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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s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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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华的别墅区,小区的正中央是人工湖,周围垂柳围绕。
郑家就在这里,独立式的欧式别墅。房子全部被雕花的铁栏杆围着,围栏上爬满了爬山虎。院中有一棵高大茂密的大叶榉,茂密树冠遮住了房子外的阁楼和后院一半的阳光,树下一个秋千椅,秋千椅不远处是一个休闲区,白色石子铺成了一个圆形,上面摆放着木头桌椅还有一把大的遮阳伞。
小院干净整洁,一片艳丽的玫瑰花,正值初夏时那娇艳欲滴的花含苞待放,散发阵阵的幽香。整个后院被绿绿的草坪铺满,进入房子的是推拉门,门前木头搭建了五十公分的台子,延伸两条石子铺的路,一条通往伞下的休闲区,一条通向阁楼的外体阶梯,楼梯被大叶榉茂密的叶子遮住了看不到尽头。
浑身散发着淡淡冷漠气息的郑谦宇打开门,他低着头,碎碎的刘海盖下来,遮住了眉目,层次分明的黑色头发上映着很漂亮的光。淡淡凛冽的眼神,细长的丹凤眼,英挺的鼻梁下是两瓣噙着漠然薄唇。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黑漆漆看不到底的眼眸,闪烁着不悦的光芒。
“谦宇,露露明天要去法国参加巡演,你跟我一起去吧!”林琪月半依在乳色的沙发上,穿着男人的衬衣露着性感的双腿,及腰长的头发打着大波浪随意披散在四周,棕褐色的像律动的海澡。那样子像个二十多岁的女人,根本就不会相信她有一个二十二岁的孩子。
“嗯。”郑谦宇换了鞋径直走向餐厅,从冰箱里拿出冰水灌了下去。水冰冷的刺激着他的口腔和食道,胃部有些微微的痉挛。他有严重的胃病,这么冰冷的东西根本不允许他饮用。
郑谦宇扔掉空瓶去了干净的后院,路过客厅时被林琪月的笑声覆盖。
女人真麻烦,他还是喜欢清净的女人。
他的生命里出现过这样一个女人,总以为她会陪他一生。
那个又冷又静的女人,总是一言不发的坐在那个休息区的椅子上,支着画架,眼神淡然。画着,只有看到谦宇才会淡淡的笑着。不浮夸,不喧嚣,关键与林琪月成反义。
郑谦宇每天温习着一遍遍的过程,他插着口袋淡淡的冷漠萦绕着,一步步迈向那每天都会走一遍的楼梯。
楼梯的尽头住着他的爱人。
消失的爱人。
谦宇的发被风撩起露着光洁的额头,英眉下眼波淡漠的丹凤眼轻眯。
绿茵茵的榉树遮天蔽日,陈旧的楼梯是木头做的,走上去咯吱咯吱的响。
这是她睡过的床,她坐过的椅子,她用过的杯子。
这里充满了她的气息。
郑谦宇躺在床上侧着脑袋黑发洒落,深深的嗅着洁白的床单,早已没了她身上留下的味道。
心里的思念却越来越强烈。
郑谦宇从阁楼下来,拿着小铲子蹲在那些玫瑰里小心翼翼的铲着杂草。以前,她就是这样做的,谦宇走近时,她回头看着谦宇笑。她不在了,那么就由他来照顾这片玫瑰吧。忽然胃部剧烈的疼痛,那杯冰水引发了他多年的旧疾,郑谦宇咬牙挺着伸手摸着自己的口袋,胃药他都有随身携带。冷汗沿着额头脸颊滴落,紧紧咬着牙。疼痛经常都会袭来,可是却习惯不了这种疼。
吃了一粒药的谦宇蜷缩在玫瑰丛里,牙关依旧咬着,全身发抖。他不敢告诉林琪月,胃病比往常复发的频率高了很多,林琪月要是知道他最近有喝酒,她一定会让谦宇生不如死的。
