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之城》嘉丶措

7、chapters 6

　　“吃饭了！”小妈妈在餐厅叫着我，我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喜剧,笑的前仰后合。
　　谦宇下午出去后再也没回来，小妈妈打电话他说和朋友在外面，晚上不回来吃饭。
　　我应着，正准备起身，门铃响了。就去开门，一瘸一拐的走过去。大门外一个女生站着，怀里抱着一摞书,干净的脸上挂着温柔的微笑。我弹跳过去，透过铁门看她。
　　“你是谁？”
　　女生看到我笑容凝固了，眨了眨眼，凝神看我。接着又揉了揉眼，继续看我。
　　估计她以为出现幻觉了“不是幻觉，也不是见鬼，我不是谦灵。”
　　她尴尬一笑，连说对不起。柔柔的声音细致不造作。
　　“没事。”我挥手“习惯了，你是表现最正常的一个，还有人看见我被吓哭了。”
　　她依旧笑着，把书换了换手，我拉开门，她走进来。一看我单腿跳着，连忙伸出一只手扶住我。
　　还算有眼色。
　　“小妈妈，有客人！”
　　小妈妈走出来一看女孩，脸开了花一样笑了起来。连忙接过女孩怀里的书，放在桌子上，那样子跟什么贵客一样。
　　“凯琪吃饭了没有？”小妈妈问。
　　凯琪一笑“吃过了，阿姨我就是来还书，再借几本回去看。谦宇不在么？”
　　小妈妈拉她坐下，剥开一个香蕉，递给她“不在，他和嘉言在一起，你骗阿姨，明明没吃饭为什么说吃了？”
　　凯琪说“阿姨，你看我来的不是时候，挑饭点来。”
　　小妈妈说“我巴不得你一辈子在我家吃饭。”
　　傻子都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我是傻子，我知道。
　　无非是预订姑娘家的终生。
　　“好了，快吃饭去，小诺傻站着干什么吃饭去。”小妈妈拉着我就走，凯琪走过来搀扶上我朝餐厅走去。
　　从她们谈话中我知道，这个凯琪是谦宇的同班同学，貌似关系还不错。和谦宇一起参加了一个叫什么金融研讨小组，做论文科目什么的。有时候小组活动就在小组成员家里进行，因此大家互相认识。小妈妈谈论她们学习以外，还老问一些，你身边有合适的男生没有，你有喜欢的人么。
　　小妈妈，你那人尽皆知的心思，连我都看得出来。
　　正吃着，门响了，谦宇回了。
　　“凯琪你来了？”谦宇走进来开了冰箱门从里面拿喝的，小妈妈脸色立马变了，把碗使劲放在桌子上，碗筷作响。谦宇的手在冰箱里停顿，握拳最后收回，关上冰箱门。
　　“谦宇吃饭了么？”凯琪问道。
　　“没有，不吃了。嘉言他被禁足了，被没收了车子和零花钱……”谦宇还没说完，小妈妈又摔碗。谦宇深吸了口气“好吧，给我盛饭。”
　　谦宇和凯琪说话时，态度没那么淡漠，相反期间还轻轻笑了笑。小妈妈一看谦宇笑，也跟着咧嘴。凯琪就像个热导体，她一来家里有暖呼呼的感觉。我看着凯琪，不是那种扎眼的女孩，不过五官小巧拼在一起很可爱，锥子脸，简单的梳着马尾。穿着素色的连衣裙，瘦瘦小小的身材。仔细看看倒也漂亮，是属于耐看型的。她笑起来时眼睛是弯弯，嘴角弧度跟新月一样，不漏牙齿，温馨舒服的感觉。
　　比那个狗屁安逸好很多倍。
　　不过，我不讨厌她，可也不喜欢她。谦宇对她的态度，比对我好。
　　凯琪不时把眼光洒向我，从头只是观察没有问一句，为什么我那么像谦灵。
　　如果我在听到这种问题，我都想好了，摔碗走人。
　　可她没有问。
　　我安静的吃完饭，刚要收拾碗筷，凯琪已经抢先了。小妈妈笑的合不拢嘴，说了一句五年后成为实现的话。
