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初歌》轻若空气

4、-Ⅲ 雨下一整晚 -周杰伦-

　　黑暗。

　　漫无边际的黑暗。

　　没有丝毫的亮光，漆黑的世界里，只有微弱的沙沙声鼓动着耳膜。

　　楚子航缓步前行。

　　很罕见的，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他只是走着，漫无目的。

　　他来到了教堂。

　　一切好像亮了起来，又倏地暗下去，透过彩色玻璃窗的月光很淡，照着巨大的圣母玛利亚画像。

　　圣母玛利亚温柔地微笑着，怀抱天真活泼、未谙世事的圣子——当楚子航的目光落到圣子身上时，以圣子为中心，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开始扩散，蛛网中心，安详地睡着S级新生路明非。

　　楚子航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梦。

　　因为那个不怕他黄金瞳的衰仔学弟，已经接受了学生会的邀请，现在正到了地球上的某个地方接受集训。

　　出现在这里的路明非，只能是梦中的路明非。

　　蛛网在颤动，惊动了沉睡的路明非。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被网缠住，悬了在空中，惊慌失措浮现在他脸上。

　　他在挣扎。

　　就算这是梦，出于道义，也应该救他。

　　楚子航的眉头紧了紧，他抽出随身的村雨，长长的日本刀反射着月光，雪白而明亮。

　　他一跃而起，然而，就算有着高纯度龙族血统的辅助，也还是难以跳到这样的高度。长刀险险划过蛛丝，料想中的人却没有掉下来。

　　楚子航落地，仰望，一只巨大的蜘蛛正在吐丝，修补着刚才村雨划开的缺口，也把路明非缠得更紧了。蜘蛛背上有张人脸，五官俊美深刻如古罗马的浮雕，冰蓝的双眸里藏着冷冷的笑意——恺撒·加图索，学生会主席，他的宿敌。

　　人面蜘蛛在向猎物缓缓移动，路明非的表情由惊恐转为痛苦。

　　距离越缩越短。可是楚子航没有动，他动不了。像在游戏中被踢出局的失败者一样，只能旁观——由始至终，路明非都没有留意到楚子航的存在。

　　楚子航醒了。

　　按亮闹钟，凌晨一点十一分。雨点敲在落地玻璃窗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啪啪——啪——”又是一个雨夜，楚子航默默地垂下眼帘。

　　起身，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盒低脂奶，倒入水杯中，加一块方糖，放入微波炉里加热。

　　他很少会半夜惊醒，所以冰箱里的低脂奶通常只有两盒，一直放到过期，再换两盒。但现在，他的冰箱里已经没有牛奶了。昨天，或者说前天，正是路明非出发去集训的日子。

　　在等待的一分钟里，楚子航在思考刚才的梦的含义。意识是客观存在的主观映像，梦境则是内心世界的扭曲反映——尽管扭曲，但是诚实。

　　难道我在心里认为恺撒会杀死路明非？楚子航皱眉。不，应该是说，我认为恺撒所领导的学生会困住了路明非，给他带来了痛苦——我希望他加入狮心会。楚子航猛然睁开黄金瞳——为什么我想他加入狮心会？

　　是想找继任人。他试图说服自己，但失败了，窗户被雨敲得当当作响，似乎在嘲笑他——他心中的路明非，不是那个3E考试最高分，解地图也是一把手的“S级”，而是那个用手碰过每一滴屋檐滴水，在暴雨中把衣服套在头上，被雨点打得落荒而逃的初中部的衰仔。

　　想到他对“S级”荣誉的兴致缺缺，也想到了他在人人都紧张等待的时候和EVA偷偷摸摸地玩电脑游戏——楚子航的位置刚好能看到路明非的屏幕；想到了他瞎编的中国方言“好大只”，也想到了那天晚上路明非的沉默不语：楚子航才突然发现，自己和路明非只有这么一点交集了，或许明年的自由一日，他们会互相射杀？

　　微波炉的提醒中断了他的回想。捧着牛奶，轻轻啜饮。听着窗外的沙沙雨声，好像又回到了刚才那个暗淡的梦境，楚子航忽然想起了男人。

　　男人挥舞着长刀冲向神之御座的决绝背影，渐渐变成路明非双目空洞，拿着PPK指着他的样子，楚子航忽然觉得牛奶变得难以下咽。

　　但他还是把牛奶喝完了。默默洗好杯子，他走回寝室，回到床上。拉好杯子，闭上双眼，他尽可能把这位在别人看来一无是处的废柴赶出脑海，却只能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看着路明非和陈雯雯在暴雨下同撑一把伞走在路上。