这点疼不算什么,比起心里的疼,心里的空。就是忘不了,每天日复一日的在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她的一切印记不只是在自己脑海里。有时候感觉她没有离开,一睁开眼她就在那个秋千椅上坐着,静静的看着自己。
如果她能回到自己身边,拿什么来交换,自己都愿意。
林琪月揽着郑宣华的脖子,在走廊接着吻。
林琪月和郑宣华是重组家庭,两人都带着各自的孩子走到一起。郑谦灵是郑宣华的女儿,郑谦宇是林琪月的儿子,以前两个孩子都会看彼此不顺眼,没想到现在他们成了相爱的恋人。
可惜,郑谦灵在一年前病逝。
“提前了,我下午四点的飞机,要快些收拾。”已经进入不惑之年的郑轩华依旧身形挺拔的男人,他年轻是一定是气宇轩昂的人物,现在多出来一份成熟和稳重。时间是历练男人的最好法宝是没错的。
“衣服已经收拾好了,你要的文件也装在行李箱里。”林琪月帮郑轩华退下外套“午饭已经做好。”
“他在后院,不是明天早上吗?怎么提前了?”林琪月把衣服挂在走廊的衣橱里,挽着郑宣华的手臂朝客厅走去。
“我想去看看谦灵的外公,我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家里就麻烦你了。还有谦宇,马上就毕业了,出国的事跟他说说。”郑宣华扯开领带搭到沙发上,把自己扔到柔软的沙发里,面色疲倦,林琪月赶忙给郑宣华揉肩。
“你放心去吧,家里有我呢。”
郑宣华仰着头与头顶上方的林琪月对视,林琪月俯下身子亲吻着郑宣华的眉目。嘴角溢着幸福。
郑宣华一走,林琪月就和谦宇去送史露。
送史露去了机场,林琪月提着半路在商场扫荡的战利品回了家。她把头发挽成发髻几缕发丝顺颈而下,耳上戴着红色复古水晶吊耳环,颈上复古精细的钻石项链。束胸式黑色雪纺遮膝裙,上面挂满了水钻带。细直的纤腿笼了一层黑色蕾丝长袜以及一双黑色半透明高跟鞋。手上戴着网眼黑色手套,腕上挂着钉满了米色钉子的小包,华丽高贵,贵气逼人。
“太累了!”刚进家林琪月扔掉大包小包,甩掉了鞋子赤着脚,跑到餐吧灌起了冰水。
郑谦宇蹲下身把鞋捡起来放回走廊,拾起地上的商品和小包放在沙发上,他有洁癖也见不得凌乱。弄好后坐到餐厅一边的吧台上刚要倒冰水,就被林琪月狠狠白了一眼。
“我听宋医生说你最近一直有喝胃药?怎么回事?”林琪月脱掉手套,揉了揉脖子。
“他可真多嘴。”谦宇倒了一杯温水喝着,丹凤眼半闭看不到神色。
“警告你,再碰那些不能碰的……”林琪月把手里的杯子狠狠的放在漆黑的玻璃台面上,水撞击着杯子壁面一下溢出。
看着脚下整洁的花园,两个黑衣黑翼的暗堕相视一笑,把怀里的光诺翼扔了下去。
浅蓝色薄纱衣裙上坠饰相互碰撞,叮铃作响。
瘦弱的躯体垂直而落,朝着那艳丽娇媚的花丛。
林琪月正赤着脚走向沙发上那堆战利品,就透过玻璃门看到从空中掉下一个巨大的物体,白光萦绕。她确定,那个是背着翅膀的人。落地时巨大的冲击让玫瑰花的叶子和花瓣四溅,还有像雪的羽毛。
一阵风吹来,沾着血的羽毛被吹起飘零,那一瞬整个后院的上方漂浮着血红的羽毛。
“谦谦宇……我不是在做梦吧!”林琪月眨了眨眼睛,盯着花丛里一动不动的物体。
谦宇疑惑的放下杯子走向呆滞的林琪月,顺着林琪月的目光看去,柔眉一蹙。
他心爱的花园被毁了。
后院的玫瑰被压倒了一片,它的主人似乎没有心思去管他们,就由它们凌乱的倒着。只有大榉树下的秋千椅,咯吱的摇着。
记忆停留在米洛蕾像一片轻盈的树叶,飘零着。然后我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好想就这样沉睡下去,什么也不想。
如果醒来是一场梦多好,一睁开眼就看到米洛蕾温柔的笑颜,轻声说,诺,快起床已经中午了!然后用手搔我的腰。
为什么这个梦这么痛,这么真实。
那宏伟厚重的云层后面洁净的灵界之光那么耀眼,看着它慢慢进入黑暗。
黑暗里那刺眼的光是灵界之光吗?
