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十二回 皆共尘沙老（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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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齐与武修文对视一眼，低声道：“无论如何，还请杨先生保重。”杨康摆摆手笑道：“这世间要找个比我更能苟且偷生的怕也不容易。不说这个，耶律少侠你和小武公子怎会在此？”耶律齐见杨康转口不提，知道多说无益，只得应道：“此事说来话长。今日天色已晚，杨先生不妨早先歇了，明日再说吧。”
杨康微微一笑，尚未接口，只听武修文苦着脸道：“耶律大哥，杨师叔，你们能不能别再‘先生’、‘少侠’的一来一去了？我听着太别扭了。”耶律齐一怔，杨康已笑了笑道：“你以为是我愿意如此么？我是为你们好。小武公子，你日后也别喊我‘师叔’了。”武修文沉默片刻，突然咬咬牙道：“杨师叔，以前的事芙妹都跟我说过了。”
杨康一时竟未反应过来，过了片刻才慢慢道：“你既然知道，那便……”武修文打断道：“我在绝情谷便曾说过，武修文不是不分好歹之徒，这声‘师叔’，应不应在你，喊不喊在我。”杨康怔忡半晌，叹道：“你喊都喊了，我能不应么？”话音刚落，便听耶律齐低声道：“既是如此，小侄便也厚颜称上一句‘杨叔叔’了。”
杨康轻笑一声道：“托那位不断与人拜把子的郭大爷的福，这声‘叔叔’我还真不能不受。”耶律齐与武修文想起郭靖确曾先后与杨康和周伯通义结金兰，不由也是一笑。
当晚三日歇过不提，次日三人用过早饭，杨康旧话重提：“齐儿修文，你二人怎会来到江南，莫不是襄阳有事？”耶律齐忙道：“蒙古军中疫病大作，早已退兵了。郭伯伯郭伯母见襄阳无事，便回桃花岛归隐。我和小武兄此行却是为了私事。”杨康心念一动，欣然道：“原来你们已结成秦晋之好了。”武修文奇道：“杨师叔你怎么知道的？”杨康笑道：“你和你大哥素来焦不离孟，齐儿和他三妹也是兄妹情深。你们既然分道而行，想来你大哥与你未来的嫂子应是前往湖南吧。”
武修文与耶律齐对视一眼道：“杨叔叔所料不错。舍妹与大武兄前往湖南邀请一灯大师，我和小武兄则前往嘉兴府给程陆等几位姑娘送请帖，昨日路过临安，这才与杨叔叔巧遇。”杨康问道：“芙儿怎么不与你们同行？”武修文道：“芙妹说师母一人照看破虏和襄儿多有不便，她留在岛上也可帮忙照料一二。再有……”杨康见武修文迟疑，笑道：“我随便问问罢了，若是不方便说便当我没问过。”
武修文一怔，忙道：“师叔多虑了。芙妹说程……程师叔与她表妹与她不睦，一直记恨她、她……我和大哥劝她她也不听，只是不肯离岛。”杨康眼角扫过耶律齐，见他神色并无异样，心中暗叹一声，口中却笑了笑道：“我看她只是不愿意喊那一声‘师叔’吧。”
武修文见杨康并不追究，这才干笑一声道：“莫说芙妹不愿，我也觉得尴尬啊。”杨康好笑道：“像齐儿一样称呼不就成了？”武修文苦着脸道：“杨师叔你不知道，我在师父面前才说了一句‘程姑娘’就被好生教训了一通。”杨康失笑道：“这么惨？”武修文猛点头，耶律齐笑道：“杨叔叔你莫信他，被郭伯伯教导的是大武兄，小武兄好端端的怎会挨骂？”
杨康看着武修文摇头道：“你们兄弟也太老实了。”武修文一怔，只听杨康道：“若指着黄岛主，你和你大哥喊英儿一声‘师叔’也不为过，但黄岛主本是最痛恨礼教之人，这声‘师叔’喊与不喊并无不同。但若从另一层来叙辈，你和你大哥反倒是英儿的长辈。”他见武修文和耶律齐脸上大有惊讶之色，叹口气道：“你父亲不曾与你说过，无双的伯母何氏是你和你大哥的义姐么？”
武修文“啊”了一声，这才想起父亲确实告诉过他和大哥此事，只是何沅君去世已久，陆无双与程英又各有际遇，多年后重回竟都忘了这层关系，便是合力同斗李莫愁时也没想起。杨康见状微微一笑道：“不过这些本就是陈年旧事，也无怪你们这些年轻人记不得。”武修文怔了片刻道：“可是这些事情……杨师叔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杨康闻言有些怔忡，忽然想起那个女子凄凉却坚决地说着“他痴情不悔也罢，始乱终弃也罢，我只要他一个”，竟让他生生忆起另一个绛裙女子。耶律齐见杨康沉默，刚想转过话题，却听杨康突然笑道：“也没什么，只是陆夫人咬死了非陆展元不嫁的样子有三分像我妻子罢了。”武修文一怔，暗暗后悔问得唐突，刚强笑了几声，屋外却忽然闯了两个女子进来，竟是陆无双与完颜萍。
