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隔阂（抓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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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自从寇仲来了，原本只似冬日暖阳般的和乐气氛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这自然并不是因为寇仲是个不讨喜的家伙，而是因为徐子陵那看似与平日无二，却总有些不对劲的沉默。
寇仲看起来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其中的微妙改变。
“哈，李小子果然是做大事的料，子陵你们若是瞧见他先前在双龙帮中与我说话的亲和模样，定是不愿去相信他欲要对我三人先礼后兵哩。”
寇仲这么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其令人愉快的事情，眼中寒芒一闪，面上笑容却是越发深了。
“不过他倒是挺有眼光，若真要说我有什么忌惮的人，李小子排第二，便没有人敢排第一了。”
“仲少。”
徐子陵没什么语调起伏地唤了寇仲，手中茶杯不轻不重地磕在桌上，声音不大，却因为夹了长生诀精妙内劲的原因显得异常清晰，一时间只会让人把寇仲先前的话语尽数忽略了去。
只这么出了声，徐子陵便又恢复了先前的沉默，也不再喝茶，执箸夹菜吃。
寇仲也自觉不妥，事实上，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出于本意之外的莽撞行为了。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大概只有再一次见到那个他到死都不会忘记的元凶，明明心中恨极，却仍是要按捺着心底那些叫嚣着声音，面上带笑地以一种近似谦卑的姿态与他虚与委蛇了。
不能着急，上一辈子，李世民让寇仲品尝了失去最珍视的存在的痛苦，这一次，就由他亲手，把那唾手可得近在咫尺却又失之交臂的痛苦，送于李世民，好好，品尝，慢慢，回味。
压抑住几乎控制不住的戾气，寇仲暗暗将长生真气在体内转了一圈，甚至还动用了下井中月的心态，这才带着和平时一样的笑容，很自然地给徐子陵夹了一筷子鱼肉。
“这清蒸鲈鱼做的上味，”
肥美的鱼肚，去了大刺，躺在了徐子陵的碗中。
似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徐子陵有一瞬间的迟疑，寇仲像是陷入了回忆，面上流露出那时真诚的虽然藏着些许苦涩但是再纯粹不过的笑意。
“不过不知是否合该就是劳碌命，以前在扬州的时候见天儿想着有一天定要和那些大老爷们一样坐在最好的酒楼吃他们最好的菜，现在坐在最好的酒楼吃了最好的菜，却又怀念起那时候我们在扬州饿的受不了，偷偷溜出城外，费了半天功夫烤的半生不熟的鱼了。”
“……”
跋锋寒沉默了下，眼神有些古怪地瞥了瞥状似忆苦思甜的寇仲。
寇仲说的，他体会不了，即便是知道幼时马贼的那段生涯对他的性格养成与现在的成就有着分不开的关系，他仍然不会去怀念那时候的日子。那种实力不足，每日生活在生死边缘，为了活下去可以茹毛饮血的日子，跋锋寒自觉自个儿再怎么心性坚忍个性强毅，也没办法用寇仲现在的表情和口气去描述。
……大概，这是因为他那时候就自己一个，而寇仲身边始终有个徐子陵？
若是这么说的……
跋锋寒又喝了一杯酒，酒水淌过的地方带起一阵暖意，但是又似乎不够劲，尚不到心底就消失不见。他想起了自己在突厥时候在打尖的客栈里喝的酒，没有中原这里的酒那种文邹邹的名字，但是够烈，一口喝下去，从舌尖一直烧到肚子里，暖暖的撩起火。
“……”
徐子陵面色也是变了变，顺着寇仲的话想起了扬州的那些日子，曾经的那些艰难的日子大约是因为总有一个人陪在身边的缘故，随着时间的淘逝，回忆起来居然都带着让人忍不住就是想要从心底泛起笑意的温暖。
就好像那时候过着的都是阳光灿烂的和暖，吃饱喝足的餍足，没有寒冬里饥寒交迫还扯着笑依偎在一起瑟瑟发抖，没有因为寇仲那在徐子陵纵容下的总是在不恰当的时候发挥出来的善良而导致任务失败被言老大揍得鼻青脸肿躺在破屋里不得动弹，也没有在一次次的鄙视的眼神中深深刺痛了自尊而后在一起乐此不疲地描画着彼此都知道不过是痴心妄想的美好时的难过苦涩。
那些记忆一时间都冲了出来，很轻易地，就打破了徐子陵兀自对寇仲竖起的隔阂。
也许等到这感性的时刻过后，徐子陵很快又会理智地竖起隔阂给自己保留一个清醒的空间去好好思考，但是……管他、娘、的，现在是好兄弟的友情亲情和乐融融时间。
徐子陵微笑了起来，极黑的眼底晕染开来的笑意，让一直在笑着的寇仲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将碗中的鱼肉送入口中，徐子陵吃饭的时候总是比较斯文，而且现在越来越斯文，斯文的让寇仲总是一边琢磨着徐子陵这修炼的和自己是不是一套功法啊或者是长生诀难道还有这方面的奇效，然后一边担心着万一徐子陵这越来越不食人间烟火自个儿以后怎么办。
“还有贞嫂那双巧手做的素包子，那滋味，”
徐子陵眯了眯眼睛，嘴角轻轻挑起，那副带着些不正经的轻挑的模样，和着他的气质，倒是说不出的潇洒。
寇仲有些微楞，徐子陵正好带笑看了过去，就见他眼神微动，却是移开视线手脚麻利又带着点慌乱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喝干。心底忽然弥漫出些古怪的感觉，徐子陵也移开了视线。
“我记得，那时候就因为贞嫂每次会多给我两个包子，仲少你装了半个月的病号。”
寇仲干咳了两声。
“这不是小陵你生的眉清目秀好样貌，讨贞嫂欢喜嘛……”
话说到后来，想到婠婠，想到石青璇，甚至连这辈子和徐子陵还算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师妃暄，寇仲的语调里已经是莫名带了股子酸溜溜的味道。
跋锋寒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吃菜。
一桌子菜很快就被一扫而尽，凉了的菜其实并不算好吃，但是无论是谁都没有浪费，跋锋寒那模样是有酒就行，寇仲则像是佐着那些回忆，徐子陵干脆的是浅尝辄止，果断有往寇仲担心的方向进一步发展的趋势。
“走吧，”
寇仲站起身，付了饭钱，叨着那些往事——包括某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小小地得寸进尺了一把和徐子陵勾肩搭背着往外走。
“今次我们不回双龙帮，带你们去虚先生的思世居，嘿，不知道虚先生有没有把他上次藏着的好酒拿出来哩！”
跋锋寒很有自觉地稍稍落后了步，极好的视力把寇仲就差没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嬉皮模样看的清清楚楚，莫名有些腻味，只好抬头看了看天，天气晴好阳光灿烂，瓦蓝瓦蓝的，却是不知道怎么，让跋锋寒莫名的一阵落寞。
低下头，跋锋寒勾了勾唇角，饶有兴趣地继续在后面围观。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隔阂（抓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