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四十九章、偷得浮生半日闲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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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拉皮卡被小橙领回来时，受到了两只小鬼的热烈欢迎。得知眼前这位白白净净的漂亮少年就是小杰信里提到的酷拉皮卡后，米特也热络地招呼起来，她起身去厨房要给这位晚来的客人添一副碗筷。
小酷同学一直彬彬有礼地应对，虽然在看到伊尔谜同学的时候有那么点意外，但还是在小橙同志的暗示下乖乖坐好与众人一起用了晚饭，席间只听见小杰和奇犽两个人兴奋地叽叽喳喳，要不是顾忌着还有不相关的人在场只差把什么都给抖出来一起交流。
这期间，小橙同学一直保持着微笑，只在适当的时候插几句话，显得无比矜持和淑女……
“奇犽，你过来一下。”来人还是一零一号笑脸，语气也相当温柔，在晚餐过后她站在某个死角处轻描淡写地向某只银色小猫招着手。
某小孩本能地感觉到危险降临，原本想找借口开脱的话在触及对方眼里杀得死人的寒光后全数咽进腹中，千不愿万不愿，还是挪了过去。
“如果我惨叫了，你一定要把酷拉皮卡一起带上来找我。”临行前向小杰交待了句“遗言”，奇犽装作若无其事状走了过去。
“有什么事……”话没说完，胸口的衣领已经被人一把揪住，整个人被她拖进了死角消失不见。
“你小子今天不把话给我说清楚，一会儿我要你好看。”刻意压低的嗓音也掩不住某人愤怒的情绪，“酷拉这个时间段应该在他师傅那里修行，他会出现在这里一定是你搞的鬼。为什么要这么做？”
原本还有些惧意的奇犽在听到小橙的提问后，马上就回复成吊儿郎当的表情。
“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你放手啦。”拍开还抓着他衣襟的手，奇犽略带不满，“不光是酷拉皮卡，还有雷欧力，在你打电话给米特阿姨之后，我和小杰就把你生病的消息传给了他们俩。”
“哦？”橙子挑眉，这通常都是她看出有猫腻时的招牌动作。
“喂喂，别这么看着我。”被她的眼神弄得发毛，奇犽退后一步连忙说道，“而且这次的主意可不是我出的，你别老把责任都推我身上。说想请他们俩来鲸鱼岛作客的可是你弟弟，我只是负责让他们俩心甘情愿来这里罢了。”
“是我提议的！”因为不放心而躲在一边偷看的小杰，看到这里终于站了出来，“姐姐，是我让奇犽帮忙的。我只是想难得我们三个人都在，不如把同伴都邀请过来，在鲸鱼岛住一段日子。你别怪他，是我不好……”
看着小杰由原来的振振有词到最后一脸歉意声音低不可闻，小橙不由没了脾气，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痛不痒地埋怨了一句：“那你们也不能向酷拉他们胡诌，说我被高手围殴现下极度虚弱已经奄奄一息吧？”
“对不起……”两小鬼认错态度良好，同时道歉，声音整齐划一。
“跟我道歉还不够，还有酷拉皮卡和雷欧力呢，你们自己去解释吧。”摆摆手，小橙转身不再去管他们，“原谅你们可以，只要你们明天中午前把无名草都给我种完就行。”
话音刚落，身后便结结实实传来两声重物落地声。
回到里屋时，米特果然又在奶奶商量着这位新来客人的住房问题，奇犽的哥哥已经住在旅店里了，她们不能再让小杰的朋友又一次住得那么远，而且还屡屡破费——酷拉同学有买见面礼和慰问品。
“不用这么麻烦的，到了晚上我和小杰他们挤一挤就行了。”面对开始犯难的两位大人，少年很体贴地说道。
“这怎么行？”米特阿姨第一个反对，“怎么可以这么对待客人，太失礼了，而且小杰的房间也不好让第三个人入宿啊。实在不行的话，我就去问问附近的邻居，看他们有没有空房间让你入住几天。”
“没关系，我会在那里架个吊床，平时也习惯这样了。”一听又要麻烦到别人，酷拉皮卡连连摇头，“米特小姐，谢谢你，我就……”
小橙不再沉默，几个大踏步闯进来，张口便喊道：“就睡我房间吧。”
“啊？”三人同时愣住。
当事人还是一脸微笑，还是云淡风清式：“我说酷拉你就睡我的房间，我和米特两个人挤一挤就过去了。”
“可是……”
