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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一桩交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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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知府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莫知府一进门,云老爷便急急忙忙的迎了上来。
“亲家不必客气,此番我是商讨两家亲事的。前些日子听说云公子抱恙,婚事便一拖再拖,过了半年。现在云公子也该好了,是不是该把这婚事给办一办了?”莫知府也不客气,一上来便直奔主题。
“是是是,您看我老糊涂了,竟忘了上门去告诉一声。亲家,我前日正好亲人查了日子,出了正月,二月初二便是个好日子,亲家意下如何?”云老爷一拍脑门,似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翻了翻手边的一本老黄历,看着早就圈好的黄道吉日指给莫知府看。
“如此甚好,就这么定下来了。亲家,你可千万别再给我临时变卦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的的宝贝女儿被人嫌弃了呢!”莫知府颇有深意的看着云老爷,意思十分明了。
“那是当然,能娶到令千金那是小儿的福气,哪敢嫌弃啊!”云老爷忙摆摆手,满脸堆笑道,“这眼见就要晌午了,亲家可愿留下吃顿饭再走?虽然是粗茶淡饭比不得贵府上的佳肴珍馐,但总不敢慢待了亲家的。”
“不必了。我还有事要忙,就此告辞。”莫知府慢腾腾的站起来。
“哎,慢走。”云老爷赶紧跟上,客客气气的将这惹不起的大人给送出门。
“唉……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云老爷背着手在大厅里转悠着。早先醉仙楼的黄掌柜无意间提起云迟墨跟在家借住的少年初尘关系非同一般,当时还将信将疑,可之后发生的事情却由不得他不信了。旺福那时说起公子几天下来滴水未进,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浑身没有几两肉时,云老爷风风火火的偕同夫人回去,果不其然,那骨瘦如柴躺在床上的人还是他们的儿子吗?一直守着云迟墨的旺福也不知这其中的缘由,只将这段时日来发生的事情细细说与他听,云老爷连蒙带猜的,估摸着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独子是动了不该动的心了!
这可得了!
且不说那少年的家族身份,只一条,云老爷就容不得。两个男人搅和在一起算什么事?他云家虽不说家大业大,好歹在柳城也是有头有脸的,真出了这等位祖上蒙羞的事情他日后可没脸去见祖宗呐!
只是看着云迟墨那病入膏肓的模样,想来自己也折磨着自己,云老爷便不好逼得太紧,反而给了一个定心丸,说是不管云迟墨想做什么都不会多加阻拦,这才让儿子有了些盼头,渐渐的精神也好了起来。
就在前不久,又听府上吓人来报,说是那位初尘公子已经回来了。云老爷正发愁不知该如何是好,这莫知府的几句话恰巧解了围。他云家再富贵也是平民百姓,哪里敢跟当官的叫板呢!迟墨那孩子孝顺,眼下只是不小心行差踏错,做爹的无论如何都得把他从那泥坑里拉出来。莫知府给的压力,是个太好的借口。
“来人,备轿!”打定主意,云老爷决定出门一趟。
却说自岚湮出现后,初尘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他性子急,等来等去不见对方有任何行动,按捺不住,背着云迟墨,主动寻上门去。
大风一下子卷了进来,带着萧瑟的寒意,一道白影飘然而至。
岚湮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好整以暇的坐在刚买下来的新房内,悠然自得品着茶,任那寒风割得红色衣袍猎猎。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突兀而至的少年,莽莽撞撞,一点也不像桑落。可就是这样的脾性,也能让岚湮心动不已。一人千面,实在也是有趣。
“岚湮,你待怎样?”劈头盖脸一句话下来,初尘一拂袖,将那盏还散发着热气的茶打翻在地。那男人笑吟吟的,看上去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实际上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不由得他不警惕。
“初尘,我对你做过什么事让你如此愤怒?”岚湮一边笑着,一边从袖中放出一只小虫,瞬间飞出门外。
“你……”初尘气结,说起来岚湮确实没有做什么事情,他的指责毫无道理。但是,他又怎么能相信他来此没有目的呢?
“我不过是来看看表妹,你何必如此介意?莫非,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岚湮倏地站起身来,眨眼间到了初尘跟前。
“呸呸呸,谁心里有你!别自说自话了!痛快点,你到柳城来到底所为何事?刚才那么烂的理由,你以为能糊弄过去!”初尘狠狠的剜了一眼他,刻意拉开距离。
“好好好,我说便是。”岚湮回了自己的座位,难得的大方起来。
“那赶快说,我马上要回去的。”初尘闻言大喜,又恐他会有什么陷阱,收了笑容,冷声问,“你可不要耍什么花招,小爷才不怕呢!”
