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音》汐瑞

2、亲近，也是遥远

　　自从篮球场上发生那件事之后，清音对于夏鸣的防卫就提高了一个层次。
　　她的视线里绝对不会有对方的存在，和他的距离也要保持至少一米以外，杜绝一切有关于他的交流。
　　可是还是有人‘不知死活’地谈起对方……
　　“你知道吗？篮球比赛的时候隔壁班的女生居然也为夏鸣加油呢，其他班的男生气死了。”
　　“听说夏鸣家里条件很好，他爸妈似乎是干嘛的~”
　　“夏鸣居然这样也没有女朋友啊~你说他会不会和XX在一起啊~”
　　“好了！”清音提高嗓门，把冰冰吓了一跳。“能不能不要再提他了！你不会换个其他的话题啊！”
　　冰冰石化。清音脾气一向很好，难得发起飙来确实还可以镇住人。
　　“你怎么了啊~似乎很不喜欢我提起夏鸣。”冰冰是个聪明人，性格外向但是不意味着大条，她早就觉得清音对夏鸣的态度很特别，只是不同于一般女生的爱慕而已。“你跟他是不是有过节啊。”她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没有。”清音叹了口气，意识到自己行为过激了。只是非常努力想忘记一个人的时候，对于对方的名字就会很排斥。现在连她都不知道夏鸣对于自己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但是，却与面子和意志紧紧相关。“或许只是觉得他很爱显摆。”
　　“显摆？”冰冰摆摆手，“你误会啦，他篮球打得好是事实，那些女生主动为他加油的，跟显摆有什么关系啊~”
　　清音努嘴，“反正，就不喜欢他。”
　　冰冰嘴角抽动，“好吧好吧，以后我少提他。”
　　在某方面，冰冰对于清音的友谊是非常真挚的，因为她们一方面都是单亲家庭，也因为她们都有个不负责的父亲，只不过冰冰的父亲却是弃了糟糠之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但是偶尔也会补助妻女，而清音的父亲自打离婚就像空气一般消失了，如果可以，清音甚至愿意一辈子都不要看见他……这就是这样的区别，使两个女孩子看待男孩的眼光大相径庭。
　　不过命运仿佛与清音开了玩笑，当她越不想与夏鸣接触的时候，老天却越是将他们凑在一起，在班主任调换位置的时候，一句‘夏鸣和清音坐在一起吧。’让她夏日里打了个冷战。
　　清音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夏鸣将东西收拾好非常安分的靠了过来，她睁大眼睛不敢置信，毕竟夏鸣也是个男孩子，之前他也为和个女孩子成为同桌而抱怨过，现在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就照做呢？按照他的个性怎么也该抵抗一下吧！
　　于是在清音的‘威逼怒视’之下，夏鸣还是很‘合作’地坐在她的旁边，那一瞬间，清音只觉得全身发毛。
　　我可以的！我可以坚持！我不会搭理他的！一直到下次调换位置！清音暗暗发誓。
　　而夏鸣出乎意料的也没有打声招呼，仿佛清音就是一团空气。
　　什么态度！起码也要打声招呼吧！清音发扬了女孩子不可理喻的特有作风，一边很期盼一边很抗拒。
　　如果桌上中间画条线，他们真的可以称得上水火不容了，可是干净的桌面上似乎形成了面无形的屏障，将原本靠近的两人完全隔离开来。
　　清音抬头看着其他换过座位的人，有的刚刚坐下就热络开来，有的坐了大半天才开始一点点交流，唯独她与夏鸣连对方一眼都不看，更没有丝毫言语。
　　清音尽量将呼吸都放轻，却连对方的呼吸也没有听见，于是她再放轻、再放轻，只是想知道旁边这人到底是不是存在着，于是一天下来，她筋疲力尽。
　　“你有没有和夏鸣讲话啊。”放学的时候冰冰问道，她当然不可能没有观察坐在不远处的两人，破天荒的像是敌人一般对峙着。
　　“没有！”清音没好气的回答。
　　“诶？为什么没有？”冰冰疑惑。
　　“不想讲！”
　　“可是，”冰冰烦恼，“你总不能一直不跟他说话吧，怎么说也是同桌。”
