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有女君婥（抓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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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陵，你去看看那个女人醒了没有。”
寇仲半蹲在石锅前，翻来覆去地看着一干二净的石锅，吃的很干净的一副鱼骨整整齐齐摆放在一片大叶子上，干净得让寇仲一点儿侥幸的念想都没了。
亏他还想早点起来，衬着徐子陵还没醒，把那锅鱼汤当早饭吃了。
听着肚子里咕噜噜一阵响亮的声音，寇仲觉得越发饿了。
徐子陵被他昨天晚上压着睡了一晚上，现在只觉得浑身酸痛，靠着树干揉揉肩膀，无师自通地用长生真气在体内几个小周天缓解疲倦。
听了寇仲的话，他才顺着看过去，眉峰略略挑了挑。
“我听屋子里面气息均匀，又没有布料摩擦的声音，定是昨夜醒过，吃了些鱼汤又去调息了。所以啊，仲少你还是能者多劳，烦去准备下早饭医医我两的肚子吧。”
寇仲本来已经准备回过去，不过看了徐子陵揉着肩膀的模样，想到昨晚自己压着抱了他睡了一晚，早上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就看见他那张脸近在咫尺……心里不由得一软，涌动起一股子对他来说太过陌生的感觉。
把手里的石锅扔回原地，寇仲站起来走到溪边，捧起一手溪水往脸上泼了泼洗了把脸，顶着满脸的水珠甩甩头。
“好，徐爷都说了，我寇仲哪里还敢不听呢。”
“去！”
徐子陵作势踹寇仲，被他躲了过去。他走到溪边，用溪水洗了把脸之后顺手从不远处的灌木里捞了两个果子，在水里划拉了下就扔了个给寇仲，自己拿着一个卡擦一口。
寇仲看着徐子陵吃得开心，笑嘻嘻把果子往嘴里一塞，酸的牙都要掉了也还就这么叼着，把袖子捋捋裤脚卷卷往水里淌了去。
寇仲和徐子陵耳朵几不可见地动了动，剑光如电般掠过，斜斜飞入溪水中，两人只来得及看到一柄长剑穿了两尾肥美的大鱼，飞快地刺入溪水另一边的山石中，剑柄静止一般丝毫不动，只听得那两尾大鱼垂死挣扎着甩动尾巴的声音。
两人交换了个视线，不知道为什么都有种做了坏事被抓包的感觉。这种感觉实在是来得莫名其妙，偏偏无论是寇仲还是徐子陵，居然也就真乖乖地转过身，挺胸抬头站在一处，对着俏立在门边的白衣女子齐齐咧嘴一笑。
“昨天吃了你们一条鱼，今天便还你们两条，你们两个小鬼也就不要再大呼小叫抱怨不停了。”
白衣女子眉目一凛，目光虽然仍然冷淡，却比昨日的带着杀气的冰寒要柔和了许多。美目看向寇仲，细长的眉毛便是一皱。
“若是再让我听到一句这个女人那个女人，便叫你们两个死小鬼臭小鬼好看！”
徐子陵很无辜，刚要开口说自己什么都没说，就被寇仲一肘拐在肋下，那没出口的话语就是重又闷了回去。
寇仲这一肘打过去，也觉得自己出手大概重了，以往两兄弟玩闹的时候拳打脚踢都有，只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却是觉得徐子陵哪怕皱一下眉都有点儿心疼，当下便是又伸出手帮他揉揉，下意识地就是自掌肉交贴的地方传入了长生真气。
嘴巴倒是一贯的口花花，顺着白衣女子有点儿软化的态度就往上爬。
“但我们真不知道大士你的名字啊。”
白衣女子一哂，唇角的笑意抓瞬即逝，只沉声开口。
“你们不也没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吗？”
寇仲和徐子陵一愣，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惊喜。寇仲忙露出原来如此的恍然大悟模样，对着白衣女子一抱拳，做了一个似模似样的礼。
“小弟上寇下仲，他是徐子陵，我们外号扬州双龙，日后必然会是声明威震八方的大英雄，现下敢问大士高姓大名，乃何方神圣，有了夫家没有？”
前面问的还是一本正经，后面就是挤眉弄眼作怪了。
白衣女子噗嗤一声，轻骂了一句死小鬼，旋即又板了脸，瞪了寇仲。
“嫁未嫁人关你们毕事，再要胡说，我就……我就……”
她‘我就’了半天，终是没像第一次那般干脆地下手教训，只不轻不重地斥了两句，又被寇仲这个没脸没皮的死皮赖脸着缠上了，硬是要唤了几声娘。