我艰难的走向它,听到耳畔细嫩柔弱的呼唤声。
天母!那精致美艳的面容是天母吗?
我努力的想要看清眼前妩媚的面容,可是渐渐的清晰,却让我感觉我还在梦中。
我看到了最不可能看到的人,小妈妈。
幻觉,一定是在幻觉。
“小诺!”幻觉竟然还有声音。
那熟悉的叹息声,和温热的触摸感那么真实。
“醒了?”小妈妈轻声问。
我没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她。
是梦或者是现实,至少我看到了触摸到了,温热的体感。
她在说,说着说着哭了起来,小妈妈说她以为这是场梦。人类对世界的认知,还远远不够,虽然现在的人使用发达的科技。
我是人是鬼,小妈妈定义不了。天母定义我们,是她的孩子,重生的希望。
对,我是重生的希望,可我心里并没有那种玩意。
卡卡,我的守护精灵,我把她封在翼召里,因为我厌烦总有一个巴掌大小的苍蝇在耳朵旁,尖细的大声说话。
可没想到我却被她救了,她还替我和小妈妈相认,所以没有被小妈妈手里的菜刀给劈了。
十年的时间并没有带来任何改变,还是那样风姿绰绰,依旧性感的身材,光洁的肌肤,明媚的笑容。那个男生是林宇吗,长大了,那么英俊的外表,成熟的气质,还有那忧愁的感觉。
忽然被人扼住心脏的感觉。
“好疼。”我挣扎着起来,浅色的头发随意的散落在赤裸的背上。
“谦宇你先出去”小妈妈一把揪起坐在地上的男孩推攘出去,拉上门。
我一滞,看着被推出去的谦宇。
“你的衣服破了,我就扔掉了。这件,啊就是这件。”小妈妈从衣柜里翻来翻去,拿出来一件蕾丝长裙,淡粉色的,腰部有一条淡紫色的腰带,下摆轻轻的散开有点鱼尾裙的味道“这是我给小灵买的衣服,但是她不喜欢这个颜色从来都不穿,你的身材和她一样,你穿吧。”
我坐起来,用被子遮掩着自己的身体,有点不知所措。
“你还是那么瘦,不过长大了,变漂亮了。”小妈妈拿着衣服走到我面前。
我垂下眼帘,纤长密集的睫毛像是两把小巧的扇子遮着我的视线。
小妈妈声音和动作都不沉稳。
幅度比较大,扯到伤口,疼痛传到了大脑,我紧咬着下唇配合着把衣服套在身上。裙子恰好遮住脚踝,白皙的肌肤被裙子衬托闪着白洁,露着圆润滑腻的珍珠肩。镜中的自己,亚麻色细长的头发随意披散。
小妈妈在我身后整理着衣服,忽然动作停滞。
“小时候我总是抱着你,你小妈妈小妈妈的叫,十年前我抱着你的尸体就在想,如果这个世界上有神,那么就让他把你带到天堂。看来神听到了,小诺,你难道忘了我了吗?”小妈妈泪水从眼角溢出。
犹如亲妈妈的你,我怎么能忘记。
“小妈妈……”我拥住小妈妈。
我想起米洛蕾说的一句话,见到亲人要用最热烈的情感回应他们。
我埋在小妈妈的肩窝,一抬眼,看到门被拉开一些,影掩着一个人身体修长。是林宇,默然的眼神定定的看着我。
陌生戒备,甚至一丝不明意味的眼神,他俊朗的脸冷若冰霜。我被他盯看着有些不舒服,眼帘垂了下来,可再抬眼时,门被掩上。
我不懂,从小亲密无间的我们,为何他会那样看着我。
直到我在和小妈妈说着十年来的生活,我才知道。
林宇哥哥改名为郑谦宇,十年前一场意外失了忆。也就是说,对于我和他的回忆已经全部消失。
看着床头柜上的照片,定格,照片上,一个和我一摸一样的女孩子,淡淡扯着嘴角,冷漠,漆黑的发色和眸子有些阴郁。而她的身边正是郑谦宇,满脸洋溢着温柔细致的笑容,能融化寒冰的微笑,和刚才那冷漠的面容完全不一样。这个和我有着一样外貌的女生是谦宇继父的女儿,叫郑谦灵。她和郑谦宇相爱,却又在一年前因病逝世。
