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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八章 刺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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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水身后闪过数个黑衣人,侧手间,星星寒光。
她扑向了曲水。曲水一个踉跄,被推在了一旁。
衣帛发出破裂的声音。云暖的手死死地拽着曲水,身子却如风中的落叶向下飘去。
曲水盯着她,眸子里是慌乱,是动容。
肩膀上的疼痛,让她差点咬断了银牙。身上的紫衣被血濡湿,斑驳而惨烈。
云逸一个跨步上前。他的面容扭曲,手如满弓,骨头在白皙的皮肤之下暴起。谁敢动他的暖儿!
他的手上汇集了灵力,荧光烁烁。脚下的青石砖,随着他怒气的外溢,横腰而断。
面前的黑衣人互相使了个眼色,落入了云暖的眼中。她心中生出隐隐的担忧,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把曲水推倒了远处。而她,也瘫坐在了地面,右肩上的伤口随着她的动作,又爆出了血花。
云逸目眦欲裂,全身的墨发随着灵力在空中张扬!他从未有过如此狰狞的神情!
黑衣人们扬起了手臂,飘飘扬扬落了满空的粉尘。随后,他们如同计划好的一般,咬破了舌尖的毒药,当场口吐鲜血,落地而亡!
吐纳之间,云暖觉得眩晕感袭来。脚下不稳,之后再也感受不到了丝毫疼痛。
那些粉尘遇物则燃,云暖的衣物被灼烧成一个又一个的小洞。她瓷白的肌肤,也不能幸免。刚开始只是一点焦块,然后逐渐扩大,最后整个面庞裸露在外的肌肤都布满了粗糙的焦块。她那引以为傲的褐发也被燃烧成了如乱草般杂乱无章。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烧烤的味道。
云逸搂着她,秀眸之中是深沉的愤怒和悲伤。他因为灵力的护体,而毫发无伤。他把手盖在云逸的面上,却发现再也使不出灵力了。这种感觉,是那么的熟悉,可是他却丝毫回想不起来!
曲水的心中大恸。若不是她抵死保护他,受伤的也是他,毁容的也是他!他们之间,不过是几面之缘,可他却得了她的拼死相救!
云逸咬着下唇,口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他暗自凝神,可是手上丝毫反应都没有。身上的灵力,仿若被抽干了般,甚至连护体的灵力也在极速地消逝。
“可恶!”他一拳打在了地面。地面的碎石扎了他满手的鲜血。
曲水走到了云暖的跟前,蹲下身,握住了她的手。手上也是布满了龟裂的焦块,看到此景,心好若被挽了一刀,疼得厉害。他传送着身上的内力,加速云暖伤口的快速愈合。毁容的事实无法逆转了,他也只能尽量让她的疤痕浅淡一些。
他也曾经惋惜过美人迟暮,可是能有什么比得上美人毁容更让人痛彻心扉的呢?回想起初见之时,她一头撞入他的怀中,那满头的秀发,凝脂般的肌肤,水眸之中的俏皮劲,犹如昨日。
云暖瘦弱的扇子颤栗不止,唇色发青。
曲水搭上云暖的脉搏,微弱而不可觉。他从未如此渴望一个女子能够安然无恙。即便是他的娘亲弥留之际,他也未曾如此痛彻心扉过。
“穿心草的毒发了。”曲水横抱起云暖向外跑去。他拼尽了全力,可是他还是觉得不够。云暖,我不允许你死。云暖,你若死了,我如何用我的余生来偿还你!
云逸的身子微晃,曲水的仆人连忙搭了把手。
穿心草。曲水之言如魔音在耳,他能够记起来了些许。前世,他曾日日喝的茶水之中就混有这无色无味的粉末。常人食之,必死。而他食之,灵力全失。可是他记得不甚清楚,所能回忆起的不过是一杯绿茶。究竟是谁如此狠毒!
“云大夫,您撑住!马上带你去大夫。”仆人们想要架着他。他狠劲地一个拂手,将周围的人打退了三尺。
“滚!云暖在哪里?带我去找她!”他面露狠戾。终究还是大意了。前世之苦忘得一干二净,今世又在同处跌跤。他怎么这么傻呢!
仆人们面面相觑。
“带我去找她!”云逸悄无声息地贴着一名仆人,手扣着他的脖子,缓缓得举向空中。那位仆人掐着他的手指,试图扯去他的桎梏。双脚在空中胡乱地踹着。他能清楚地看到云逸白瓷的面容之上冒着丝丝的黑气,目光阴狠而恶毒。即使失去了灵力,他也不是好惹的主!
剩下几个仆人把云逸团团围住:“云大夫!我们带你去。求求你松手吧!”
