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手》m******n

84、提亲

　　高山停稳了车，揽过柔柔的脑袋亲了亲，“别紧张。把衣服穿上，外面下雪呢，小心别摔倒。”

　　柔柔穿好了大衣，抬头冲高山笑了笑，“嗯。”说着开门下了车。

　　高山趁机深深的吸了口气，怎么这次比第一次正式登林家门儿还紧张？

　　“哟，这不是老林家的丫头吗？回来啦？”

　　越怕碰到谁越能碰上谁，柔柔暗自叹了口气，还是笑盈盈的打招呼，“马婶儿，新年好！”

　　“好好！”马婶儿虽然在和柔柔说话，却不忘一个劲的上下打量高山，“男朋友啊？”说着便冲高山努了努嘴。

　　“马婶儿。”高山学着柔柔叫着。

　　柔柔挽起了高山的胳膊，“这是我先生。”

　　“哟，都结婚了啊？怎么没看到楼道里贴喜字儿，就这么悄没声儿的就结了啊？”

　　“马婶儿，我们先上楼了，再见！”虽然高山走不快，但还是被柔柔拽走了，要不然不知道她还能说出些什么来。

　　看见林柔和高山进了楼道马婶儿往雪地上吐了口吐沫，正好碰见买东西回来的王老太太。

　　“看见老林家那丫头了吗？”马婶儿冲高山的车又努了努嘴，“傍了个大款！”

　　“哦，是吗？”王老太太顺着马婶儿的眼神看了看那车，“听说那闺女自己也挺有本事儿的，好像是个作家。”

　　“什么作家啊？我看她成天也没什么正经事儿，要是自己真有本事能找个瘸腿儿的吗？还好意思跟我说‘这是我先生’！姘头就是姘头呗，还先生，不害臊！”

　　“那闺女找了个……？”

　　“可不是吗？那男的路都走不利落，估计是有点儿钱。”

　　“那可可惜这闺女了。”王老太太感慨道。“你这老太太啊，那会儿不还惦记让人家给你当儿媳妇呢吗？”

　　“呸呸呸，我们可攀不起这高枝儿。你知道吗那会儿那丫头片子看我们家小军儿老实一个劲儿的勾搭他，好在我儿子意志坚定，要不真娶回来这么个破鞋我可不干！我跟你说，就那丫头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马婶儿压低嗓子，“就他们家那小杂种，肯定是她们家那丫头在外面头生的，什么帮人家看孩子啊？哪有那么好心眼儿的！”

　　“哎哟她马婶儿，这可不敢乱说，”王老太太吓了一跳，“他们家小查查他妈是那闺女的朋友，隔三差五也来，这可千万不能瞎说。”

　　“你可真够傻的，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儿他们老林家敢直说吗？还不是得找个人顶缸？”

　　“马婶儿，太晚了我先回去了，我孙子一会儿过来吃饭，我得准备去了。”王老太太被吓跑了。

　　没半天功夫，半楼的老头儿老太太都知道林家的姑娘带了个瘸腿儿爷们儿回家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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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柔在门口又深吸了一口气，才敢按响门铃。

　　“妈。”看着开门来的林妈妈，柔柔小声的叫了一声，自从上次林妈妈扇了她一个嘴巴之后娘儿俩还没说过话，每次柔柔往家里打电话即使是林妈妈接起来的也会不说话而是叫林爸爸来和女儿说话。

　　这姑娘倔绝对是随妈，林爸爸总是这么说，可没人搭理他。

　　“嗯。”林妈妈不冷不热的答了一句。

　　“阿姨。”高山也叫了一声，他没敢跟着叫妈。

　　听高山叫“阿姨”老太太有点儿不习惯，但看见高山站在那儿，惊喜大过于别扭，“小高你好了！”老太太跟柔柔第一次看到高山站起来时的神情一样，说着便绕过挡在高山前面的女儿，却发现高山拄着拐杖。

　　“没有，只是能慢慢走几步。您和叔叔身体还好吧？”高山说着把手上的东西递了过去，“这是柔柔给您和叔叔买的。”

　　“还好还好，赶快进来，”林妈妈招呼着，“你别老瞎买东西，家里什么都有。”

　　“不是我买的，是柔柔买的。”

　　“柔柔能想着往家买东西？”林妈妈瞥了眼柔柔，柔柔突然觉得自己是来了后妈家，心里嘀咕了一句：我是不买东西，我折现了。不过这样她倒也放心了，看来妈妈是不会难为高山的。