十年不是十天,一切都没了。他们现在站在我面前,我还是失去了他们。不是失去他们的人,而是一种感情,那种亲密无间的感情。
而我的奶奶,早在十年前就去了,或者她的灵魂也在大街上游荡。
童年的记忆力里佝偻着背穿梭在大街小巷的奶奶,那个慈祥善良的老人。记忆如汹涌的波涛猛烈汹涌的扑面而来,被记忆的洪水一点点吞噬,逐渐窒息。
一切都事过境迁了,物是人非,以前一直在想,一些感情是不会随着时间改变的。
一些感情会随着时间愈加浓厚,刻在心里抹不掉。
有的会被慢慢遗忘。
而我就被遗忘。
右手肩部受伤不能动作,小妈妈把最后一勺粥送入我的嘴里,笑眯眯的收拾完碗筷。我打量着富丽堂皇的大厅,不仅外表看起来豪华,里面的摆装也很奢华。柔软的沙发摆放在大厅正中,上方是水晶吊灯。实木旋转楼梯延伸到二楼,上面铺着羊绒地毯。每件装扮都显示着主人家的身份。
我正打量着,感觉右侧一双眼睛在看自己我扭头看去,熟悉而又陌生的郑谦宇面无表情坐在高脚凳上看着我。面对我的目光毫无退缩,相反我被他看到扭过头去。他的那种炙烈的眼神看的我心里有些慌乱。
调整呼吸,正要跟他打招呼。他却插着口袋从我身后走过去,出了门。
我有些酸涩的咬了咬嘴唇,轻笑着
黑暗黑暗黑暗,一切都是黑暗,另一个世界。
到处都是背着黑色的翅膀的暗堕。目光浑浊无神,直勾勾的看着单色世界。不时还传来叫声笑声,那声音让人胆颤。空气里散发着令人反胃的味道,可是这在暗堕眼中是那么正常。他们都是光之翼的转化,是心存欲望的天使一点点放纵自己的自私欲望。他们心怀欲望,黑暗的力量,他们日夜膨胀的欲望不断吞噬着他们那干净的心灵,一点点让自己消失在不见光明的黑暗里,他们享受这一切,这里不需要法律规矩,和虚伪的作为,他们可以尽情发挥自己的随心所欲。他们甚至认为这些都是理所当然,这些才是本质。他们的堕落深深地带给了光之翼麻烦,他们绝情的嗜杀了无数昔日的同伴,为了满足自己证明自己,只要没有了光之翼,他们就是这个世界的正确方向。他们的一切欲望都会达到满足。
“凡翼,米克辰让你去郑家那里取些东西。”一个暗堕站在这黑暗的世界里唯一一点光的地方,细致的声音毫无感情。
“什么东西?”凡翼看着前面的女人,淡淡的说。
女人伸出染着丹蔻的细指在凡翼手上细细描画。
“我知道了。”
女人的嘴角斜斜的上扬“其实我知道光诺翼在那里,我才让你去的。米克辰本是派我去的哦。”
“这个我知道。”凡翼口气依然淡淡的。
女人没有说话,一丝笑容一直挂在嘴上。她轻轻踮起脚尖把脸靠在凡翼的耳朵旁,红唇轻张伸出灵巧的舌头舔舐着凡翼的耳垂“今晚来我这吧,你都一个星期没来了。”
还没等女人说完,凡翼重重的推开她,一脸鄙夷。
“啧啧,人家都说男人喜新厌旧,你为了旧爱要抛弃我么?”女人一袭黑色丝衣长裙,淡淡发黄的长发自然的散落四周。圆领的颈口露出的性感的锁骨。刚才那一簇亮光只照到了女人的半边脸,只半张,已经知道她是个倾城的美人儿了嘴角还挂着一颗朱砂痣。
她停止了笑声,柔弱无骨的靠在凡翼身上,妖媚的看着凡翼。
凡翼不屑的看着她,推开她“暗昔,诺一直是我的爱,而你不是我的新欢。”
那个叫暗昔的挥了挥身后的墨色翅膀,用青葱般的手把滑落在前胸头发归置在后面。婉转的声音一下子变大“今晚上我等你。”
腾身而起消失在茫茫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