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云云》那洛儿

3、初见3

　　姑姑的院子很小，简陋极了。只有一个丫鬟，和两个房间，左边一个右边一个，姑姑住在右边的那间里。瑾儿进屋，丫鬟已经不知去向，瑾儿小心地走到了床边，轻叫：“姑姑。”
　　白安眼皮动了一下，又挣扎着睁开眼，嘴角挑起：“瑾儿，你来了。”
　　瑾儿乖巧的脸上有些一丝的忧心：“这几天可按时吃药了？”
　　白安含笑点了点头，“吃了。”自从半年前她小产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好，现在已经连床都下不了。
　　瑾儿忧心地看着姑姑惨白的脸色，“姑姑，据说妖族的女人都得不到幸福的，是吗？”
　　白安朝瑾儿挥挥手，让瑾儿过去，扶起她靠在床头，“瑾儿听谁说的？”
　　“是真的吗？”瑾儿不回答，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白安勉强地笑了笑，“不是的，瑾儿，我现在就很幸福。”
　　瑾儿狐疑地盯着她，纵使她再怎么早熟，也只是个五岁的孩子，理解不了姑姑所谓的幸福。“可瑾儿并不觉得姑姑幸福！”
　　白安把手放到瑾儿的脸上，小小的她虽然不美，可是眉眼之间那种妖族特有的妩媚已经展现，她知道，不出几年之后，瑾儿一定会大放异彩，她的光芒恐怕将是妖族所有美人都不及，不光是因为她这妖人之姿，更因为她的心。
　　“瑾儿，你还小，还不懂，等你长大了，就会知道，其实现在的姑姑比任何时候都幸福。”白安眼里荡漾着满足。
　　瑾儿似信非信，“瑾儿记着，姑姑要好好吃我带来的药，你这本就不是病，吃点无伤大雅的药，自然而然就会好的，至于其他，姑姑还是放宽心吧……”她加重了“我带来的药”，希望姑姑注意。
　　白安一愣，随即又笑笑，柔顺地点了点头。
　　瑾儿往外一看，天色不早，“姑姑，瑾儿先回去了。”
　　白安欣慰地点了点头，又忽地拽住瑾儿，“瑾儿，你——你恨你爹吗？”
　　瑾儿小小的身体一僵，低下头去随即又笑笑，“不恨，他只给我生命而已……”
　　白安叹了口气，这种不在乎的态度比恨更加可怕，劝道：“妖族的人比旁人更加相信有着妖族血统的不祥，你爹他，也是迫不得已。”
　　瑾儿想不明白，转过头问白安：“若是有一天教主因为这个原因，杀——抛弃你，你会恨他吗？”
　　白安轻轻地摇了摇头，“瑾儿，对妖族的女人来说，生命和名节都不是最重要的，妖族女人看重的是心，若是得到了男人的心，即使失去一切也无所谓。”
　　“姑姑的意思是你不在乎为教主失去性命？”
　　白安点了点头。
　　“但是若是哪天他对你厌倦了呢？”
　　白安无所谓的笑笑，“瑾儿，我并不贪心，只要他曾经爱过就好。”
　　“所以你就任由她加害于你？”瑾儿死盯着白安，颤抖着还是不忍问了出来。
　　白安脸上闪过狼狈，赶紧说道：“瑾儿不要瞎说，我只是病了而已。”
　　瑾儿叹了口气，“姑姑可要我帮你？”
　　白安笑笑摇摇头，她没问瑾儿能帮她什么，也没怀疑过瑾儿有没有能力帮她，她只轻轻地回了句：“一切顺其自然，我已经得到最想要的了，并不贪心。”
　　瑾儿又是叹了口气，刚要走，又被白安叫住：“瑾儿喜欢君瑜？”
　　瑾儿诧异姑姑今天的话尤其多，似乎要把什么都说完似的，压下心里淡淡的不安，瑾儿皱起眉头，点了点头，反问：“很明显吗？连就在深闺的姑姑都知道了？”
　　白安听了，心突然疼了一下，才五岁的年纪，、就要这么处处压抑时时防备吗？“瑾儿，你只是个孩子，大姐决不是坏人，她是真心疼你，你一日叫她娘，她这一生都是你娘，你要相信她。”
　　瑾儿嘴角又牵起一丝笑，像极了琦南嘴角的笑，“姑姑，瑾儿给你背首诗吧。”
　　白安有些诧异，点了点头。
　　瑾儿负手而立，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一字一句认真地背了出来：“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金屋妆成娇侍夜，玉楼宴罢醉和春。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怜光彩生门户。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骊宫高处入青云，仙乐风飘处处闻。缓歌慢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九重城阙烟尘生，千乘万骑西南行。翠华摇摇行复止，西出都门百余里。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宛转蛾眉马前死……宛转蛾眉马前死……”瑾儿挥手抹去眼角的泪痕，“姑姑看，瑾儿还真是笨，娘叫我背这诗，我背了一年也不曾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