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手》m******n

232、怂了

　　“哥，大白天的就去赌场啊？”林柔依旧不过脑子，推着高山追上了汪海。

　　“老大，柔柔。”汪海无精要彩的跟那俩人打了声招呼，然后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怎么？一夜没睡？”高山生气归生气、郁闷跟郁闷，在外人面前他还是表现得很正常的。

　　“嗯。”汪海应了一声，“你们俩大早晨的就购物啊？”

　　“还早晨呢？都快中午了。”高山看了看手表，说道。

　　“哦，是吗？”汪海晃了晃酸胀的脖子，伸了个懒腰，“岁数是大了，身体不行喽。”

　　“谁这么作身体都不行。”高山不动声色的问，“输了多少？”

　　“没输，赢了。”汪海不承认。

　　“嗯？”高山没说什么，只是抬眼看了看汪海。

　　于是汪海交了实底，“3个。”却没敢说他那3个是新币。

　　“不多，吃点儿东西再继续吧。”高山说得云淡风清。

　　可林柔却惊呼了起来：“3万？一早晨你就输了3万？”

　　“不止一早晨吧？”高山一看汪海那架势就知道他赌了一夜。

　　“早知道还不如让海关罚你款呢，倒落着条烟啊。”林柔抱怨道。

　　“走吧，一起吃个饭去。”高山叹了口气，虽然他要过二人世界，但这个弟弟，他不能不管。

　　“不了，我回去睡会儿去。”汪海拒绝着，他现在不太敢面对高山。

　　“睡会儿再接着赌吗？”高山稍微抬高了一些声音。

　　“那……那个……”汪海结巴了。

　　“走吧，”林柔看出了汪海的紧张与高山的气愤，赶快给他们找了个台阶下，说道：“我刚才看见楼下有家鼎泰丰，我要吃小笼包。”

　　吃着小笼包、喝着茶三个人都不再说话，林柔又喝了一口鸡汤以后推说自己吃饱了。

　　“哥，一会儿你把高山送回去啊，我有点儿困，先回去睡了，你们慢慢吃。”

　　“柔柔，小心一些，把门关好。”高山不放心的叮嘱着林柔，也知道他老婆是体贴的给他们留机会单独谈话。

　　“嗯，放心！”林柔看似不经意的用嘴唇轻扫了一下高山的脸颊，说道，“把香水给我吧。”

　　“嗯。”高山满眼温柔的看着他老婆拿着东西走远了。

　　可汪海却越看心里越不是滋味。

　　于是俩人又默默的低头吃了一阵，汪海却是食不知味，只是因为缺觉而头疼。

　　“怎么了？”终于，高山开口了。

　　“没事儿。”汪海说着抹了一下眼睛，热气腾腾的茶，熏的他眼睛发酸。

　　高山不再说什么，吃了根芥兰。

　　“大哥……”汪海犹豫了一下。

　　“嗯？”

　　“这日子，真他妈的操蛋！”

　　高山没说话，只是抬头看着汪海。

　　“这日子真他妈的操蛋！”汪海又重复了一遍，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想好了，离婚。”

　　高山还是没有说话。

　　汪海崩溃了，冲高山叫了起来，“我准备离婚了啊！你到是说句话啊！”

　　“说什么？”

　　“我要离婚了啊！”

　　“你既然已经想好了，我能说什么？”

　　“……我，”汪海觉得自己头更疼了，推开了他面前的碗碟在桌子上趴了下去，过了一会儿喃喃的说，“我不想离婚，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天天吵架，我已经没力气吵架了……”

　　高山把汪海的茶杯斟满，推到了他跟前，说道：“别他妈的一副怂蛋包的样。”

　　“你他妈的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汪海突然急了，推开了那杯茶，热水洒了出来溅到了高山手上，可是汪海并没有注意，继续发泄着他这一段时间的压抑，“你他妈的家庭幸福、婚姻美满、事业有成，大家都服你，你走到哪儿都有人‘高总高总’的拍着你，想要什么都有人给你备好了，你当然不怂了！”

　　高山抹掉手上的水迹，看着汪海沉默了一会我，说道：“你说的不完全对，第一，我这辈子永远都不可能不腰疼；第二，我哪儿也走不到！”

　　汪海一下子傻住了，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想要道歉，却一时如鲠在喉，话就卡在了嗓子眼儿里出不来了。

　　高山垂下了眼睛，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如果不想被人说怂，就别干怂事儿。”

　　“我……”

　　“我怂过啊，我敢承认，”高山笑了起来，“和柔柔离婚以后我真的是怂了，怂的差点儿想死，可是死了也就死了，地球不可能因为我死了就不转了。怂很容易，你要是认怂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赶明儿妙兮和少兮长大了，也说自己爸爸怂……算了。服务员，结账。”

　　高山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把钱放在桌上，就准备摇着轮椅走了。

　　汪海一把抓住了高山的轮椅。

　　“干嘛？”高山回头皱着眉看着汪海。

　　“聊聊……聊聊行吗？”汪海一脸的企求。

　　看着汪海那张脸，高山心软了，“换个地儿吧。”

　　位于55层的“无限泳池”真的像是没边没沿似的，一眼望去水天一色，整个新加坡都在脚下。

　　高山远远的就看见了他家那个运动健将，此刻正站在岸边的躺椅上准备往水池中跳，而老爷子老太太则戴着墨镜躺靠在躺椅上边聊天边喝饮料；再旁边一点儿，黄英正抱着少兮坐在岸边拍水，小姑娘妙兮则站在岸边对高兴喊着什么，但是因为太远了，人声又乱，听不见……