　　清音也知道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我不想和他坐在一起啊，可是又不敢和班主任讲，本来他在换座位的时候可以拒绝的啊，为什么要答应呢？！”中学的班主任是个中年妇女，学校里最严厉的当属她了，偏偏又是个重男轻女的老师，所以女学生都有点怕她。清音不可能为了换座位讨顿骂，可是身为男生的夏鸣又没有反抗，她总不能跑过去和夏鸣说：拜托！你和班主任说调换位置好吗？因为你是男生班主任会体谅点……
　　“哎……”清音扶额，这样的日子要维持多久啊。
　　于是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等到第三天清音自己都觉得快受不了了。
　　一时气愤归一时，她确实也受不了和个木头坐在一起，偏偏这木头一下课就跟其他学生玩闹着，笑声充满了整间教室，等到一坐到自己边上就淡定了。清音觉得她何苦呢，再怎么要面子这种煎熬也太难受了，她就像身处于一座孤岛，失去了一切联系。不过她也好奇夏鸣怎么这么能忍，自己都难受他就好受了？或者，他根本就不想搭理自己？
　　清音苦恼着，等中午一个人趴在桌面上。
　　“你还没和夏鸣说话吧。”冰冰凑上来。
　　“你这是每天的惯例报到吗？”清音像是蔫了一般哼哼着。
　　冰冰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道：“你还是和他说话吧，你知道别的人都说你什么吗？”
　　清音当然察觉到最近同学看自己的眼神有点怪，甚至会指指点点。
　　“说什么啊？”
　　冰冰有点难以启齿，不过还是说了，“说你是怪胎，连说话都不会。”
　　“……”清音呆愣了片刻，心里翻江倒海。怪胎？！“这是什么意思？！”
　　冰冰当然料到对方会生气，所以找了个班级里没人的时候说这话，“你不是不和夏鸣说话嘛，连男生每次下课都问他‘清音今天有没有说话啊？’，弄得夏鸣很烦，所以同学当然责怪你了。”
　　“又不是只有我不说话，夏鸣不是也没说话吗？！”清音觉得自己很无辜。
　　“这个，夏鸣的人气多高啊……”冰冰停顿了一下，“不过我也有叫他们别说了，女生还好，男生反正不听。”
　　清音知道自己在男生心目中就是团空气，成绩不出色相貌不出色家庭不出色，以前也有男生扯过她的辫子，拽过她的衣服，可是这样指责自己还是第一次，足见夏鸣在男生心目中地位也一样高。
　　“清音，你还是和夏鸣保持好关系吧，别的女生想和她坐在一起还不行呢，你就不能好好珍惜这个机会嘛。”冰冰劝道。她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好朋友被欺负了。
　　其实清音也想过，或许就是因为自己与男生的这份距离才让班主任安排了这个座位，否则一个女生无论如何也不会跟他坐在一起吧。
　　“我真的是丢脸到这种程度了吗？”清音觉得心酸。
　　到了下午，她终于准备鼓足勇气和对方开口了，只是总要找一个可以说话的机会，无奈风平浪静的下午是连一块橡皮擦也没有掉一个新奇的事情也没有发生一个吐槽的机会都没有留下，接着清音只能眼睁睁看对方离开。这一次，是她第一次主动看着夏鸣，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她却还是觉得很耀眼，看着对方慢慢离去，她终于放弃了。
　　回到家，洗了澡，清音站在客厅的大镜子前左右端详着，清妈妈端着菜过来，好奇道：“你一个人看什么呢~”
　　清音转头瞪着对方，“妈你老实说，我长得怎么样？要老实讲！”
　　清妈妈怔了怔，觉得对方的表情真够凶神恶煞的，不过她还是很认真的考虑了一下，说道：“长得不好看，但是也不难看，算得上耐看吧。”
　　这、这是绕口令吗……清音无语。自己的母亲从来都实话实说，不过她还是给予了一丝期望，无奈现实太惨淡。
　　这样的我坐在夏鸣旁边一定很讽刺吧……第一次，清音夜晚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