几人相对一怔，未及交谈，院中又出现几个大汉，显是冲着陆无双与完颜萍而来。耶律齐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挡在杨康身前，扬声道：“不知几位大爷光降舍下有何贵干？”杨康微微一笑，后退一步冲二女摇了摇头。这时那为首的大汉已大声道：“我们主人要的只是那两个姑娘，不相干的外人少管闲事。”耶律齐微微皱眉，还没开口，只听武修文笑道：“好说好说，这位姓陆的姑娘是我外甥女，你说这闲事儿我哥俩儿管不管得？”
陆无双一怔，怒道：“谁是你外甥女！我表姐是你师叔，你才应该对我行礼才是。”武修文嘻嘻一笑也不搭理，那为首的大汉眼见几人确实相识，冷哼一声，举刀的右手一扬，便抢先与耶律齐动起手来。耶律齐眼见此事不能善了，寻思只有制住来人才方便再问，便也不再多话，长剑出鞘，低声道：“小武兄你护住杨叔叔。”
杨康闻言不由哭笑不得，但也知自己此刻确实无力动手，便又往屋内后退几步，冷眼瞧着几人动手。杨康见陆无双与完颜萍乃奔逃至此便知来人武功不弱，但全没想到耶律齐用尽全力竟仍落了下风。他眼见武修文与两女也有不敌之态，心下一沉，右手刚握住腰间竹棒，却见武修文左手一扬，洒出一拨暗器来，一半迎敌，另一半却飞向朝自己而来的一个大汉。
杨康心念急转，已知武修文用意。他沉吟片刻，右手仍握着竹棒，忽然扬声道：“电照长空！”武修文不假思索一招“电照长空”使出，直刺来人右肩，来人为其剑势所惊，回刀护住右肩，杨康又叫道：“凤点头！”武修文剑尖抖动，指向那人左肋，那人大惊，扭身想避过此招，却不想武修文此招只是虚刺，一见对方为避此招露出破绽，立时挺剑刺向对方双目。几招过后武修文勉强与来人斗成平手，杨康却已遇险！
原来那为首之人看出陆无双与完颜萍配合默契，耶律齐武功高强，便欲在武修文处破敌。谁知杨康也一眼看出个中奥妙，当下全不理会其他三人，只力保武修文不败。时间一久对方耐心已失，眼见杨康并不应敌，但随口指点处皆是关键，心道若无此人那年轻男子便不足为虑，当下恶向胆边生，朝完颜萍虚晃一刀，便砍向杨康！
杨康袖手而立，口中不停，却时刻留意另一边战局。眼见大刀将至，他也不躲，只听“叮”的一声，却是耶律齐与陆无双的两柄长剑齐出，合力挡下那大汉的一刀。那大汉一刀被挡，不怒反笑，心道自己所料不错，这中年男子果是这几个男女的弱点。
其时杨康虽仍扬声喊出“枝击白猿”一招，但他既不提气，声音传得自近，武修文一时未曾听见，手下一缓，便险些着了一刀。那大汉眼见机不可失，又是一刀直劈杨康。耶律齐与陆无双一人刺他小腿，另一人削他双目。说来也奇，这两招本不如何出奇，但那大汉脚步一错一仰身，躲过了陆无双一削，却未躲过耶律齐一刺。耶律齐与陆无双方自一怔，却听杨康低喝道：“浪迹天涯！”这时他声音甚轻，武修文断听不到，显是说给二人听了。
耶律齐与陆无双对视一眼，同时使出全真剑法与玉女剑法中的一招“浪迹天涯”。使出前他们均不知杨康用意，谁知两人双剑相辅相成，竟将那大汉周身笼在剑光之中，逃脱不得。两人方自一怔，只听杨康又道：“柳荫联句！”剑比心快，两人又是各自一招“柳荫联句”，那大汉匆忙招架，狼狈不堪。耶律齐天资不弱，陆无双原也聪明伶俐，此时无须杨康从旁指点，两人一人使全真剑法，一人使玉女剑法，虽不及杨过与小龙女双剑合璧，却也声势赫赫，威力不凡。
杨康这才有暇去看武修文与完颜萍，但目光方接触战局，他却不由一愣。只见武修文为三个大汉所围，左支右绌已岌岌可危，但另一边完颜萍身前却只一个敌人，且那人武艺平平，若是不出意外，五十招内完颜萍便能得胜。杨康略一皱眉道：“萍儿，你要么在十招解决，要么便去帮修文，否则以后也别喊我‘义父’了。”他见武修文张口欲言，不耐烦地道：“修文你闭嘴，信不信回头我让你师父训上你一个时辰？”
武修文一怔，却觉手上压力陡轻，知道是完颜萍加入战圈，轻声说了句“多谢”，手下更是加紧，不多时便将来人一一制住。眼见另一边耶律齐与陆无双也已得胜，杨康才上前几步，竹棒轻敲那为首的大汉两下，笑道：“现下你有两个选择。”
那大汉冷哼一声道：“要杀要剐，大爷要是皱一下眉头便不姓王！”杨康也不以为意，继续道：“第一个选择，我们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你和你的手下继续回去替公孙止办事。”他见那大汉神色骇然，轻笑一声又道，“不过以公孙止的为人，你们若是就这么回去了，他会不会饶过你们可不好说。”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十二回 皆共尘沙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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