　　“来，把鞋换了。”林妈妈说着就从鞋柜里拿拖鞋。

　　“换什么鞋啊？”柔柔急了，高山在家的时候是先换轮椅，再脱鞋，可这玄关连个椅子都没有，让高山怎么换鞋？

　　“你又耍什么脾气啊？外面下雪呢不换鞋踩的到处都是泥印子你擦地啊？”林妈妈不知道女儿为什么又发火，难道是怀孕的原因？

　　“我擦就我擦！”柔柔说着就要往里走。

　　高山一把拽住了她，低声的说，“柔柔，别这样。你先把鞋换了，然后帮我搬把椅子过来，乖。”接着大声说，“阿姨，柔柔是担心我不方便。”既然已经认准要和柔柔结婚了，今天登门就是为了提亲，那就不怕把所有问题都摆出来，就像当初见柔柔爸妈交待自己底细一样，信任是建立在坦诚的基础上的。

　　“哦。”林妈妈恍然大悟，“这柔柔被你爸惯的就不会好好说话，一有什么事儿就急。”很自然的，林妈妈跟高山说了“你爸”；老头儿老太太合计了好久要教训俩孩子的事儿算是彻底失败了。“来，进来吧，别换了。”

　　高山松了一口气，这换鞋对于他现在来说真得算是很难完成的任务，“可是这地……”

　　“没事儿，反正也得擦，有查查在这家里就干净不了。还是养姑娘好，我们家柔柔小时候可干净了，不像这小子，弄得哪哪都不利索。哎，那小子呢？查查，查查，看谁来了？”

　　“娄妈妈！”说着查查从房间冲了出来。

　　“你柔妈妈现在可禁不住你这么撞了。”老太太一把拦住了要往柔柔怀里扎的查查，“怎么光知道叫柔妈妈，不知道叫叔叔啊？”

　　“Charlie，还认识叔叔吗？”高山微笑着问查查，“这个是送你的新年礼物。”

　　查查接过礼物躲在姥姥怀里笑，却不说话。

　　“怎么不说谢谢啊？”姥姥问。

　　“谢谢。”

　　“Charlie真乖。”高山摸了摸查查的头。

　　“我怎么看不出你乖啊？”柔柔换了鞋蹲下去掐查查的脸，“你怎么不叫山爸爸啊？你忘了你小时候还和山爸爸一起吃过饭呢？”既然我是妈妈，那高山就是爸爸，这个关系林柔还是能弄得明白的。

　　“三爸爸。”查查冲高山出怪样。

　　“什么三爸爸啊，你有几个爸爸？”林柔逗他。

　　“呵呵呵。”查查一阵傻笑。

　　“瞧你那傻样。”

　　“叔叔呢？”高山一直没看见林爸爸，不禁问。

　　“做饭呢，小高你坐。”林妈妈招呼着，这一阵子借着闹更年期她已经完全不进厨房了。

　　“我去帮叔叔忙。”高山说。

　　“不用，你坐着，”柔柔不同意，“我去就行了。”

　　“不用不用，都别去，你们俩都好好坐着，你爸一个人能行。哎，林柔，你什么时候又把袜子脱了？”林妈妈突然发现柔柔光着脚。

　　“刚才。”林柔满不在乎的说。

　　“你这是什么毛病啊？”说着林妈妈便去玄关柔柔的鞋里把袜子拿了出来，“穿上。小高，这你可得管着点儿柔柔，现在她怀孕了你可不能让她着凉，什么凉水啊乱七八糟的都不能接触。”

　　“是，您放心。”没一会儿功夫查查便缠上了高山，这孩子从小没和爸爸生活在一起过，身边也没叔叔辈的男性，他妈身边倒是有一些叔叔但是都好像不那么喜欢他，于是他逮着这么一个适龄的还给他送礼物的男性便不放手了。

　　“还有，她上次流产着了凉，腰啊、脚跟儿啊老是疼，一疼起来连床都下不了。这怀孕正好是调养身子的时候，她自己老不注意，你可得多留心，别让她由着性子来。”

　　“妈！”柔柔不愿意了，这事儿她根本就不想让高山知道。

　　高山愧疚而又心疼的看着柔柔，他从来不知道一次流产会对柔柔造成这么长久的伤害，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柔柔在倒霉的时候会那么痛苦，更加庆祝柔柔没有第二次流产，“阿姨您放心，我一定照顾好柔柔。”现在要不是林妈妈在旁边，他真恨不得狠狠的抱抱柔柔。

　　“山爸爸，这个是什么？”查查的礼物之一是一本图画版的百科全书。

　　“这个啊，是棕熊。”

　　“那这个呢？”

　　“这是大象。”

　　“这个呢？”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林柔笑嘻嘻的点了下查查的鼻子，“你怎么连猴子都不认识了？成心是吧？”

　　“柔柔来了？咱们开饭了啊！”林爸爸系着围裙从厨房端着菜出来。

　　“叔叔。”高山赶快撑着拐杖站起来。

　　林爸爸看高山站起来也吓了一跳，但终归比那两个女人冷静，“小高来了，坐坐，咱们这就开饭，一会儿咱爷儿俩喝两盅。”

　　“叔叔，我开着车呢，不能喝。”

