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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泓琉看看走近的人,再看看娉婷。

      “未婚夫?”他猜测,一直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他打量来人。

      “是啊……”娉婷颔首叹气,再抬头依然笑容可掬,等着前方的人走近。

      “娉婷,这位是?”卓天渊再次看到陌生面孔,与罗炙不同,这个人相貌普通到不入眼的地步,却又有哪里很奇怪的感觉,让人不由再三看他。

      “他……”

      “在下是罗炙的兄长。”泓琉打断娉婷的言辞,主动介绍自己身份。

      两人眉眼五官,神态举止皆不像,他这话就牵强了。娉婷不去看卓天渊投来的疑惑目光,她解释不清。

      “我们兄弟二人不像也是应当的,他似母亲,我似父亲。”

      是啊,罗炙像他的母亲,你像你的父亲。一点都没错。娉婷为对方说谎不打草稿,面不改色的能力,由衷的佩服。

      “哦……”卓天渊将信将疑。

      “敢问尊驾为何?”泓琉一本正经的反问。

      “在下与月府稍有渊源,从小便认得这里主人罢了。”卓天渊避重就轻。

      “这几位呢?”

      “这四位……”卓天渊只有一一介绍彼此认识。

      “哦……卓兄艳福不浅呢……”泓琉别有含义的一笑。“对么,月小姐?”

      被突然点到名字的娉婷,下意识抬头,刚好对上泓琉的笑颜。那张笑脸依旧如常——很平凡,带着几分促狭,一双狐狸眼会在笑容加大的时候变成桃花眼,眼眸是种深深的颜色,在要看清的那刻,变幻出更多色彩。慢慢得让他的笑容模糊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抓不住……

      娉婷感觉脑袋晕乎乎,有点沉,周围景色迷离起来……怎么挣扎好像也逃不开眼前一片薄薄的雾气,最后放任下去……耳畔回旋起泓琉特有的笑声,慢慢深入内心,直到某一点,产生奇特的麻痒,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哗啦,耳边响起特别的声音,似乎是书页的声音。

      瞬间,轻松下来,全身一轻,眼前的东西也就清晰起来,是一页距离眼睛过近书页,密密麻麻的记载批注着史实一类的传记。

      这是什么?她往斜上方望去,看到罗炙带着诡异笑容的面庞,抓下挡住视线的书本,对面是稍带遗憾的泓琉,还有五个站在原地,愣怔发呆的四女一男。

      “小蛇,你来啦。”

      “嗯……”罗炙柔和声调在尾音诡异的上挑。“我来的真不是时候,对么?”随着话音落下,那一双凤眼眯起来,似乎心情不错。

      “不,刚好。”泓琉睁眼说瞎话。小蛇如果真的生气,虽然他不至于落到悲惨境地,也别想太好过。

      娉婷看着两个“人”丝毫没有收敛的对峙,难道不怕在场其他人看出破绽么?她小心留意其他几人,却发觉他们似乎沉寂在自己的世界,呆呆的站着,瞪大一双眼睛,没有焦距,嘴角还保持一丝笑意。

      “罗炙……他们怎么了?”她拉拉身旁的“人”,到底还是担心——那样子太不正常,傻乎乎的,仿佛不小心碰到,下一刻就会倒在地上,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娉婷,直接问我不更快些?”泓琉对她眨眼。

      “说。”罗炙抬起衣袖挡住娉婷的视线,一双眼瞥他,作洗耳恭听状。

      “有那么严重么?我不过就是笑了一下而已。”

      “一下而已?”罗炙挑眉,忽然呵呵一笑。数十道金光向泓琉而去,七彩的磷火冲天而起。

      “小蛇!你干么?!”泓琉左挪右闪,惊险万分的穿梭其中。

      “要卖笑,去我看不到的地方卖!”

      罗炙一撤嘴角,露出一个恶狠狠的笑容来——让我看看你“十凭天火”后的修炼成果。

      那日午后,居月城七成老百姓以为月府着了大火。

      妖怪一说,再次风行而起……

      事情过了两天有余,不知是否女子的感觉比较敏锐,那四个人第一次有志于一同的含蓄表示离家太久,不打算继续叨扰下去。无论来日是否再见,卓天渊算是松了口气。但他却又一次发觉,自己的记忆出现空白。

      “天渊,怎么了?”青岚远远就看见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发呆。

      “啊……”卓天渊抬头,勉强一笑。“再过两日,我也要回去了。”实在是说不出什么感觉,他和这里八字不合。

      “这么快?”青岚沉思了下,看对方一脸苍白,还是点头。“嗯,我看你确实需要修养。”

