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屋檐下的明日香》话匣子里的鱼子酱

22、未来【已修】

　　几天之后明日香终于能回并盛了。
　　或许是因为已经过了太久的缘故，明日香对这个日子并没有怀抱着什么特殊的情感，更多的像是例行公事一样的应付。
　　她会一直一直记得那个抱着自己温和地笑的男人，所以她不需要这样一个日子来提醒自己那个男人早就从她生命中消失了。
　　其实她本来还想再呆久一些，没想到回头就被自家母亲连着行李和兄长一起从宅子里面丢了出来。
　　迫于现实，坂本夜开着车一路把明日香送到了机场。
　　明日香已经带着行李走了出去，他还满是不舍地探出头来，可怜兮兮地说：“小明日香要经常回家。”
　　“……别娘兮兮的好吗？”不领情的少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说话别这么狠啊。”坂本夜侧着头轻笑了一下，总算是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犹豫片刻，少女极小声地说：“我会经常回来的。”
　　坂本夜先是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而后从口袋里面摸出一盒烟，刚准备点燃的时候就被明日香打断了。
　　“——哥。”明日香一脸平静地开口道。
　　“嗯？”
　　她认认真真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最终说：“……你成年了吗？”
　　“……我们这个世界十四岁就算成年哦。”
　　她挑眉，继续问：“你考了驾照吗？”
　　“……”^_^
　　“无证驾驶的家伙快点给我滚吧！”她丢下这么一句，撇撇嘴转身离开了。
　　走到半路她停下了脚步，烦躁地挠了挠已经乱七八糟的头发——要知道她才刚刚起床就被自家母亲从房子里丢了出来——转过身来。
　　坂本夜仿佛早已料到一般笑了笑，问：“什么事？”
　　“注意安全，别把自己的身体搞垮了。”
　　坂本夜从车子里走了出来，站在少女面前俯视着她。而后他伸出手来摸了摸少女的发顶，说：“放心，不会丢你一个人在世上的。”
　　明日香难得地没有反抗，只是忿忿地说了一句：“听上去就像是你要拉我陪葬一样。”
　　“小明日香难得有这么温顺的时候呢。”坂本夜挑眉，语气轻佻地说道。
　　明日香狠狠地搂了一把自家兄长，而后头也不会地冲进了人群当中。

　　怎么说都是同父同母的兄妹，明日香自认为还是相当了解坂本夜的人。
　　——不，与其这么说……还不如说坂本家一家子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超级顽固的人吧。
　　即使坂本夜变成了永远都穿着黑色西服背地里做着不光彩的勾当的人，明日香仍然会记得那个把她带到树屋里面，一脸神秘兮兮地告诉自己他的理想是成为建筑师的那个家伙。
　　她还记得那时候坂本夜为了把她弄进树屋自己摔了一跤，说这话的时候满身都是脏兮兮的泥巴。
　　只是……那个会傻兮兮地露齿一笑的少年最终还是消失在不知名的角落中了。

　　明日香走进房间的时候狠狠地咒骂了一句——因为窗户果然还是破的并没有被修补。
　　——不过话说回来她好像也完全忘记帮忙调查新的敌人的事情了=w=
　　她心虚地把东西放下之后，蓝波和一平从窗户跳了进来。
　　不但如此，蓝波还完全没有私闯民宅的自觉，回过头去冲着一平得意地大笑，“哈哈哈！一平你抓不到蓝波大人！”
　　——两个小孩子可以随随便便跳上二楼这件事情本身就不正常吧魂淡。
　　紧跟在后的一平看见了明日香，有些抱歉地双手合十道：“对不起，打扰了。”然后马上就换了一种声调对蓝波大声喝道：“蓝波！这是别人家，不许没礼貌！”
　　明日香揉了揉额角，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语气沉重地说：“下面有糖果，一起下来吧。”
　　“蓝波大人要吃！”蓝波兴高采烈地叫道。
　　少女走在楼梯上的时候，正听见蓝波在自己身后惨叫一声。她赶紧回过头去，正好看见火箭筒黑黝黝的洞口。
　　……她也和这东西太TM有缘了点吧？
　　她条件反射地想要躲开，却发现……她的身体无法移动？
　　——也罢也罢，反正五分钟之后就能够回来吃饭了。

