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我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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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川，放开她！”
李维低喝一声，就要上前，青狼行风见此，两人同时一个大步上前，拦住李维的去路，气氛瞬间达到了冰点。
邦妮冷眼看着席川眼中的寒气，皱了皱眉，一把推开他走进房间里，说道：“如果我今天不是单纯来看司徒，也就不会什么都不带就出现在这里。”司徒出事她是知道的，但能让素来冷静沉稳的席川怒到这种地步，甚至不惜亲自挑起两大家族之间的战争，司徒的情况到底遭到什么地步？
邦妮透过玻璃看着里面病床上的人，顿时眉眼也沉下来。那里面躺着的脸色苍白的人，哪里还有一点她所认识的司徒的样子！邦妮想着，气闷地一拳砸在玻璃上。
是她的错，她当时只当吓吓席川让俩人见面便能化解他们之间的别扭，但当时传来李维情况不稳定的消息，她把司徒交给手下便匆匆赶回了家。手下显然是理解错了她的意思，便找了个荒岛扔下司徒。待李维的情况稳定下来后，她才从手下那里得到禀报。本以为，即便是个荒岛，凭着司徒一身本事和席川的效率，必定是不会有问题的。没想到，这群不长眼的手下竟将司徒扔到了那么个地方！她深知情况不妙，也很快得到消息，知道司徒出了事，便赶了过来。
青狼和行风等人见席川虽然一身寒气站在那里，但并没有阻止邦妮，也就侧身给李维让开了路。李维走上前把邦妮揽在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而后看向一旁的席川，后者则一身冷气站在那里，目光落在里面的那个女人身上，那双深邃的眼睛，从来都只有冰冷和杀气的眼睛，此时却盛满了深邃的情感，那种深沉的温柔和心痛流露出来，动人心魄。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铁血无情的席川如此动心，甚至也让邦妮如此挂心？
“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个人能让你席川动心……”李维看着病床上的司徒，低声说道，仿佛在感叹。世事难料。睡了几年，心境都不一样了，世界变化也太大了，让他惊讶的事情也太多。他不曾想，自己会有一天突然倒下，没有死，却毫无知觉；他更没想到，他的女人，邦妮，能够独自挑起整个家族的担子，一直守着他醒来；也没想到，醒来后，席川竟然都有心爱的女人了。
席川依旧看着司徒，冷冷地答道：“救不了她，我要你整个科林家族陪葬。”没有挑衅的意味，只有平静到令人毛骨悚然的语气。他是席川，他当然也知道邦妮此举的目的并不是真的要害司徒，也知道邦妮是给两大家族关系的缓和找个契机，但若是救不了司徒，那什么帮派什么家族什么当家，在他眼里都没有存在的意义。
李维闻言轻轻挑眉，并没有太大的惊讶，也没有说话。两大家族的势力相当，优势不同，所以才会持续存在并对立，谁要摧毁谁都不是容易的事，但绝不是不可能。而席川敢放出这种话，那一定是有这种能力。用整个席家族的势力去铲除整个科林家族，这种在所不惜的做法，不是席川的做事方式，却也绝对符合他的铁血风格。能让席川做到这等地步的，竟会是一个小女人，那个此刻静静地躺在里面的女人。
她叫什么名字来着？邦妮叫她司徒。
司徒珏。从不失手的女杀手，绝色。
“看来我能派上用场了。”突然间，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所有人都惊诧地转过头去，门外是一个穿着随便瘦瘦小小的男子，带着厚厚的眼镜，面色带着些病态的白，嘴角挂着阴冷冷的笑意。他对周围的人视而不见，径自穿过人群往里走，行风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喝一声“什么人敢来这里撒野！”就要扔出去，那男子冷冷一笑，手就要划下来，玖兰见此顿时眉眼一沉，流云也立刻反应过来，上前将行风一拽避开男子的手，同时将那男子一下扔出去。
男子毫不在意地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冷笑道：“不错呀，居然还有人能看出我用毒，看来席家果然是个人才多的地方。”
席川冷眼看着这一切，眉头微微皱着，刚要说话，邦妮便冷喝一声：“狐狸，不准闹了，过来！”