“听说雷欧力明天也会来鲸鱼岛，这段日子你们俩就暂时在我的那小房间里挤一挤喽。”此话一出，万事皆休。
米特和奶奶自然是极力附和，拗不过三位女性，酷拉皮卡终于败下阵来。
“就这么说定了，我先去收拾一下，晚上你就可以入宿。”小橙眯眯带笑地说完，便小跑进了里屋，不见踪影。
“酷拉皮卡，你别客气，就当是在自己家好了。来这里的路上一定很辛苦吧，我去准备洗澡水，你好好放松一下，洗洗尘。”米特眯眯带笑地说完，也快步离开。
结果场内只剩下酷同学和奶奶这一老一少，老者却是上上下下将少年仔仔细细打量了许久，然后突然咧开嘴笑了出声：“呵呵呵，年轻人啊……”
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短语，和云里雾里的酷拉皮卡，奶奶抱着一直充当宠物状的皮卡丘蹒跚离去。
酷拉皮卡终究是没有瞧见米特叫自己去洗澡时，他身边的小女孩眼里闪过的一丝狡黠，旅途的劳顿使他的确极需要好好打理一番，当下称谢便进了一直让奇犽小猫赞不绝口的浴室内。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某个身着白色衬衫蓝色棉麻长裤的美少年一脸怒意的从浴室里走出来。
“小橙，你给我过来！”酷同学额冒青筋，“我明明有准备好替换族服的，你拿走它又打算干什么？”
而早站在一边等着看好戏的奇犽和小杰却是一脸狂汗，真不愧是酷拉皮卡，东西被人调包谁都不怀疑，第一个就找准了主谋，这让身为帮凶的他们惭愧的很啊。
罪魁祸首终于出场，拎着几件湿淋淋且显然有打过肥皂的蓝色衣物，十分无辜地站在他面前：“你是说这几件吗？啊哈哈，真对不起呀，我以为是脏衣服全都拿去洗了，真不好意思。”
没见你脸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地方！在场的三人同时想到。
似乎没注意到酷拉皮卡越发铁青的脸色，小橙毫不尴尬地围着对方转了一圈，末了还点点头：“这身衣服还不错，不枉我托小杰和奇犽去市集转上一圈呢。”
接收到酷拉皮卡的目光，小杰二人皆心虚地别过头，暗地里却在不停念着我们是被逼的。
移回视线，再次对上眼前那双漆黑的墨眼，那里面毫不避讳的情感却教他吃了一惊，随即，一声轻叹。
“我知道了。”皱起眉头，带着无奈的神情，酷拉皮卡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小橙，“就依你的意思，离开鲸鱼岛之前，我不会再穿着族服四处走动。”
得到满意的答案，小橙也暗自松了口气，面上却还是笑嘻嘻地举起手里的湿物件：“你就放心吧，我会把它们收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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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抱膝坐在海边的礁石之上，看着远方烧透半边天的绚丽红云，感觉着海浪拍打着海岸的节拍，女孩伸手拢去鬓边被刮在脸上的长发，微甜的声音刚一出口，便被海风迅速带远。
身边的少年闻言不由微微一笑，侧脸面向对方：“太阳都快要下山了，你才想起来这么一句？”说话间，左耳的紫色耳坠随着转动而轻轻摇曳，隐隐泛着温润的红光。
“这不是还没落下嘛。”不满地瞥回去，小橙不高兴地嘟起嘴，“难得我诗性大发，感叹一下，你这个做学生的就不能配合一下？”
“是是是，小橙老师，打扰您的雅兴是我不对。”少年笑意更甚，整个人都柔和起来，“既然这样，学生我是不是可以请老师再指点一二呢？”
这些古板的腔调还是小时候学汉字时小橙顺带教给他的，比起习字，酷拉皮卡对这些带着“之乎者也”的文言文更有兴趣，小橙没法，只好凭着记忆写了几篇古人的诗词和文章，孔明的《出师表》很荣幸的名列其中，更是在猎人考试里大大地露脸了一把。
“没空，没兴趣。”朝他翻了个白眼，小橙转头继续看那快要消失的夕阳来。
本来四个人冲过澡是想约在一起出去玩玩的，但由于小杰和奇犽因为电话骗局而被罚在规定时间种完花的关系，只有她和酷拉皮卡出来了。
酷拉皮卡也不再说话，没过多久就又听得小橙一声哀叹：“酷拉，你怎么就这么莽撞地跑来了呢？”声音里的无精打采很是明显，“奇犽的小把戏哄哄小杰还成，骗到雷欧力也就罢了，你的脑袋瓜子怎么也跟着不灵光了呀？”