　　她说“这才是家的感觉，我有了小诺这个女儿，凯琪你做我的儿媳吧。”
　　我心里拧巴的疼，五年后，小妈妈这句话实现了。我孤独的站在窗外，看着他们一家人融洽美好的生活，心里说不尽的悲凉。五年后，我叫郑谦灵的爸爸叫父亲。
　　父亲，现在对我来说是多么可笑的一个字眼。
　　凯琪脸一红埋头收拾，谦宇干咳了几声出去了。
　　我不高兴了，很不高兴。放下碗筷回了房间，躺在床上。
　　昏昏沉沉的想着事情，最后睡着了，梦里梦到凯琪坐在休闲区，肚子隆起，谦宇笑的明媚抚摸着。玫瑰花开得妖艳，红的滴血。
　　我惊醒后，看着窗子大开，桌子上放着一个精美的瓶子。我走过去拿起来，手点了点瓶底，瓶口一阵闪耀。凡翼的话从里面传出“诺，这是药，抹上保证你明天就可以翻跟头……趁你睡着，我做了一件事，哈哈猜到了吗？好了，照顾好自己，我走了。”
　　混蛋。
　　刚要关窗子，就听到秋千椅咯吱咯吱的响，说话声窸窸窣窣的。我探出头，透过叶缝看到谦宇和凯琪坐在椅子上说话。
　　探出头想听他们说什么，听不清楚，就往外探身子还是听不到。我赤着脚走出门，轻轻的站在楼梯上，偷听。
　　“没有想过，不想离开这里，和这个家。”谦宇说，声音说不出的低沉。
　　“我懂，放不下的不是家，而是回忆。”凯琪双手撑在椅子上，脚跟在地上蹬来蹬去，晃动摇椅“你怎么看小诺？或多或少对你还是有一定影响，看到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对吧。毕竟，她们那么相似。”
　　树叶晃动，沙沙作响，我凑着耳朵不愿错过一个字。
　　“呵，不能说没有，你都看出来她和谦灵那么极端的两个人，我怎么能看不出来。可是她静静坐在那里的时候，我就觉着是谦灵回来了。”
　　“小诺的一言一行都那么有活力，跟谦灵的端庄很不相符。”
　　我无语。
　　“我怎么会拿别人和谦灵去比？”昏黄的街灯打在谦宇的脸上，零碎的黑发被晚风吹动，没有温柔的脸庞淡淡的印着悲伤。不是冷酷，是那种看不透的表情，好像很累很疲惫。光晕照耀下谦宇黯然的眸子看着凯琪“谦灵就是谦灵，别人怎么能替代她。即使她离开了，也是独一无二。”
　　凯琪笑着，对视着谦宇。
　　“你可以把谦灵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可活着的人毕竟是眼前最该珍惜的不是吗？谦宇，大家都在希望你能迈出来。”
　　寂静的夏夜，繁星如银幕泻下。
　　我轻轻地走回房，关住房门，滑坐在地板上。这是差别，谦灵是谦宇心里不能磨灭的美好，安逸的失败是要取代谦灵。她甚至可以说出去整容，那么卑贱的话竟能让她出的理直气壮。谦宇可以跟凯琪说笑，甚至说一些很知心的话，凯琪的成功是无形的占领。她没抱着任何企图接近谦宇，一味的付出，平等的对待。而我，是彻底失败的，一败涂地。我十年前就与谦宇擦肩，即使他没有失忆。我们也注定永生不能在一起，我感激的同时，心也在痛。我承认，将来的赢家肯定是凯琪。
　　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蓬头洒出来的水浇在我的身上，冰冷刺激。
　　一些梦，做做就好了，不要奢望它能成真。
　　而我，真的想让这个梦成真，或者不醒来。
　　我蹲下身子，抱着膝盖，水落溅起水花，分不清是水还是泪。
　　一遍遍对自己说，诺，清醒清醒。
　　越说，脑子越混沌。即使冰冷的水也没法让我清醒，如果谦宇愿意，那我就自私一次，就是死了也甘愿。现在是我一个人在唱独角戏，一个寂寥宽阔的舞台，我卖力的表演。没有演员，没有观众。