听闻此言,云逸把那位仆人摔在地面。他的内心滋生除了全新的情绪,看到地面上呲牙咧嘴的人,他不但不后悔,反而觉得有种莫名的快感。所有敢毁了他,毁了云暖的人,他一定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灵力被抽空了之后,身子也极度得虚弱。他长吁了口气,下口气还未吊上,便觉得腿下绵软,昏了过去。
曲水抱着云暖进了最近的医馆。穿心草是剧毒之物,毒发之后,大多数人都身亡了。除了少数几位体质不错的还余一口气,却是再也无法转醒了。
究竟是谁用如此狠辣的手段?他的眸色深沉,心口堵着闷气,窒息之感无比得强烈。
曲水把云暖放在病榻之上。坐诊的大夫见到云暖之后大吃一惊,摇了摇头道:“真是心狠手辣啊,竟然用了穿心草和火灼粉。”
曲水坐在榻上,握着云暖的手。她的手也越发地冰凉,逐渐转化成了青紫色。
大夫低下了身子,把了会脉,忧愁地道:“这穿心草本就是天下一毒。这姑娘又被洒了火灼粉,本来已经毫无希望了。只是,这姑娘先天虽弱,却似有高人相助,体质好过常人数倍。我且开副药,命应该能保住,醒来是绝无可能了。”
他查看了一番,又接着道:“她应该是被穿心草的粉末洒了一脸。衣衫上余毒未去,好在穿心草要过量之后才能毒发,所以你尚且没事。不过还是先带她泡个药浴。你也正好洗去身上的余毒。”
曲水的玉颜涌上一丝红晕,他拽着大夫的衣袖道:“大夫,我们并不是夫妻。”
那大夫把眼睛一瞪,花白的胡子一吹:“我救人之时何曾考虑过男女之别?看你小子也是内力深厚,你若是可怜她,给她逼了毒,说不定真给你逼出些许呢。”
曲水的眸子闪过一丝亮光。
“也就是说还是有希望?”
那大夫捋着胡子道:“按照常理是没了希望。不过,我是个寻常的大夫,常听闻内力有惊人的奇效。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曲水颔首,转过身,手轻轻地抚过云暖的额头。尽管她全身上下冰冷至极,额头那处却是烫得吓人。他的心很是低落,云暖你一定要醒过来。这春色正好,喧鸟覆春洲,杂英满芳甸,我还想带你四处走一走,看一看。这天下的小吃琳琅满目,我想陪你走过每一条夜市,尝过每一家酒楼。也许我们会在星辰之下把酒言欢。在云霞出海曙之时,抢着一罐烧酒杨梅,肆意大笑。未来有千千万万个也许,求求你给我个机会让我付诸实现。
我不在乎你毁灭的容貌,只因你那清澈无暇的内心更加动人妩媚。伤了你的人,我会千倍万倍让他们偿还回来。云暖,我会穷尽一生去补偿你,爱护你,我只求你能醒过来。
“曲公子,药浴已经准备好了。请随我来。”药童将人引到了后院。
到了屋内,曲水把云暖平放在榻上。药童嘱咐了几句之后,也就带上门离去了。
曲水弯下身子,手背熨帖着暖儿的耳鬓,一点一点地向下滑动,最后落在了她的腰带之上。他的手不自然地开始颤抖。
就在他犹豫的片刻,云暖的面色逐渐变紫,额头上也冒出了虚汗。她的嘴唇翕动:“逸……好……难受……”
曲水的手僵在了空中,他闭上了眼睛。即便她在昏迷之中,喊的也是那个人的名字。
他挑开了腰带,外衫尽落。搂着怀中的小人儿,坐在了浴桶里。透过打湿的内衫,他能感受到对方玲珑的曲线,内息起了一丝慌乱。
千万不可出差错。他内心告诫自己。待内息平稳之后,他握住了云暖的手腕,源源不断地输送着内力。
云暖面上的紫色逐渐褪去,额头上渗出了浅紫色的汗水。似乎起效了!
“逸……是你么……” 云暖的睫毛微微颤动,出声问道。
“我是曲水。”曲水声沉如水。
云暖倏得睁开了双眸。挣扎了起来。
“放开我!逸在哪?我要见逸!”她的声音喑哑。
在云暖经脉之中缓慢流淌的内力随之翻涌了起来,不但不再祛毒,而且把余毒送到了五脏六腑。她很快就失去了力气,趴在木桶边缘大口喘气。
曲水从身后按住了她,心疼不已:“不想死的话,不要再乱动了!”
云暖果然没有再动弹了,曲水的手指划过她的面颊,却感受到了湿润。
“你哭了?”
云暖没有回答。
曲水的手再次拽住她的手腕,他缓声道:“暖儿,不要哭。如果你愿意,我愿意负责。”
未料,云暖摇了摇头:“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最后一丝余毒被逼出了体外,曲水收了手,站起了身子,跨出了浴桶。打湿的衣衫薄如蝉翼,勾勒出他精壮的身躯。他蹲下身子,抚摸着她脸上的伤疤,满眼的怜惜。
“你不用可怜我——”话音未落,她的脸上传来了濡湿的暖意。曲水的唇擦过她的伤口,绕到了她的耳边:“谢谢你。若是有一天你反悔了,我愿意遵守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