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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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甚名字？”
“回太太，叫璎珞。”
“府里还有甚缺？”
“回太太，七少爷屋里的琐儿要嫁了，今儿个就走，这才有了缺。”
大太太眼睛也没抬，哼了一声，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我的差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出了大太太屋，管家马上又神气了起来，大步向前走着，我也赶紧背着行李追在后面。
相府可真大呀，重重亭廊，假山绿池，丫鬟们忙碌的穿梭其间，处处都是景儿，我心里暗暗的想，不知这金窝窝里长大的七少爷会是一座个什么样儿。
又走了一阵，丫鬟们已经不见了，绕过假山，眼前出现了一座小砖房，朴素的样子和相府的奢华格格不入，倒像是不入流的下人住的。
管家偏偏在这里停了下来，好似怜悯的看了我一眼，说：“到了。”
我来不及打量这小屋，就被管家急匆匆的拉了进去。屋里很暗，很阴冷，没有掌灯，静的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忽然“哗”的一声木门拉开，把管家和我都吓了一跳，一个满脸麻子的丫鬟掌着灯迎了出来。
“琐儿，这是来填缺的新丫鬟，哎，你叫什么来着？”管家皱着眉。
“璎珞。”我小声答。
“具体情况琐儿会给你讲，这里就你一个人，你和七少爷的饭菜每天由厨房送过来。”管家像是一刻不想在这里多呆，讲完就迈着肥腿走了出去。
“妹妹，坐吧。”琐儿把油灯放在桌上，自己竟坐在了上座。
我犹豫着不敢，她笑着站起来把我拉到了旁边坐下，说：“这儿以后就你一个人，想怎么就怎么，跟谁讲规矩？说是伺候少爷，可是这府上啊除了来送饭菜的，一年半载的都没有别人来，妹妹就当自己家一样，啊。”
我疑惑的点点头，怎么说也是少爷，怎的没别人来看？
琐儿像看出我的疑惑，抿着嘴笑笑，领着我进了内室。内室比堂厅更是简陋，收拾的却也干净，朝向正背着太阳，此刻正午当时，却异常阴暗潮湿，琐儿提着灯晃了一下，我这才看清床上蜷缩着一个人！我倒抽了一口凉气，莫非……七少爷？
可这人脸色灰败，双眼紧闭，瘦的颧骨凸显，嘴唇干裂，气若游丝，哪像是大府上的少爷样儿？
琐儿见我抽气，见怪不怪的看了我一眼，伸出尖尖的手推了推他，那人哪有一点动静，琐儿见推不醒，恼怒的加了力，这才听到一丝呻吟传出，琐儿得意的笑了笑，说：“少爷，喝药。”她回头看向我，说：“妹妹学着我怎么弄。”我点点头。
只见琐儿也不扶他起身，任他躺平了，端过旁边的黑黑的药汤子，舀了满满一勺就往他嘴里送，那人一下被呛的咳嗽起来，身子也圈成了一团，像是极痛苦，我连忙过去，却被琐儿拦住，说：“没事，不用管他，他不喝就算了。”说着把药放回桌上，也不管床上咳呛的人，径直的走了。我走到床前，帮他拍背顺气，每一下轻拍都好像拍在骨头上，鉻的手疼，好一会儿他才止住了咳，我摸摸桌上的药碗，冰凉，可见刚才就是凉的了。我见他又昏昏睡去，端着药碗走了出来，见琐儿在厅堂坐着，见我出来了，说，“妹妹看见了，就是伺候这样一个人，我算是熬出头了，有家里人给我找了婆家，别的屋的姑娘们要嫁了，大太太都有打赏，自己主子也有打赏，跟大管家关系近了，大管家也有打赏，我在这儿伺候五年多，临走临走捞着什么了？什么都没有。”她狠狠的瞪着里屋，随后收了眼神又叹了口气，说：“我何尝不觉得他可怜，早两年，他也和我说几句话，可是，总做着每天一样的事情，我也烦……”像是有点愧疚的，她低下头，不自然的说：“我都不记得他多久没说过话了……”
我拉了拉她的手，其实这又怎能全怪她，做下人，薪酬微薄，不过是等着哪个老爷太太高兴了，打赏一点，而在这儿，永远不会有人打赏，你做的好，做的不好，没人看见。我说：“姐姐马上要走了，不如我把这药去热热，您最后喂少爷吃一次吧。”
琐儿听了，说：“也好。”
我重新热了药，放到温热，和琐儿一起端了进去，琐儿轻轻在他耳边叫：“少爷，少爷。”叫了好一会儿，七少爷慢慢醒转，琐儿有些哽咽的说：“琐儿就要走了，让我最后再喂您喝次药吧。”七少爷定定的看着她，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却也没有抗拒。我轻轻的扶他起身，他自己坐不住，只能倚靠着我，眼睛紧紧的闭着，呼吸有些急促，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眼神居然清明，琐儿此刻已经满脸泪痕，她舀了一小勺汤药，轻轻吹了吹，送到他嘴边，待到他喝下，又喂了第二勺，他喝的很慢，半天才能咽下一口，一碗药喝到见底，太阳已经西下。
琐儿慢慢放下碗，含着泪说，“少爷，以后有璎珞照顾您，琐儿……走了。”
七少爷喝了一碗药像是极累，头歪在我肩上，眼睛紧闭着，像是睡着了。琐儿含着泪给七少爷磕了个头，拿起桌上单薄的行李，慢慢走到门口。
我刚想对她说点什么，忽然感觉怀里的少爷动了一下，眼睛仍是紧闭着，嘴里却喃喃的说着听不清的话。我低头附到他嘴边听了一下，马上叫住琐儿：“姐姐！”
琐儿已经迈出了房门，听我叫着赶紧又折了回来。
“少爷……少爷说话了！”我欣喜的说，“少爷说，保重……”
我见琐儿一下子哭了出来，大概这五年里真的有很多委屈，也有后悔。
她越哭越大声，越哭越伤心，而我怀里的少爷终于支撑不住，昏睡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 2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