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销记忆》步卿梧

7、第 7 章

　　走出医院大门，肃扬有些茫然，不知该去哪里。那个有程晖在的公寓他还回得去吗？他觉得冰冷，更确切地说，是心寒。

　　久违的阳光照在身上，带着可以融化一切的温暖。肃扬低头动了动还缠着绷带的右臂，完全使不上力气。从今以后的日子，他只剩下了左手。

　　江彬找来辆出租，把他送回家。走进门时肃扬有种错觉，程晖应该就在里面，在等着他回来，然后万分懊恼地向他解释和忏悔。如果真是这样，他就会原谅他吧。

　　屋子同他离开那天一样，很干净。餐桌上布满一层细细的灰尘，看来有一段日子没人住了。肃扬转了一圈，大部分东西都还在，只有程晖的衣物被全部拿走了。肃扬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坐上单人床。这个卧房不大，肃扬睡的单人床稍旁边是一张简易折叠床，是给程晖的。不睡觉时，程晖总会把它折起来放进角落，就像他整个人一样，永远都生活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无声无息，似乎那里才是他真正的归宿。

　　“小江，谢谢你。对了，我欠你师兄一个人情，改天我还钱给他。”

　　“快别说了，我师兄听了你的事儿，也挺难过。他跟我说，那种东西他们那里不少，不值几个钱，你别管了。”

　　“不，大家都是辛苦赚钱的，我弄丢的东西，一定要赔的。”肃扬说得坚决，江彬也不好再反驳。他的骄傲和自尊已经被践踏殆尽，也许现在只有在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上头做些困兽之斗，才能让自己不至于太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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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编后来有上门看过肃扬，说了不少语重心长的话，劝他想开些。眼下最难解决的还是工作问题。主编倒不是个小气的人，也知道当初他是逞一时之勇提出的辞职。所以对他说，如果想回去也不是没办法，可这事儿闹得挺大，已经汇报上级领导那里，再让肃扬回去做记者恐怕是不可能了，只能先临时给他安排个打杂的活儿。

　　肃扬是真心觉得对不起主编，当初要是能听他的劝，今天压根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只可惜，越是聪明的人反而越喜欢拿鸡蛋去砸石头，似乎总想证明自己的与众不同和非凡才智可以改变事物本身的规律，结果当然会演变成现在这样，一个可悲也不值得可怜的笑话。

　　肃扬在家待了一个星期，整理好心情。既然那晚没有死掉，他就还想要继续活下去。人一旦有了活下去的念头，就会不顾一切。现在的肃扬就是如此，丢掉没用的自尊和骄傲，回到时代报，做了勤杂工。这是他唯一能做的，总好过一分钱都没有的日子。

　　事情过去三个月，警方给肃扬打了个电话，通知他可以自由行动了。言下之意就是，那件事结案了。至于结果到底是什么，谁也打听不到。可能是涉及到高层和一些社会名人，警方不便透露。

　　之后透过刘大嘴的八卦消息得知，到头来警方还是什么都没有做成，他们倒是抓住了张波，但此人狡猾得很，一点实质性的证据都没有，后台背景又深不可测，所以被关了一个多月，也就放出来了。

　　听到这消息，报社其他人都愤愤不平，大喊老天的不公，只有肃扬一言不发，站在一旁若有所思。也许他已看透世态炎凉，也许他不再相信这世界所谓的公平，也许他还在恨曾经最好的朋友，更也许，他真正恨的人只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