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手》m******n

313、戒指

　　时光飞逝，一转眼高山和林柔已经在高小姐这里住了小一个月的时间了。

　　在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高山和高小姐之前的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他们俩不再势如水火，而是渐渐的趋于了缓和。虽然他们两个人之间还是没有一般母子那么亲热的感觉，但是起码能互相说几句话、一起吃顿饭了，甚至连高小姐去医院复诊高山都陪同一起去了。

　　林柔觉得很欣慰，这样再用不了多长时间，说不定一家人就可以真的住在一起了！

　　但是林柔把握不好高山怎么想的，和他谈了几次想接高小姐和华太太去家里住，高山都没有什么反应，而是只专注于镇上的那个跳骚市场。

　　高山几乎每周都要去逛镇上的那个跳骚市场，买回了一大堆没用的破烂儿，什么号称“古董”的首饰盒、小镜子、胸针、项链、戒指……在林柔看来那个市场简直就是中国的农村大集，卖的也都是破烂，但是高山却对于“赶集”这件事儿充满了高度的热情。

　　高山对于林柔不识货、不买账的行为表示了深深的遗憾，转而把他买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转送给了华太太，又过了一阵子高山开始给高小姐送些“小”玩意儿了。

　　高小姐在收到高山那个莫名其妙的绿色描花大喇叭留声机的时间竟然热泪盈眶了，也不知道是感动的还是气的。既使是她在舞厅里跳舞的时候也没见过这个物件啊！

　　不过这个留声机和高小姐的卧室还真的配套统一：漂亮的绿色描花喇叭、敦实的橡木箱体，看上去造工精致、包浆浑厚，而且与高小姐卧室的颜色级为协调。最重要的是这留声机虽然生产于1906年代，但是运转正常，声色优美，再放上老唱片，那感觉——真是绝了。

　　高山把那台老留声机摇动起来、放出声音之后，便从高小姐房间的架子上拿了本时装杂志，一边听着音乐，一边翻看起了杂志来了，也不管那两个女人要不要说些悄悄话。

　　“这个看着还不错。”林柔见高山不肯走，便围着留声机假装懂行一样的看了看，然后点了点头，对于高山的这件礼物表示“高度”的赞扬。

　　高山一听林柔这话兴奋了起来，赶忙放下手中的杂志说到：“是吧？我也觉得不错，而且不贵，那卖家说他还有个古董缝纫机，我看照片了，确实漂亮。你要是喜欢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给我留好，等咱们回来我送给你呀？”

　　林柔翻了个白眼，朝高小姐走过去了。

　　“你就是不识货！”高老爷被柔丫头这种行径给气得恼羞成怒了，比着音乐声儿冲林柔嚷嚷到，“这是古董！20世纪出的东西，到现在都100多年了！你看看这手感、这质地、这……”

　　“你和卖东西那人是一伙的吧？”林柔停下脚步，转了个身继续斜着高山说，“你在那儿有股份？”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林小柔你什么意思？”高山的鼻子都快被林柔气歪了，而且前一阵子林柔使用强行及暴力刮掉了高老爷好不容易快要留出型来的胡子也让他非常不爽。

　　于是新仇旧恨，高老爷气得快要跳脚了——好吧，他跳不起来。

　　可那边厢的林柔却完全不把他的愤怒当回事儿，就着和缓的音乐声对高小姐说到：“妈，那我们明天就先走了，等平安夜再回来。”

　　某一天开始高小姐就开始要求林柔管她叫妈了。刚一开始林柔还有点儿别扭，就像刚开始叫她Sabrina一样别扭。但是经过一阵子的磨合，加之这三年的书信往来，这两个女人间的感情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这会儿真的像母女俩一般融洽了。

　　“不用急着回来，”高小姐笑着拉住了林柔的手，“你们在那边多玩几天吧，平安夜怎么可能没有个Party，跳跳舞什么的呢？”

　　“跳舞？”林柔脸红了起来，“我不会跳舞。”

　　“不会跳舞？”高小姐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柔。她儿子怎么也算得上是人上流社会人士，正常的社交跳舞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了，林柔怎么可能连舞都不会跳呢？

　　“嗯。”林柔的脸更加红了，当年大学舞蹈扫盲班，都没能把林柔的“盲”扫掉——一说要跳舞林柔肯定会借机跑掉，她不是害怕在大庭广众之中抛头露面嘛，而且她也知道自己身体协调能力太差了。

　　“没关系，”高太太拍了拍林柔的肩膀说到，“跳舞很简单的，我教你。”

　　“不用了不用了，”林柔赶忙摆手，“我很笨的，学不会。”

　　“怎么可能学不会？会走路就会跳舞。”舞者出身的高小姐觉得跳舞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于是拉起林柔的手说，“跟着音乐节奏摇摆就行了。听，这就是首华尔滋，最大众的舞步。来，跟着我，我现在跳男步，教你跳女步。”

　　高小姐现在已经不再带假发了，她的头顶已经长起了短短的头发，如果总是戴着假发会影响新发的生长。

　　不过林柔却发现，只有短短一层头发的高小姐现在显得很帅气、很干练、也很年轻，别有一番韵味。林柔甚至偷偷的想，如果和高小姐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高山留短发一定也非常好看。林柔真的受够了前一阵子高山胡子拉碴的邋遢相，他以为自己是西部牛仔吗？等过一阵子天气热了非得给他剃个短发不可！林柔如是想。