那被唤为狐狸的男子闻言，对玖兰和流云意味深长地一笑，便走到邦妮身边，恭敬地唤了声“当家。”
邦妮不耐烦地摆摆手，沉声道：“治好她，你就不欠我了，治不好，恐怕我也保不住你。”
狐狸闻言咧着嘴笑了笑，看向司徒的目光里充满里跃跃欲试的兴奋，下一秒被席川冰冷的目光一扫，连忙将目光收回来，虽然嘴角依旧带着怪异的笑，眼睛里却变得谨慎。邦妮当家的意思他很明白，治不好里面的人，就算她不怪他，席家的人也不会让他走出这个门。顿了顿，狐狸向席川微微欠身道：“席当家，请打开门让我进去看一下。”
席川冷冷地看着他，眉头微皱，而后冷眼看向一旁的邦妮。邦妮无奈地抚了抚额，道：“席川，你让他试试。如果这世上还有人能解了这罕见的毒素，那就只有这小子了。”顿了顿，接着说道，“他是当初参与研究那一批药物的一员……”
众人闻言都惊讶得挑了挑眉，流云冷声道：“据我所知，出了那么大的篓子，那批人员都没有再出现过。”
“你还挺了解的嘛……”狐狸又是无奈又是阴冷地一笑，“我命大，被邦妮当家救了一命，才能活着站在这里……”
“你敢在她身上做实验！”席川冷喝一声，目光霎时变得更加冰冷。
狐狸笑道：“席当家放心，我已经实验成功了，所以邦妮当家才会把我带来这里……”
“在谁身上实验的？”
“……小白鼠。”
席川顿时眉眼一冷，发出冰冷的杀气，低喝一声：“给我出去！”
要他拿司徒的命来赌，他决不允许！
“席川，你让他试试，如果没有把握他也不敢出现在这里。”邦妮说道，“司徒弄成这样是我的责任，我不会害她的……”
“我不想说第二遍，出去！”席川冷冷地说着转过身，静静地看着司徒，眉头紧紧皱着，眉眼间是冰冷却无奈的神情。看着她那么苍白地躺在那里，看着她被疼痛折磨，他却什么都做不了。除了看着，他什么都做不了。看着她那样痛着，他的心就像要裂开一般。一次次裂开，剥落，碎了一地。但是，守着她，抱着她，感受着她的体温，就能让他的心一点点再温暖起来。他的心碎，他的温暖，只有她。要她冒险，他不允许，决不允许！
“那席当家还有什么别的好办法吗？”狐狸冷哼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们一定是用了另一种毒素将K13号毒素暂时克制住，但那作用是不会持续很长时间的，因为K13号毒素太强，她的发作只会越来越厉害，到时候她只会在撕裂的剧痛中和神志不清中把自己折磨致死……”
“闭嘴！”席川怒吼一声，手已经卡住狐狸的脖子，他双眼泛红，布满杀气，“既然这毒素是你们搞出来的，你也该死！”说着加大手上的力道，不多片刻便将狐狸掐得奄奄一息。
邦妮见席川真要杀了狐狸，正不知怎么阻止他，突然瞥见病房里的司徒动了动，忙上前抓住席川大声道：“席川，你冷静点，司徒醒了！”
一听到司徒这两个字，席川果然冷静了许多，一把将狐狸甩开就朝病房门口走去。狐狸跌坐在地上，一边顺着气一边冲席川喊道：“席当家，你也看见了，你们明明给她打了镇定剂，但她这么快就醒了，说明镇定剂对她已经不管什么用了！”席川的脚步不由地顿住，手放在门的开关上没有动，冷峻的嘴角有些僵硬，高挺的背影此时也显得很沉重，显然，狐狸说的话戳中了他的心。
狐狸站起来，脸上的笑容已不复见，他走到席川身边，沉声道：“席当家，狐狸欠邦妮当家一命，本来我这种人对邦妮当家来说是可有可无，但邦妮当家要我把这条命还给司徒小姐，不管席当家是选择救司徒小姐还是相信邦妮当家，请让小的给司徒小姐看一下，若是救不了司徒小姐，小的任凭席当家处置。”
K13毒素是因为他们的错误才会出现的，上头为了掩盖事情真相，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人，他就是在逃跑的过程中被邦妮当家救了。不是他心地善良，只是始终不甘心，于是一直努力研究这毒素的解药，只当是为自己为当初的同事一个交代，为他们所带来的灾难一个交代。只是没有想到会有一天用到，而这个病人，竟是席家族当家的女人。若是治不好，他清楚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但是，即便是那样，也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了。
席川皱眉看着狐狸，然后按下开关走进去，没有说话，众人都是喜出望外，这算是得到席川的默许了。虽然并不确定狐狸到底有没有医好司徒的本事，但事已至此，让他试试，也好过什么都不做。
司徒已经醒了，脑袋还是恍恍惚惚的，但看见病房里外的那么多人，也能感觉到些什么。她看着那个苍白瘦弱的男子走进来围着她转了一圈，然后满脸严肃地戴上口罩和手套，眼中的神情严肃到不行，司徒把目光转到一旁面无表情地站着的席川身上，对他轻轻笑了笑，席川微微一怔，缓缓松开了紧皱的眉头，对她扬了扬嘴角，嘴角微动说道：“我在。”