　　明日香睁开眼睛的时候什么都看不见。她想要伸展身体，却发现手背撞上了什么坚硬的地方。
　　她猛地瞪大了眼睛，而后慌慌张张地向着四周摸索。片刻过后，她明白自己被关在了一个极狭小的密闭空间内。
　　——这个时候的自己，已经……
　　↑脑海中刚出现这个念头，绝望就如同潮水般要把她湮没了。
　　她向上狠狠一推，有些微的光线从外面找了进来。她马上像看到了希望一样手脚并用拼命推自己面前的“墙壁”。
　　明日香坐起来之后，深呼吸了几次才让自己重新恢复冷静，而后才开始观察周遭的状况。
　　她坐着的地方……果然是棺材，只是她屁股下面还铺着极为柔软的高级天鹅绒。
　　——死都死了，何必把她像吸血贵一样雪藏起来呢，就好像、就好像她还能再次活过来一样←少女自嘲地想道。
　　明日香赤着脚从棺材里面站了起来。
　　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教堂中——说实话她不觉得未来的自己会信教啊？
　　周围一片寂静，安静得根本就没有人的气息。若不是她还能听见自己清浅的呼吸，她绝不会怀疑这里是一片死地的。
　　她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反正这时候的她横竖都已经死了，大概不会有人在这时候来看她吧——然后双手十指紧扣，抬头看着高处镶嵌着的彩色玻璃上的十字架。
　　十字架上面被钉着的耶稣面色平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明日香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再加上她一向坚强，自是做不出痛哭流涕这种事情。
　　……她只是、只是有些遗憾罢了。
　　因为啊，如果她死了，那就再也看不见那群家伙们肆意的笑脸了。
　　生命太美好，而她太贪婪，什么都舍不得放弃——舍不得自己的家人、舍不得那群光彩照人的朋友。

　　嘭的一声，教堂的大门被粗暴地踹开了。
　　明日香没想过有人会来，吓了一跳般从椅子跳了起来，条件发射地去摸随身携带的匕首。
　　看到那人的时候她就僵在了原地。
　　——即使逆着光只能看到面部轮廓看不清眉眼，她还是认出了那个自己再熟悉不过的男人。
　　他站在门口和她遥遥相望，只是一味地盯着她却迟迟没有迈动脚步，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明日香露出了一个苍白又无力的笑容。
　　在漫长的停顿之后，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终于迈开脚步，大步地向她走了过来。
　　他的皮鞋踩在教堂的木地板上，四周传来空荡荡的回声。
　　少女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无话可说——她和面前这人之间相隔着太多时光，仿佛一条无论如何都无法跨过的巨大沟壑。
　　男人匆匆地赶到了她的面前。
　　在她来得及说话之前，未来的阿纲已经先一步扣住了她的手腕。而后他只轻轻一扯，就把堪称瘦弱的少女拽进了自己的怀里。
　　明日香惊得睁大了眼睛——这是她从不曾知道的阿纲。
　　她印象中的阿纲是个会羞涩微笑的少年，却不是面前这个……满脸疲态怀抱冰冷似是对一切都了无知觉了的男人。
　　阿纲只是抱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他微微俯下身子，贴着少女的耳畔，极轻地叫着她的名字。
　　——那声音轻得仿佛再大声一点她就有可能消失一样。
　　过了很久很久，他才用更加轻的、仿若呓语的声音在她耳边说：
　　——“欢迎回来。”
　　明日香感觉自己被重击了一下，完全做不出任何反应。
　　十年前她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她还有很多很多时间可以浪费。而十年后的今天，在自己已经不在这世上了她才终于明白——
　　自己大概……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上这个人了吧。这个名为泽田纲吉的温柔又胆小的家伙。
　　这时候明白，果然太晚了一些吧←她心中想道。

　　——“我回来了。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