      与此同时,月府夫子居住的水月轩。

      如果有人留心,会发现夫子卧房门口处的松树上,坐着一只玄狐,身后是九条粗大的尾巴在空中轻轻摇晃。九尾九命——和蛇族的头发象征法力的意义等同,狐族看的是尾巴,每过千年一次的雷击会新长出一条尾巴,最后一次十凭天火,狐狸会褪去原有的毛色,变为全身毛色漆黑的玄狐。

      “泓琉……你被烤焦了?”罗炙看到他的原身,故意反问。

      泓琉无言以对。第一次在口舌上处于下风,他原来是红色的火狐,变成现在这样,还真像是被烤焦的。气闷的将尾巴一一数过,还好只燎掉些毛,不然他和小蛇没完。

      ++++++

      初春,阳光明媚,万物复苏,生机勃勃。

      月府一片繁忙景象,人人匆匆而行,忙里忙外,准备几日后,春祭来临需要的物品。通向大厅的走廊上,只有月小姐娉婷一人非常不合拍,慢慢的前行。这速度完全是磨蹭,耗时间。

      她此刻忐忑不安。

      傻瓜也不能忽视两天前,那场白日里壮观的“七彩焰火”,她居然一时间被吸引过去,当热闹从头看到尾,忘记了府里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居月城百姓上万人。

      啊……该怎么办?她停在走廊尽头转弯处的角落里,烦恼的蹲下身。

      “小妹,你在做什么?”月流泉站在妹妹身后,俯首问道。

      “我、我东西掉了。”她乱找借口。

      “找到了么?”

      “找到了。”

      “好,一起走吧。凝情正四处找你。”流泉一把拉起妹妹,不容分说的向大厅走去。

      “大哥,”娉婷被拖着走,她更加不安。“二哥找我什么事啊?”

      “这个……”流泉考虑了一下,决定做好人。“待会儿,你二哥自然会和你讲。”

      完了!娉婷心头一沉,全身冰凉,有大势已去的感觉。

      每接近大厅一步都觉得如临地狱。

      不要啊……无奈何月家大哥高有七尺,手长脚长,身材虽不是膀大腰圆,走路生风的那型,但如若小妹意图顽抗,也只有被老老实实拖着走的份。

      约半刻钟后,两人踏入大厅门槛。娉婷在看到神态依旧悠然自得的罗炙的那一刻,觉得一直在担心得东想西想的自己傻瓜似的。她一路紧绷的神经,一经放松全身脱力,双腿一软,就地跪下去。

      “娉婷?!”

      “小妹?”

      月家大哥二哥一起惊呼。

      罗炙似乎察觉到她的心境变化,目光一转,淡淡的笑开。

      “没……”娉婷还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罗炙便接下去:“月小姐,尊师重道是好。但令兄口中的春祭还未到吧?不必行此大礼了。”

      大厅中一时间静寂无声,而后哗的一声,连同路过加上端茶送水的下人,众人哄堂大笑。

      如果周围无人,尤其是二哥不在场的话,娉婷保证——她会让夫子见识下,什么是尊师重道。

      娉婷从容站起身,掸掸沾上的灰尘。“夫子,这算是学生预先给您行礼了。”

      “好说。”罗炙颔首。

      这一对夫子与学生的对话,在有礼和放肆之间,尺度微妙。

      屋里的听者要忍住笑都很难。

      “娉婷,不得无礼。”首先定下神来的家主月凝情清咳一下,以正室内风气。“未曾发现,罗先生如此幽默。”

      接下来,谈话气氛和谐。

      和谐到两位兄长忘记一开始找妹妹前来的目的。

      妹妹和夫子离开后,良久——

      “过了春祭再说吧……”记起话题的月凝情打岔。

      “逃避。”流泉不屑。

      月凝情斜眼看向大哥。“那,你去说。”

      流泉的回答是——端起茶杯,没听到。

      订婚期啊,谁想妹妹这么给人定去,而且娉婷和老三讲的一样,对卓天渊没啥好感的样子。卓天渊也对此不冷不热,加上他命中数不清的桃花。妹妹还是不嫁人,起码不加他比较好。

      唉……两个人一同叹气。

      “这个,还是放一放吧。”

      “好。”流泉点头,复又想起什么。“二弟,我近两天又在城中听到怪事。”居然连下人都在传说。

      “哦?何事?”

