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兽星淇一》千瞳人

10、祭灯节

　　“祭灯节，就是‘以灯祭奠’的意思。祭奠的对象，多为家中死去的亲人。现在是春天，柳枝最柔软的时候，人们就用柳枝编成各种灯的形状，在中间用法术燃起火来，有的放进河里，让灯随着河水越走越远，有的用法术把它们放飞在天空。”伊牵着羊边走边说。
　　这种节日好多小说里都有。我点点头。想必也没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在想，挺没意思的。”伊浅笑回头，晶莹的夜色和已经亮起来的点点火光，那美丽竟比不上他的百分之一。我这才知道什么是天人。
　　“这个节日是最古老的节日，是民众自发的节日，所有的统治者都改不了。”伊说，“其实我也觉得挺无聊的。死去的人都去投胎了，偶尔留下没有投胎的也是罪大恶极之人，被关在地狱里永远不得往生。放这些柳灯的人，只不过是寄托自己美好的幻象而已。”
　　“你怎么知道的？”
　　“所有人都知道。”伊很无奈，“只不过他们沉浸在梦里不愿醒来罢了。”
　　“既然这么没劲，你还把我们叫过来干什么？我还想回去睡觉呢。”星期四把手臂枕在脑后，不满的抱怨。
　　“当然还是有意思的啊。”伊看向河面，“千百盏柳灯放在河里，又有千百盏柳灯飞在空中，很漂亮。”
　　来放灯的人越来越多，街上渐渐变得拥挤。我仔细看了一个青瞳女孩，她从柳树上拔下一根柳枝，鞭子一般的嫩绿色的柳枝在她的手里很快变成了一个莲花形的柳灯，看上去挺简单的，然后她的手指在柳灯中心轻轻点了点，一束小火苗就燃了起来。她把柳灯往空气中一放，然后便有她释放出来的气流拖着柳灯往空中飘去。灯越飘越高，朦胧在夜色里，只剩下了点点的橘黄色光点。
　　今天晚上的天气不错，有很多银亮的星星在空中闪耀。飞上去火光是金黄色的，夹着银亮的星星，衬着墨蓝的夜空，真是说不出的好看。
　　“别老看天上，看河面。”伊拍了拍我的肩。
　　我看了他一眼，金银的光映照在他的脸上，夜色的陪衬下，金色更耀眼，银色更黑暗，再配上他那张漂亮的小脸，就是一完美的光暗结合体，要是有俩翅膀搁肩后面插着，保证是一堕天使级的人物。
　　“伊人儿，你可真好看，什么灯都没你好看。”我点点头，“你要是个女的，估计炎帝直接就收你为宠妾了呗。”
　　伊的脸迅速变红，让我想起一种叫“红了”的食品：“你……”我嘿嘿笑，本来以为他会说“你胡说什么”没想到他竟然说：“炎帝还没有娶妻呢，他要是收我我也是他老婆啊。”我在一边大跌美瞳，伊胜利一笑，转开视线。
　　我闷了半天终于还是没闷住：“炎帝多大了啊，还没娶妻，是不是某方面有问题？”这下大跌眼镜的就是伊了，而且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小鬼在我头上敲一下：“老大你又乱说什么，快去看灯。”
　　“行啦，看灯就……”我嘟囔了几句，突然反应过来，“你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敢敲我头！看招！我敲回来……”说着作势要揍他，还没揍上去，突然感觉背后有人看我。我回头，伊看着我笑的特别HIGH。
　　……
　　形象、形象……我掐了掐脸，嗯，手感不错……靠，STOP！我TM又在想什么！不甘地瞪了小鬼一眼，下一秒被伊拉过去看水灯。
　　河上有一层朦胧的雾气，蒙着橘黄色灯光，还有灯朦胧的影子，在雾气里变幻，平凡却又有一种神仙没有的美。我突然想到一首诗，顺口就说出来了：“身无彩凤双飞翼，飞入寻常百姓家。”
　　半晌，伊点头道：“好诗。”
　　……哈？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有些愣的看着他。
　　“没想到你看上去莽莽撞撞，什么都不懂，却能说出这么好的诗句。”他解释了一遍。
　　……不是，你、你让我冷静一下。这个时代就有“诗”的概念了吗？这未免也太先进了吧？？我使劲按了按太阳穴，但是想到那个妓院，我立刻释然了。
　　在任何一个时代，妓院都是评定这个时代水平高低的重要场所。这充分说明了市民的总体生活水平的提高。（小鬼：老大乖，来吃药……）
　　“没想到你一个放羊的，还懂得鉴赏诗句。”我就一张嘴厉害。
　　于是伊再次噎住。
　　过了有一个时辰，放灯的人渐渐少了，之前放的那些灯也越飘（漂）越远，几乎看不到了。我们惋惜的看着远处水天相接的地方，那些美丽的灯全都汇集到了那边，成为了逝去的美景。
　　哎，原来我也会拽词的。
　　“你们想试试放灯吗？”伊突然说。
　　“好啊。”我们三个瞬间热血沸腾，沸腾的都冒泡了。

　　首先伊折了一根柳枝，那两只小手特别灵巧的编织着，几秒后一个漂亮的灯就编好了。我们几个看的跃跃欲试，但不一会儿惨叫声就不绝于耳。
　　“啊啊啊这柳枝为什么会有刺的！”
　　“扎死我了！……啊出血了出血了！！”
　　我捧着被刺扎出口子的手欲哭无泪，竟然忘记了用法术愈合。伊说：“制作灯就是要这种柳枝，人们要在灯上留下自己的血，这样他们亲人的灵魂就能认出他们的灯了。”
　　……是不是我和血特别有缘啊？是。
　　没办法，只好用法术隔上保护膜再接着编织。
　　哎？刚才看伊弄挺好弄的，怎么一到我手里我就不会了呢？我抬头看看他俩，同样是一脸困惑，于是我平衡了。
　　在伊的指导下，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出了成品。
　　点上火就可以放到河里去了。
　　看着我们那三个惨不忍睹的“成品”随着河水越飘越远，伊的声音幽幽传来，听上去就小石子落在了空旷的山谷里的回声：“你们有什么可以祭奠的人么？”
　　我们三个摇头。
　　伊垂下头笑了笑：“真好。”然后他对着河水的方向单膝跪了下来，闭上眼。
　　“你是在祭奠你的父母么？”小鬼问。
　　“嗯。”伊没有睁开眼。

　　“好了，你们赶紧回去歇息吧，我要回家了。”伊静静的微笑，眸子里多了几分哀愁。
　　“嗯。你别忘了帮我联系炎帝啊。”我提醒他。
　　“嗯。”他看向我，“你不是想知道炎帝多大了么？”
　　“啊？”我有说嘛？我愣住了。
　　“我告诉你，”他的那只羊消失了一个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了，“他二十一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