酷拉皮卡无语，虽说他是在山中习念，但并不代表不关心外界。四年前从小橙在他面前被伯特家族的人强行带走后，他一直都有关注这个在当今社会地位斐然的古老贵族的动向，这是已经养成了的习惯，即使知道她平安无事，躲在深山里修行也戒不掉。对于闹得沸沸扬扬的两大家族火拼事件，酷拉又岂不会不知，原本就有些忧心，但碍于修行在即，他只能放在一边继续做自己该做的事。
怕什么就来什么，忐忑不安了几天，小杰一通电话打来，彻底打乱他堪堪稳住的心神。身受重伤，念力尽失，奄奄一息，休养……一连串的关键词捕捉，到最后他竟然只抓到奄奄一息。
奄奄一息……会死？
她会死？对酷拉皮卡来讲，这样的推断是很可怕的，小橙几乎是他在那场灭顶之灾里唯一的救赎，那场灾难他和她是唯一的幸存者，彼此最重要的人。他怎么可能放任她死去，一想到那些火拼激烈的消息，酷拉皮卡甚至没来得及察觉这其中的猫腻，人已经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等他接到第二拨雷欧力打来的电话，从他带着难以置信情绪的话里发觉出不对劲时，人已经身在直接前往鲸鱼岛的大货船上。
以小橙现在富可敌国的家族宗主身份，就算受到重伤需要救治也轮不到来鲸鱼岛这个偏远的地方来，就算是小橙她有意要去，恐怕手底下的那帮人也未必会听她的，一定会想方设法给予救治，而不是在奄奄一息时送人去哪里休养，又不是找死玩自生自灭。
想通这层时，酷拉皮卡这才平静下来不再担心，这才有闲心想更多的破绽，一直到最后猜到小杰真正的目的后不知该气该笑，不再着急的他下船后先买了礼物，再向人打听住处，慢腾腾地往目的地赶去。结果如他所想，那个一直被他担心的人正活蹦乱跳地站在门外与人通话……
“酷拉……酷拉皮卡！”身子一晃，少年立刻回神，当事人正一脸不爽地看着他，“你不想说就拒绝好了，发什么呆？”
太阳收尽最后一丝余辉，天色完全暗下来，温度依然不减。
抬头，空中繁星已是满眼。
“小橙，我曾听你说过，死去的亲人会化作星星在天空看着我们。”身边的少年仰头望着星空，暗下去天色令橙子看不清他的表情，“你说，我的族人们……会在这片天空的哪里呢？”
酷拉皮卡只顾着缅怀过去，同样的，他也没看到身旁的人，脸上渐浓的哀色。
抓着裙角的五指张开又缩起，女孩的身子随之微微僵硬起来。
对不起……酷拉皮卡，事到如今，我只能对你说这三个字哪。
不过，这笔帐她迟早会跟他结清的，一定会的。
“真讽刺哩，我们的命相走势也太离谱了吧？”忍不住笑出声来，“族人，真是个各人听各人所感不同的词汇。酷拉你是为了他们押上自己的一切去做一个复仇者，而我却是一直在他们中间挣扎求生存，即使爬上了现在的位置，获得这般强悍的力量，也是弄死了不少这些人才出现的结果。”
“小橙……”
“你知道吗？这次我因为意外失去所有力量，为了隐瞒这个事实避免生出不必要的事端，我连来到这里度假休养都是瞒着所有族人，在恢复之前都不能向那些人透露关于我的一个字。”索性将双腿伸直，小橙抬头仰望夜空，希望就此打住眼睛泛红的趋势，“我要是也是窟卢塔族的人就好了，不用去勾心斗角，不要去算计，出了事可以第一时间为了保卫亲人和家园而战，而不是反过来思考怎么才能把不听话的家人掏干亏空甚至杀光。我终归是太自私，总是太在意自己的想法，才会造成现在这种局面。”
所以，不管最后的最后自己有多么后悔，一切也都无法重来。
“我明明不想杀人的，可是……没有办法……”眼前闪过一幕幕黑暗血腥的画面，小橙以一种喃喃自语的状态轻声念道，“我想活下去……我想要力量……我要完成自己所有的愿望……我不能让他们现在就毁了我……所以，没办法……”
温暖的指尖蓦的从她的脸颊滑开，眼角处有凉凉的湿意令小橙一惊，忙不迭坐好手忙脚乱地抹去脸上的东西。
“一定很辛苦吧？”小橙的能耐酷拉皮卡是见过的，每次见到她都是令人心情愉悦的笑脸，正是这笑容总是让所有人遗忘去问询问她这四年究竟是如何过来的，所以这四年她吃了多少苦头除了她自己根本无人知晓。但是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她的日子过得比自己更痛苦。
少年温柔的言语和脸上毫不掩饰的疼惜，让身边因为失态还有些尴尬的某人莫名的脸红起来。
