晚宴的事儿。

作者有话说

　　大哥，你是知道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