      “就是……”

      不是所有事都很顺利,起码——从现在开始。

      ++++++

      居月城外往北五里,是山明水秀的望月山。

      北陵省·行州的地势几乎属于一马平川,州府居月地势稍高,居月因映月潭得名,却因望月山闻名天下,望月山是整个行州最高的山峰。

      山体成环状,错落有致,并不险峻,而是呈现出异常柔和的线条,如同沉睡中的少女。而映月潭就在望月山包围之中,一掬幽深的潭水,水面方圆百余米,平静如镜,波光不起,潭水呈深蓝趋于黑,可见深度,却无人敢探究虚实——总有人相传,水中住着水神,可保居月风调雨顺。

      因此,每逢春祭前的一个满月,居月百姓都会阖家出动,到望月山祈福。

      无论传言如何,每到满月的夜晚,潭水映月,四周环山,清风渺渺——实在是美景。

      同样,今年春祭前,望月山下人头攒动。

      山脚下,一处凉亭下,娉婷眼前人挨人,就是没一个人她认得。不过才转了几个身,就都走散了。

      她不由感叹,出门在外,最不方便就是寻茅厕,解决为人三急。

      早知道不喝那么多水啊,可是铃儿有毛病似的,一见泓琉就往厨房躲,每次回来都端着茶水。她也就跟着喝下去,在府里还好说,但出门在外——不方便啊!

      一刻钟前,誓言跟紧自家小姐的丫鬟,在主子解决完内急后,寻不到影子。

      等于说,娉婷被自家丫鬟放了单飞。

      “早知道不出来了。”娉婷坐在凉亭下,算算有两月余没有出门,一直惦念着出来,真的出了门,跟着就是一堆不顺心。为打发无聊,她拿着一包刚才买来的蜜晶腌杏,一边吃一边等“人”。

      左右来往的路人,几乎都在回头看着凉亭下的少女,一张可爱的笑颜,眉心靠上,脑门处一点美人痣,个头不高,身着轻便浅色的衣裙,披着青色的斗篷。看举止动作像是与家人走散的大户人家小姐,但从那并不着慌表情看起来又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随着少女小幅动作,斗篷下摆绣有银月印记显露出来,再加上少女的年龄……种种条件相加得出结论——她是月府家的四小姐。月府可是居月第一世家,开国元勋后人,位高权重,这一代后人又出现经商奇才,家资雄厚,连寻常地痞流氓都会顾忌到对方的身份。

      付莨立国三百多年,算得上和平康泰。

      居月的百姓过惯了平和生活,最多不过传传闲话,九成以上都是人云亦云的小井市民。在不敢得罪,不能得罪加上不想惹事生非等因素下,最后化为远远的观望,没一个人上前搭话。

      但,还是有不知情的外乡人。

      “小姑娘。”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嗯?”娉婷回头,看到一名身着灰衣的老者。一眼望去,首先注意到对方一把全白的胡须,直垂到腰迹,有条不紊的在微风中慢慢浮动,看起来颇有仙风道骨之姿。从容貌上看无什特别,双目有神,面色红润没有一般老人脸上都会有的褐色斑块。面带微笑,一身祥和气息,看来和蔼可亲。“您叫我么?”她看看周围没有其他人,反问道。

      “是啊。”老者跟着席地而坐。

      “老爷爷,您叫我何事?”容貌不能代表一个人的品性,娉婷提高警惕,表面上还是笑呵呵的眉心眼的小孩样。

      “我看你资质不错,老衲想收你做关门弟子。”

      “啊?!”娉婷愣了下,马上摇头。“不了。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她才不要当第二个三哥,就这么给人拐到山上六七年不见人影。“学武,我不在行。”

      很累,手脚会变粗——她想到三哥对过往的抱怨;性格变得和前几日到府中的那几个女人一样莫名其妙——她大哥留下的评价。她那重文不重武的二哥,更不用问了。

      娉婷设身处地的认真考虑下,她决定还是做“普通”的女子比较好。

      “不愿意么?”老者呵呵一笑。

      “小姐——!小姐——……”金铃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打断两人对话。

      娉婷暗自松口气,可算来了,她都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下去了。“很抱歉啊,老爷爷!家人来寻我了。”

      “师徒缘分不可强求。”老者颔首。“既然我们见面,也算是另一种缘分。”他将一只青色银线绣制的锦囊放在娉婷手中。“时值春祭,这只护身符送你除除秽气……”

      “不……”她不想要的。

      “小姐!小姐!”金铃猛的扑到小姐身上,带着哭音控诉着。“你跑哪儿去了?让我好找……”

      “铃儿……你怎么找到我的?”娉婷捂住耳朵,好大的声。

      “是泓琉……”

      “嗯,我找到你的。”泓琉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旁。

      接下来,依旧是以固定的——惊叫收尾。

      等到娉婷想到将东西还回时,那老者已然不见踪影。

      片刻后,看到三位兄长以及罗炙那个高瘦,扎眼的身形时,娉婷感觉——除除秽气这几个字感觉怪怪的,所以她悄悄的将手中的东西扔掉。

      “怎么了?”泓琉眯眼,看着她掸掸手。

      “没,我们走吧。”娉婷转移话题,那么别扭的东西扔了就好……嗯,就这样。虽然很对不住那位老爷爷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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