“你若不怕,为何要离我这么远?”岚湮好笑的看着少年,真是自相矛盾的家伙。
“我……我就是不想靠近你!”初尘梗着脖子,硬邦邦的回道。
“随意。既然来了,不妨多坐坐,别急着回去,反正你的心上人待会也会过来。”岚湮并不介意他的冷淡,拍了拍手,立刻上来两个丫鬟,添上一壶新茶。自顾自倒好,递过去。
“迟墨?他怎么会?”初尘这急冲冲的,一来便了好些话,也觉得渴了,端过茶盏,一饮而尽,也懒得再提防,一屁股坐到岚湮的旁边。
“等会你就知道了。”岚湮笑得高深莫测。
初尘恨得牙痒痒,看着那张欠扁的脸就想一拳头挥过去。岚湮现在笑得坦荡,可看在初尘的眼里就是说不出的刺眼。对方光明正大的将目光生生钉在自己身上,可偏偏又没有什么越矩的行动,教他也不好动手。
岚湮饶有兴味的看着初尘神色变幻,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桌面。算算时间,竹飒也差不多该到了,自己这边可得准备好那出好戏才行。
“初尘,你可知棋玉在何处?”岚湮笑眯眯的问道。
“棋玉?你问这个干嘛?”初尘莫名其妙,忍不住想翻白眼。
“我只是想瞧瞧,这这些年过的好不好,月圆之夜有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如此而已。哦,对了,你应该是不知道的吧。”岚湮将茶端起,抿了一口,随即放下,盯住初尘的双眸。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心下的不安涌动,初尘惴惴起来,棋玉月圆之夜有没有睡过一个好觉这话问的奇怪,莫非是棋玉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的?苦笑一下,瞒着也是应该的,棋玉凭什么要将自己的事情都告诉自己呢?可听岚湮这么一说,似乎那事情跟自己有莫大的关系。想到这,初尘越发的忐忑。
“我是不是应该替棋玉感到不值呢?”岚湮的笑意更深。
“你到底要说什么!”初尘厉声道,心底有个隐隐约约的声音,在叫自己不要问下去,可是哪里忍得住不问呢?
“当年,有个小仙不自量力想要带狐王离开天宫,可惜被人发现后不但不悔改,反而将天宫里的权贵骂了个遍。结果,自然没落得好处去。”岚湮慢悠悠的说着,故意放慢语速,明明是轻言细语,听的人却觉得寒气袭人。
“结果怎样?”初尘的声音已经有了些许颤抖,岚湮话后边的东西他不敢去猜测。
“昆仑山上万年寒冰淬炼而成的针,经过地狱冥火的烧灼,一针一针的刺入身体,酷寒与炙热与针尖同时刺到心脏,带出修炼多年才能得到的心血。待这刑罚受过之后,再由天宫中的处刑官将仙根拔出,从此永堕妖道,再无成仙的可能。”岚湮云淡风轻的描述着,眼里的玩味愈深。
“棋玉……竟受过如此苦楚!那月圆之夜又是怎么回事?”心被一字一句冻成了冰,无法想象那短短几句话之中,棋玉所受的痛苦到底有多难以忍受!昆仑山的冰针,地狱的冥火,一针一针的刺进去,那该有多痛!
“月圆之夜,只是重复一次当年受刑的情境,再痛一次罢了,也没什么可说的。”岚湮看着他的脸色愈加苍白,扭曲的快意一阵一阵涌上心间。只有你觉得心疼了,才会甘愿为他去付出一点吧!
“什么!”初尘如遭雷劈,一下子呆若木鸡,无法接受。虽说桑落已经与他没有瓜葛,但毕竟棋玉是为他受的苦,一直到离开之前,都默默的守护在自己身边,从来不曾说过这些往事,愧疚打心底发出。
“你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可怜了棋玉,跟你也相处了不短的时日,居然这般被忽视。”岚湮咄咄逼人。
那些字眼就像锥子一般,锥在心间,让初尘痛苦得几乎无法呼吸。棋玉,总是笑得无所谓,做事也让人摸不清头脑的一个人,到底给了自己多大的恩惠?!
“其实嘛,要让棋玉解脱也不是没有办法。”岚湮慢悠悠的说道。
“什么办法?”完全被牵着鼻子走的初尘眼下所有的思考能力全都到了棋玉这事的身上。
“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给让他脱离苦海。”岚湮循循善诱。
“好。”眉头也没皱一下初尘便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