　　晚宴，礼堂，灯火通明。

　　卡塞尔的学生们都穿得十分正式，各式华服贴身合衬；他们正在跳着激情四射的探戈，大厅中上百对男女散开为圆形，黑衣的男生在外圈，白裙的女生们在内圈。一曲将终，再度响起的却仍是探戈。

　　《Por Una Cabeza》，阿根廷探戈舞王卡洛斯加德尔的作品。舞动的人群忽然静止了，围成一个圈，圈中有个缺口，正对着楚子航；圈内一身正装的路明非和那个具有女王气势的俄罗斯女孩正在跳着探戈。

　　楚子航独自站在人群外，没有人靠近他。他认出来了，这里是安珀馆，学生会社交晚宴舞会现场。

　　一曲终了，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直到那耀眼的女孩独自消失在夜色中，学生会干部上台主持，才安静下来。

　　恺撒·加图索站在高台上，向下面伸出手，冰蓝色的瞳孔看不出一丝感情波动：“路明非，请上来和我站在一起。”

　　路明非没有动。

　　楚子航知道，这是龙族入侵的那个晚上——第二天，路明非加入了学生会——再后一天，路明非参加了集训。

　　印象中的短信迟迟没有来到，恺撒与路明非也僵持着，时间仿佛停滞了，推动进程的唯一方法是——

　　楚子航走向路明非。

　　他来到路明非身边，牵起他的手，“别去。”黄金龙瞳缓缓睁开，“我希望你加入狮心会。”

　　没人应答。

　　灯灭了。

　　银月光芒柔和地淋了他们一身——图书馆外的草坪上，烛光点点，几千只白鸽在夜空中盘旋。

　　与紧急集合那晚的情况不同，周围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们两个，而此时的路明非被他抱在怀里，温顺得像一只绵羊。

　　“我喜欢你。”

　　楚子航醒了。

　　五点三十五分，比平常早了十分钟。雨声已经听不见了，但细雨仍在飘着，为清晨平添了几分凉意。

　　刚才的梦，证实了他的一个猜想。

　　他喜欢着路明非，也希望对方同样喜欢着他。

　　是的，很荒谬，但至少这可以解释为什么他希望这样一个，一个废柴，进入狮心会——不是因为那人“S级”的荣耀，也不是因为那人不惧黄金瞳，而只是，想留他在身边。

　　仅此而已。

　　楚子航没有恋爱的经验，感情世界一片空白的他，只从书上读到过“爱情”——最多就是见证了男人对母亲的一往情深。

　　他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或许他只能在梦里弥补遗憾。

　　不是的，肯定能做点什么。现在的网络技术很发达，一定可以找到解决的方法。

　　楚子航坚定了信心，等路明非再次出现在校园里的时候，他绝对不会只当一名旁观者。

　　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宿的雨停了。

　　刚刚升起的太阳仍略显软弱无力，但卡塞尔的清晨已经显露出勃勃的生机。黄金瞳望向东方，楚子航衷心希望，路明非那边会是好天气。

　　-Ⅲ雨下一整晚 Fin-
　　-Ⅲ雨下一整晚·附录·黑暗的得名（三）-

　　作为参赛文这篇东西原名是《宿雨》……好吧原本就是从这里复制出去的本打算修改最后还是没有……奔三的人最大了可不是么？既然决定了要通篇音乐《宿雨》自然就不能用了……然后那周回校时车上播着周董的新歌（大概？）《雨下一整晚》，立即就觉得合用。虽然几乎都是纯音乐放首流行歌进来有些奇怪，但我还是这样做了。里面有句歌词也很合适——“原来我从未习惯/你已不在我身旁”。迟钝的子航就是这样发现他的感情的……

　　当初我好像考证过那时（明非走时）是下着雨的啊……可是后来找不到了T^T不管了，就当是背景补充就是了……反正这也只是同人是不？（笑）我实在忍受不了自己的考据癖……

　　-Ⅲ雨下一整晚·附录·黑暗的得名（三）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