　　高山可不知道自己过不了多久头发就要遭秧了，而是坐在轮椅里专注的看着他那个笨手笨脚的媳妇完全抓不住拍子的样子，连那本时装杂志都不顾得看了。

　　可是看着看着高山就不由的笑了：他媳妇这手脚配合能力真的是不一般的差，所以她年轻的时候才会老磕磕碰碰的，不是摔跟头就是崴脚吧？不过就是这么一个身体不协调的姑娘，却因为他高山的原因，努力的锻炼着自己、以最好的状态照顾着他的生活起居。他怎么能不感激？不喜欢她呢？

　　于是高山看着他老婆笨手笨脚的样子不由的就笑出了声音。

　　可是因为高山这笑声，使本来就紧张得浑身僵硬的林柔更加慌乱了，紧接着一脚就踩在了她婆婆的脚上。

　　“哎呀对不起！”林柔慌乱的蹲在地上帮高小姐擦起了鞋来，“踩疼您了吧？对不起……”

　　“起来起来，没事儿的。”高小姐倒吸了一口凉气，拉着林柔站了起来。这回她可真的相信有人是天生不会跳舞的了，那丫头竟然浑身僵硬的跟石头一般。

　　如果是以前，高小姐一定会就此又给林柔记上一笔，觉得他儿子娶了个这么笨媳妇更委屈了。可是现在高小姐却会这么想了：这柔丫头是表里如一的，性格耿直，所以身体难免也会僵硬一些，这正说明这丫头人单纯嘛。

　　可是那一脚可真是踩得够狠的，这丫头是使了多大的劲儿跺她地啊？

　　林柔紧张的快要哭了，可高山还在一边偷笑，一看这情景高小姐赶快安慰媳妇到：“没关系，再练两次就好了，第一次跳舞都是这样的。”

　　“我还是不学了。”林柔涨红了脸，小声的对婆婆说。

　　“为什么？”高小姐挑了挑眉问到。

　　“我不喜欢跳舞。而且……高山不跳舞，我一个人就算会跳也没意思。”林柔小声的说。

　　听了林柔的话，高小姐和高山心里都不太好受。高小姐看了看儿子敛住了笑容、愧疚的看着低头头的林柔的神情，便伸手拍了拍林柔的肩膀，朗声说到：“不跳就不跳了，跳舞也没什么意思。对了，你和高山去参加签约的衣服准备好了吗？”

　　“嗯，准备好了。”林柔也赶快收敛起那副表扬，换上笑脸对高小姐说到，“就穿那天您帮我选的那套蓝色的套裙，正好高山也带了一套同色系的西装。”

　　“嗯，”高小姐对于自己的眼光一直很满意，听林柔会听取她的建议出席那么重要的场合，心里自然高兴，接着问到，“那首饰配好了吗？”

　　“首饰？”林柔确实还没有细想佩戴什么首饰，于是只好承认到，“我还没想。不过我戴了几条项链来。”

　　“项链啊？戒指呢？有吗？”高小姐沉吟了一下问到。

　　“这个呀。”林柔伸出手，让婆婆看了看她手上的那个小碎钻的结婚戒指。

　　“结婚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会买了这么个……寒酸的结婚戒指呢？”这个问题其实已经困惑高小姐很久了。她觉得以她儿子的身价来说怎么也不应该买这么小还是碎钻的婚戒，今天她终于有机会问出这个问题来了。

　　“咳，当年穷啊，就这对儿戒指还是我攒了好久的钱才买的起的。”高山没有生气也没有自卑，而是主动坦诚了起来，还摇着轮椅朝他老婆走进，捞起他老婆的手放在嘴边吻了一下，“不过柔柔真的旺夫，一嫁给我，我这生意就开始做起来了。”

　　林柔当着婆婆的面，被高山拉着手吻就害羞了起来，只想赶快把手从高山的大手中抽出来，可高山就是不肯放，还坏笑看着她。

　　高小姐看儿子和媳妇这么甜蜜也笑了，说到：“旺夫你还不给柔柔换颗大一点儿钻的戒指？我觉得3克拉的差不多。”

　　“不用不用，”林柔赶快对婆婆说到，“结婚戒指怎么能换的呢？”

　　“傻丫头，结婚戒指当然不能换了。”高山说着又轻吻了林柔的手一下，然后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说到，“不过我前两天送你那戒指，怎么都没见你戴过？”

　　不仅林柔傻眼了，连高小姐也傻眼了。那戒指确实用了好材料：黄钻、铂金。那黄钻的净度、颜色也都不，而且也超过1克拉了，但是那形状就是个装饰品、小玩意儿，完全没办法出席正式场合，重要的是那戒指和高小姐为林柔挑的那套衣服完全不搭。

　　“这样吧。”高小姐回身从梳妆台上拿起她的梳妆盒，从里面拿出一枚蓝宝石戒指递给林柔，说到，“这虽然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正好可以配你的衣服，拿去戴吧。”

　　林柔接过戒指一看里圈刻的logo，便判断出这戒指应该价格不菲，于是赶快递还给了婆婆，说到：“这个还是您收好吧。”

　　“怎么？看不上？”高小姐下意识的又强势了起来。

　　“没有没有，是太贵重了。”林柔又紧张起来了。

　　听林柔这么一说高小姐笑了：“这是我那意大利老公送的，他那个吝啬鬼也不舍得给我买太贵的东西，这东西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搞来的。不过这戒指嘛大小也算个牌子，而且这材质还不错。就算是送你的见面礼了。”

　　高小姐说着就把那枚戒指套在了林柔手上，而那戒指简直就像是为林柔订制的一样，那套环的大小刚刚好。

　　“这……”林柔为难的看着高山。

　　“妈送的你就拿着吧。”高山说的很轻松。

　　可是听了高山这话高小姐却一下子哭了，因为这是高山第一次管他叫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