　　“让柔柔开嘛。”老头儿从酒橱里拿了瓶白酒出来。

　　“我那车柔柔开不了。”高山挺不好意思。

　　“那就在这儿住一晚上再走，咱们家比以前那儿大，有地方。”林妈妈说。

　　“不太好吧？”高山看了眼柔柔，询问着她的意见。

　　“这有什么不好？你爸老想喝酒，我现在血压高不能陪他喝，柔柔一喝就醉也不能喝，你就赶快陪陪他吧，要不然他就快馋疯了。”

　　“妈说让你喝你就喝吧。”柔柔终于开了口。

　　老头儿又进厨房端了盆汤出来，“柔柔，这是特意给你做的墨鱼汤。”

　　“这是什么味儿啊……”还没说完柔柔便捂着嘴往厕所跑。

　　“柔柔，怎么了？”高山看柔柔一跑赶忙想要站起来追上她，无奈越急越起不来。

　　“小高，你坐着，我去看看。”说着林妈妈跟进了卫生间。“老林，把汤端厨房去。”

　　“三爸爸，娄妈妈病病了？”查查紧张的问。

　　“没有，柔妈妈给你生个小弟弟好不好？”有查查在，高山没那么紧张了。

　　“好！”查查认真的点了点头。

　　“不好！”柔柔擦着眼泪从卫生间出来了，“谁说要生弟弟了？我要生妹妹！”

　　“这孩子，”林妈妈笑眯眯的说，“这事儿是你说了算的吗？”

　　“反正我就要生女孩儿，我才不要查查这样的臭小子呢。”

　　“你也不问问人家小高想要儿子还是女儿？”林爸爸自己先偷喝了一口酒，在一边起哄。

　　“都好，都好。”高山有点儿受宠若惊，柔柔愿意为他生孩子他已经知足了，男女他都没意见，刚才说弟弟只不过是顺嘴说出来的。

　　“什么叫都好啊？高山，你必须喜欢女儿！”

　　“哪儿有这样的啊？”老太太乐呵呵的夹了块排骨给高山。

　　“谢谢阿姨。”

　　“怎么老阿姨阿姨的……”

　　“吭吭，”老太太还没说完老头儿便向她发了个信号，接着使了个眼神，意思是让她教训教训他们俩。

　　“嗯，”老太太接收到信号，挺了挺腰杆儿，“小高啊，你们是怎么打算的啊？”

　　“叔叔阿姨，”高山立马放下筷子端正坐好，“我希望能再次娶柔柔为妻，希望您们能答应。”

　　“你们这也太草率了吧？”

　　“妈！”柔柔没想到爸妈还是会为难高山。

　　“你闭嘴。”林妈妈瞪了眼林柔。

　　“是，我之前太草率了，但这次我想得很清楚，我不能没有柔柔，我今后一定会好好保护柔柔、照顾柔柔，请您二老成全我们！”说着便撑着拐杖站了起来，冲着老头儿老太太鞠了个躬。

　　“快坐下，”老太太脸都红了，“你说你们两个孩子啊，我都不知道说你们什么好了。”

　　“得了，我说俩句吧。”老头一杯小酒下肚后找着了感觉，“小高，对于你们上次离婚我和你……你阿姨”老头儿一心想要坚持原则，“一直很生气，我们俩可能是老观念，都觉得这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执子之手，与子携老’这句话听说过吧？人家西方人结婚的时候都发誓，说‘无论是好是坏、富裕或贫穷、疾病还是健康都彼此相爱、珍惜，直到死亡才能将我们分开’，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你们呢？一点儿小小的困难就分开了，先不说这是不是对婚姻的不尊重，小高你站在我们的角度想想，你们已经让我们失望过一次了，怎么让我们再相信你们这次不是闹着玩的？”

　　“叔叔，您说的对，”高山脸涨得通红，“之前是我太草率，太自私，是我的错，但也正是因为我们分开了三年，才更加知道彼此离不开对方。”

　　老头儿挥了挥手，“小高，你也别什么事儿都揽自己身上去，这就是你的毛病。我养的女儿什么样我还不知道？我们柔柔啊确实心地善良、有担当、对朋友好，但是这性格确实是太倔了，小高我知道你能包容她，但是不要纵容她，这婚姻双方要平等，才能够走得长久。我和你阿姨呢就再相信你一次，把女儿交到你手上，希望你不要让我们失望。”

　　“是是，我一定不会您们失望。谢谢叔叔，谢谢阿姨。”高山说着流下了眼泪。

　　“三爸爸，你怎么了？”查查摇着高山的胳膊问。

　　“山爸爸高兴呀。”高山看着查查不禁觉得有个孩子真是太幸福了，他现在就是那最幸福的人，“叔叔阿姨，我敬您二老一杯！”从来不爱敬酒的高山由衷的举起了酒杯。

　　“这孩子，怎么还叔叔阿姨的叫着，不别扭啊？”老太太淌着眼泪笑逐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