那一声比一声还要真挚，满是说不清楚的怀念和儒慕的‘娘’，唤的白衣女子先是俏脸微红，又是心中戚戚，恍恍惚惚中竟然真似自己平白多了两个儿子一般。
她自高丽跋涉千里来到中原，与皇宫之中刺杀过杨广，又是与宇文化及临街对招，更是后被其追击数里以一招之差受伤而逃，其中艰辛无人知晓。便是每每行走在集市之上，也总会因为那副异于中原人士的容貌惹来各种令人不悦的好奇试探的视线。
至今为止，她也只遇到三个对自己这般好的人，一个是江船之上萍水相逢的宋师道，另外两个便是这两个又惹人恼又惹人爱的小鬼了。
偏偏，宋师道对她的好，是来自于那殷殷切切男女之情，反倒没有这两个小鬼虽然害怕又烦的紧，倒是在小处体贴入微来的自在，还有那虽是来的莫名却也让人无法讨厌的儒慕之情。
这么想着，她也便索性不再去计较寇仲徐子陵似是喊上瘾了的那一声声娘，兀自开口。
“我叫傅君婥，欢喜便叫我婥姐吧。”
“我还是喜欢叫你娘，对吗，小陵？”
寇仲立马就接了上去，还不忘把有些发呆的徐子陵也扯下水。
徐子陵也不说话，只愣愣地看着面色不定的傅君婥，似是担心她一皱眉就要说出个拒绝来。
傅君婥见徐子陵神色，面色稍柔，放低了声音。
“嘴巴长在你脸上，你喜欢唤什么，便唤什么好了。”
这便是已经默许了。
徐子陵眼眶红红，还带着点儿怯怯地唤了娘的模样看的傅君婥心中一软，偏偏又是见了寇仲那副果然如此的得意神色，傅君婥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屈指一弹在寇仲头上点了点。
“偏生就你不省心，徐小鬼可比你老实多了。”
寇仲捂着脑袋哇哇怪叫。
“老实！？我的天，小陵比我更狡猾，娘啊，你可不要被他这副模样给骗了！”
徐子陵恼怒，压低了声音吼了句。
“我怎样狡猾？所有鬼主意都是你出的，而我这笨人则负责出手，还要生安白造些罪名来加到我头上？”
寇仲眼见着徐子陵像是真动了怒，大约猜到他是不想在新认的娘面前留下坏印象，心里一时有点儿酸溜溜的，也不知道是吃谁的醋。酸完了，又忙不迭地凑到徐子陵边上去逗他，打跌讨好。
傅君婥在旁边站着看，一时间果真是和乐融融，真像是一个严肃的娘带着两个顽皮孩子的一家子模样了。
傅君婥师从高丽奕剑大师傅采林，其人武功集中土、西域和高丽之大成，自出枢机，与雄霸西域的"武尊"毕玄、中土的道家第一高手"散真人"宁道奇并称当世三大宗师。
而她此次前来中原，主要是为了历练，其之二，却是为了刺杀三次出征高丽的昏君杨广。现下既然刺杀杨广失败，她又受了内伤未愈，还被宇文化及疑为盗走长生诀之人全国通缉，自然也不会逞强留在中原，只待伤势再好上几分，便要动身回去高丽。
虽然口中说了是因为养伤要多待几日，徐子陵和寇仲却是知晓傅君婥留下来的原因之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关于他们两个。尽管口头上总是不肯承认，但是事实上傅君婥的心里，在这几日相处下来，也是真的把寇仲和徐子陵当成了自己的儿子。
偏生这两个儿子身负道家奇书长生诀，又天资绝佳地从其中悟出了内功心法，却是也仅仅限于内力，武功招式和对敌经验上那是随便来个稍微厉害一点的都能把他们打趴下。
傅君婥又碍于门派中的规矩，在没有告知师尊傅采林的时候，决计不能传授他们武功招式，无奈之下只得含含糊糊地教了傅采林武学精髓奕剑剑法的口诀给两人。所幸寇仲和徐子陵都是悟性与天分超绝的武学奇才，居然听了一遍就明白个中精髓，当下，也便是放了心。
等到离开的那一天，傅君婥回头看着那两个新认下的乖儿子眼中含泪离情依依的不舍模样，再看看他们扯着嘴笑眉目间一派的少年轻狂不懂愁滋味，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没忍住，将自己掌握的另一个秘密——杨公宝库所在告诉了他们。
真的杨公宝库那是危险重重，傅君婥千叮咛万嘱咐除非得了鲁妙子的真传不然绝对不要去，如果真的混不下去了没钱吃饭，那不妨去假的杨公宝库里面摸出些银钱来江湖救急……
然后，傅君婥看着寇仲闪闪亮起来的眼睛，沉默了。
这一刻，她深深地体会到了当娘的滋味，尤其是这个娘还有两个看起来就不安分的儿子的时候，那种即自豪又担心的纠结滋味。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有女君婥（抓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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