　　我自导自演。
　　刚洗完澡，就有人敲门。打开门，谦宇在门外站着，他点了点头指着里面。
　　“我来取些东西。”
　　他收拾了床头柜里面的照片相册，取走了谦灵的一切照片，还把柜子里的画拿出来。
　　“你看到那张照片了吗？”他翻着东西，问。
　　“什么照片？”
　　他抬起头看我“那张裱着相框的，我和谦灵的合照。”
　　那张放在床头柜上，谦宇笑得灿烂的照片。我还以为他收起来了，摇了摇头。他便开始翻箱倒柜的找，东西都被他翻乱了，还是没找到。他有些不悦，翻东西的动作越来越到，东西摔到地上。趴在地板上看床底下，最后把床推开，划出刺耳的吱声，尖锐。
　　一地灰尘，空空如也。
　　他有些激动“你没看到么？你一直都在这里住着。”
　　我使劲摇头“前两天我还看到，我还以为你收走了！”
　　他掀开我的床被，雪白的被子扔在地上“我没拿走，这个房间除了你没人进来。妈妈她根本不会碰我的东西。”
　　他的意思是我藏起来他的照片，是，我是看那张照片不顺眼，我是每次睡觉都把它塞在柜子里。
　　“拿出来，我不怪你。”他说。
　　“我没拿，我真的没拿！”我解释。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鄙夷“我会把照片藏起来诬陷你吗？我知道你很讨厌谦灵。”
　　“我为什么讨厌谦灵？我真的没有拿！”
　　他深吸了口气，眼睛瞥向窗外，有些压抑自己“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照片你留着吧。”
　　心开始绞痛，这是他给我无尽冷眼的一句重磅炸弹，炸碎我的心一般。
　　他抱起那一摞东西狠狠摔上门，玻璃被震得响动。
　　我看着一地狼藉，想起来，前几天小妈妈说，住在里面比外面舒服。我说，住在外面很方便。那一定是谦宇不想让我住在这里面，这毕竟是他记忆的一部分，不能容纳第三个人的回忆。我躺在这张床上的时候就想，谦宇以前会不会拥住谦灵入眠。
　　想到这里，我哭了起来。小声的抽泣，渐渐大声起来。
　　“小诺。”小妈妈走进来把地上的被子放回床上，坐在我身边，搂住我的肩膀。
　　“小妈妈，不是我……我为什么藏他的照片……”我哭诉。
　　小妈妈用头抵着我的脑袋“小诺，谦宇他一遇到谦灵的事就控制不住自己，我因为这个还被谦宇责怪了很多次。谅解他，他不是故意的。”
　　“我不怪他，可是我真没拿照片。”
　　“我相信你，你有没看到过别人进这个房间？”小妈妈柔声问我。
　　“没有……就上次那个安逸和安明进来过……”我抽噎道,忽略了凡翼。
　　“不可能啊，安逸以前来这里也没碰过这些……我一会打电话去问问她，没事小诺，不哭了。谦宇这个臭小子，一会让他给你道歉！”小妈妈哄着我，给我擦眼泪。
　　凡翼是他么？他也来过这里，可是凡翼拿照片做什么，不可能是他。
　　小妈妈正收拾着狼藉，就听到院子里车子发动的声音，一惊扔掉手里的东西跑出去。
　　“这臭小子开车去哪？”
　　衣服扔在地上，衣服的主人是谦灵，这里所有的东西全部是谦灵的。谦灵，即使你死了还有人这样念你想你，把你视为生命不可替代的宝藏。而我，死了肉身化为灰，即使重生面对的也是连你是谁都记不起来的人。
　　羡慕你，嫉妒你……你至少没在这个世界上白走一趟，留下了无尽的伤痛。而我，死了，有谁会记起来？
　　我们为什么要长得一摸一样？为什么你拥有的比我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