我在。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听在心里，却是多么坚实的力量，是多么温暖的两个字。死没什么可怕，她也没有什么渴求。不，如果说她有什么想要的，那就是这个——她要的，就是他在身边。
“我要把伤口的腐肉先挖出来，司徒小姐请忍耐一下。”狐狸说着，不等司徒回答就麻利地动起手来。伤口已经腐蚀得很深了，再下去恐怕就到骨头了，虽然这样粗暴地直接将腐肉挖出来会很痛，但长痛不如短痛。
“啊——”司徒忍不住痛呼出声，随后又连忙将头转向里面不让席川看见，紧紧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再发出声音。混沌的意识似乎因为这瞬间的剧痛而有一丝清明，过往的一切都在眼前匆匆闪过，就像快速播放的影片一般，只是那影片里，全是关于一个人，只有一个人的声音。
“司徒珏……”
听说人死之前眼前会出现自己一生中最美好的记忆，如果这是真的，那她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司徒珏……”那个低沉坚定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回响，带着浓浓的心痛，带着浅浅的忧伤，一遍一遍，将她从黑暗中拉回来。
席川，你的声音为什么听起来那么悲伤？为什么你的眼中有闪烁的光？
你想说什么呢？你未完的话会是什么呢？
席川，席川……
时间静静地往前走，穿过正午和黄昏，穿过午夜，走向黎明。席川坐在宽大的沙发里面，静静看着窗外的黑暗，面无表情。房间里没有一点声音，静得让人心里难受。房里没有开别的灯，只有他面前的微弱的灯亮着，让他的背影在黑暗中看起来更加沉重。放在扶手上的手轻轻握拳，眉头轻皱，心里都是司徒的样子。司徒在狐狸清理伤口的时候就昏过去了，之后狐狸用了最新研制的解药给她注射，然后就把所有人赶了出来。他当然是不答应的，但狐狸说必须给司徒一个绝对安静清新的空间，才有助于她的恢复，所以他也不得不妥协。虽然他并不完全相信那小子，但为了司徒，他必须这么做。
但此时此刻，坐在这寂静的房里，不能守在她身边，才发觉心里多么难受。那种撕扯的牵挂和担忧，从心底渐渐涌出来，涌出来，然后将他淹没。他紧紧握着拳，努力抑制住自己想冲过去看她的心情。心里面，除了那种撕扯，还有一股浅浅的酸楚，弥漫在整个胸腔，整个身体里面，让他坐立难安。
司徒珏，司徒珏。他在心里轻轻呢喃她的名字。你一定要好起来，如果你敢不好起来，我……我不会就这么放过你的！所以，你一定要好起来。
好不好？
“咔……”身后的门轻轻打开，拉回了席川的思绪。
“什么事？”席川只当是退下的苍鹰又回来，“不是让你下去休息了吗。”
身后静静的，没有回答，轻轻的脚步声响起，步伐有些不稳。席川轻轻皱眉，眉心突然轻跳一下，心里顿时乱了节奏，仿佛瞬间有强劲的冷空气灌入五脏六腑间，心脏急剧收缩，几乎要让他窒息。他站起来，有些迟疑地，一点一点转过身去，手指尖僵硬。直到身后的那个人，那张脸出现在自己眼前，心里的冷空气顿时消失了去，心脏却被更加冰冷尖锐的东西狠狠扎着，疼得更加厉害。只是那疼痛，此时却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那溢满胸腔的满满的情绪，因为眼前的这个人，因为她脸上浅浅的笑意。
她朝他走了两步，一瘸一拐地很不顺畅，席川心里一紧，忙大步上前扶住她。看着她抬起头来看着他，他却突然说不出话，就连握着她双肩的手也突然变得冰冷无力，他怕一松开，一开口，她就会消失在自己眼前，他怕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梦，直到她抬起手捧住他的脸，那冰凉的触感透过肌肤直抵他的心里，微弱的，却那么真实。她的眼角有泪水划过，她的眼底升起浅浅的满足的笑意，她冰凉的呼吸碰触着他的下巴，她的声音沙哑带着颤音：“大叔……”
这声音，仿佛是一个信号，唤醒他小心翼翼的梦境一般，他再也无法承受心里剧烈的酸楚和煎熬，一把将她拥在怀里，紧紧拥着，用他自己所有的力气，拥着她，拥着整个世界，轻盈的雪花从窗前飘过，伴随着他浅浅的声音轻轻融化，整个世界都变得温暖起来。
“司徒珏……”
作者有话说
第91章 我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