　　高山冲那些人挥了挥手，但是没有人注意到他，于是他讪讪的放下了手，那几个人玩得太投入了……

　　汪海找了个阴凉地方坐下，点了两杯酒精饮料，自顾自的喝上了。

　　“不觉得很幸福吗？”高山摇着轮椅来到汪海身边，喝了一口那酒，咧了咧嘴。他了久没喝过酒了，这低度的酒一进到嘴里竟然会觉得有些辣。

　　“嗯……”汪海眯缝着眼睛看着他那对儿儿女……以及他的爱人——黄英。

　　多年前那个可爱飒爽的女孩儿哪去了？汪海总也想不明白。

　　“相爱容易相处难啊！”望了一会儿那边好似“海市蜃楼”的幸福画面，汪海终于吐出了这么句话来。

　　“是啊，是不容易，”高山戴着了林柔给他买的墨镜，又喝了一口酒，“都说距离产生美嘛；再好的东西吃多了也会腻的。”

　　“嗯？”汪海有些吃惊的看着高山，他是……什么意思？

　　“说对方不够完美美，自己呢？自己够完美吗？”高山笑了，“你说，我家庭幸福、婚姻美满、事业有成，可我算完美吗？算不上吧？我路都走不了，到哪儿去都是个累赘。”

　　“大哥，你怎么这么说？”汪海赶快制止高山。

　　“我说的是实话，”高山不在意的笑着，嘴角扬起来专注的看着他那在嬉戏的儿子，“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柔柔不在乎、爸妈不在乎、小狮子也不在乎，我为什么要在乎呢？人无完人，大概就连神，也没有完神吧？”

　　汪海望着远方，一时间没有了声音。

　　“对对方宽容一些，对自己也宽容一些，没有人是完人，谁都会有点儿小毛病。就比如柔柔，动不动就急，脾气又拧，你说她算完美吗？离完美其实差很远吧？那又怎么样呢？她对我好、爱孩子、孝敬父母，就足够了。要说英子和柔柔比就不一样了，英子比柔柔懂得给别人留余地，也懂得变通，你想想，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于是汪海真的想了起来，高山说的不错，即使他和黄英现在闹到基本上互相不说话的地步，但是在汪家、黄家或者林家长辈面前，黄英从没有表现过对汪海的不满，还很维护他，甚至像昨天因为飞机座位的争论，黄英也绝对赞同汪海的意见，在林家家长面前绝没有纰漏。她和汪海的争吵，全部发生在卧室里；不像林柔，她对高山不满的时候，是不会在乎当着谁的面的。林柔的不满是写在脸上的，而黄英的不满全是记在了心里。

　　“其实你们俩的分歧不过是在生活观念上，慢慢磨合总有磨合好的一天，磨不好你就多让几步。一个大男人，别计较那么多，又是跟自己媳妇不是和别人，有什么好计较的？”高山拍了拍汪海的肩膀，“其实英子挺不容易的，她岁数小，现在正是爱玩爱热闹、需要人哄的年纪，却要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在家，抽抽时间多陪陪英子。”

　　“我做得还不够吗？只要有时间我就回家！”汪海终于有些急了。

　　“你不回家你还惦记去哪儿啊？！”高山说过一句以后放平了声音，“当然，也别给自己太多的压力，当然还是要有自己的私人时间的，都培养一些爱好，日子才会过得充实一些。怎么最近都没听你说去打球了？”

　　“没劲。”

　　“你瞧瞧你那肚子，”高山看了眼汪海，“我这不能动都比你强，该运动就运动运动，别成天跟个大爷似的……”

　　突然间，远处岸边的妙兮好像看见了汪海，一下子冲这边跑了过来。

　　“妙兮，慢点儿，别摔着……”汪海不自觉的站了起来，冲女儿迎了过去。

　　高山也摇着轮椅往岸边走去。

　　“爸爸！”小姑娘小脸儿被晒得通红的跑了过来，“你早晨去哪里了？”

　　“我……”汪海蹲下来抱着女儿，一时语塞了。

　　远处，黄英也抱着少兮走了过来。

　　“妙兮，”黄英叫着，“爸爸上午都在工作，累了，别让爸爸抱着你了。”

　　“啊？爸爸，你今天还要工作啊？”妙兮忽闪着一又黑漆漆的大眼睛，不解的问汪海。

　　“是啊。”汪海找到了台阶，自然而然的下来了。

　　“爸爸你累吗？妙兮给你拍拍肩膀！妈妈说爸爸工作可辛苦啦！”小姑娘一边说一边用力的拍着汪海的肩膀，又不放心的问：“那你明天还要工作吗？”

　　而少兮也向汪海伸出了胖胖的小胳膊。

　　“不了，”汪海觉得眼睛又有些发酸，眯缝着眼睛从黄英怀里接过了少兮。逆光中黄英好像又如初见时一般美丽，“这些天爸爸都不工作了，爸爸要和妈妈还有妙兮、少兮在一起好好的玩了。”

　　“好啊！”妙兮欢呼了起来。

　　高山看着这一家人欣慰的笑了，却突然被冲过来的小狮子撞了个满怀。

　　“爸爸！”小狮子大叫，“我会潜水啦！”

　　高山觉得一头□□，打量着他儿子，问道：“你怎么一上午就晒得这么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