“还、还好，总算熬过来了……”侧过脸不去看对方的表情，小橙几乎要鄙视自己，莫非真是受小时候的影响？怎么一到他身边，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自控能力全都大幅度减弱了呢？
太危险了，以后还是离他远一些为妙啊。理性这么提醒自己的时候，小橙几乎要抽自己一巴掌，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小心翼翼，他可是酷拉，从小玩大到的至交啊！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为了生存而去杀人，也不是可耻的事。”听酷拉皮卡这话，小橙知道他是安慰自己，“就从你这被半途捡回的继承人尴尬地位来看，也是注定会引起杀伐的。只要决定好自己将来要走的路，无论遇到怎样的事，你只要一直一直往前走就好。”
“最后一句怕是对你自己说的吧？”狭促一笑，小橙收拾好心情故意调侃，“我向来道心不稳，容易被七情六欲所指挥，遇事总喜欢变卦，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对方无奈地叫她的名字，她却笑得更欢。
“谁又能把这个世界想得明白呢？酷拉皮卡，世上的很多事都是不堪说的，你可以抱怨上天何以要降诸多苦难给这个人间，你也可以为消灭种种苦难而奋斗，并为此享有崇高与骄傲，但是事情却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停下笑声，小橙却是幽幽一叹，一想到酷拉皮卡现在的心态，她话锋一转马上开始说教。
“酷拉，我曾经读过一篇文章，笔者用一种很疑问迷茫的心态去质问世人，他在那篇文章里写到：假如世界上没有了苦难，世界还能存在吗？要是没有愚钝，机智还有什么光荣呢？要是没有了丑陋，漂亮又怎么维系自己的幸运？要是没有了恶劣和卑下，善良与高尚又将如何界定自己如何成为美德呢？要是没有了残疾，健全会否因其司空见惯而变得腻烦和乏味呢？同样的，要是没有了死亡，生命又如何因为一个起初的开端而带给人们喜悦呢？我也常在想，要是所有的人都不会残疾该我多好，但可以相信，那时将由病患者来代替残疾人去承担同样的苦难。好吧，再退一步，我们把疾病也全部消灭，那么这份苦难是不是又将由……唔，比如说相貌丑陋的人去承担呢？”
酷拉皮卡沉默了，然而小橙的话还没有结束。
“我们再退一万步来讲吧，就算我们连丑陋、连愚昧和卑鄙以及一切我们所不喜欢的事物和行为也都可以一并消掉，所有的人都一样健康、漂亮、聪慧、高尚，结果会怎样呢？怕是人间的剧目就全要收场了，一个没有差别的世界将是一潭死水，是一块没有感觉也没有肥水的沙漠。酷拉，你能想象这样一个没有起伏没有变化的世界吗？那绝对是糟糕透顶的感觉。呐，你不说话就是默认我的说法啦。由此看来差别还是要有的。看来就只好接受苦难了——人类的全部剧目需要它，存在的本身需要它。看来上天又一次对了。”
她的笑容恬然而干净，星子的光芒映在那双眼里深邃得炫目，酷拉皮卡感觉到她的手很自然地握上他的，干爽又温暖的触感：“所以在最后就有一个令人绝望的结论等在这里：由谁去充任那些苦难的角色？又由谁去体现这世间的幸福，骄傲和快乐？更加又由谁去扮演那些给人予痛苦、愤怒甚至于悲伤、疯狂的角色呢？这一切都只能听凭偶然，命运是没有道理好讲的。我相信命运，就它而言，一切休论公道。”
“小橙，这是从哪本书看到的？”过了良久，酷拉皮卡才闷声问出这么一句，那般明晰清澈的道理，该是出自一位有过怎样经历的人的心声呢。
“你没看过的书上看到的。”小橙咯咯地笑起来，她总不能说这是从她老姐的高中读物上抄来的吧，“我现在这副样子也让我明白了许多啊，虽然有很多事情是你无力改变的，但是人的意志力却总是拥有一种不可思议的能力，它几乎拥有扭转乾坤甚至改写命运的力量。没有人会将自己的幸福白白拱手让人的，所以我也会努力地守护自己身边的幸福。你，小杰，奇牙，雷欧力还有米特阿姨他们，都是我的幸福泉源，哪怕是命运，也不能再轻易夺去。”
再次抬头，空中的星子似乎更加明亮，小橙的笑从心底一直涌上脸庞，如果可以，她希望她能守住所有她在意的人们的笑容。
听着女孩的侃侃而谈，坐在另一边的酷拉皮卡亦不由静静微笑起来。
作者有话说第59章 第四十九章、偷得浮生半日闲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