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w-flying（生化）》班驳影子

16、30.31

　　30

　　路虎在公路上行驶了两天，眼前依旧是灰色的公路，一直延伸到视野的最远方。

　　喇叭里放着John Lennon的《hi jude》，曹丕边开车边用手指敲击着方向盘，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而与之成为鲜明对比的是赵云忧心忡忡的脸。

　　“你心情很好。”赵云盯着路面，终于还是忍不住出声说。

　　“哎，你不觉得这种未知很有趣吗？”曹丕依旧用手打着节拍。

　　赵云撇嘴，的确是有趣的未知，在只有一天路程的公路上走了两天还什么都没有看见，能不有趣吗。

　　“说不定是聚集地出了什么事情，整个毁灭了。”曹丕点点GPS中标注着成熟的点，笑着说。

　　“不可能，不可能毫无残骸。”赵云说。

　　“这是玩笑，你太严肃了。”曹丕说。“放松点，反正不可能让我们这么开一辈子的。”

　　“食物和魔晶都有用完的一天，可丧尸不会饿死。”

　　“没关系，他们也忍不住饥饿。”曹丕依旧笑着，还跟着喇叭一起哼了起来。

　　“嘿，小鬼们，这首歌也是唱给你们听的啊。”曹丕说：“就算是这样的环境，也不要放弃啊。”明明是激励人的话，到了曹丕嘴里立刻不伦不类起来。

　　夜里的时候，四人还是找了一个地方过夜，库洛做了一些简单的食物，在这个队伍里，准备食物之类的事情是三个男人轮流做的。

　　“上半夜我来吧。”收拾好东西，赵云示意三人去休息。夜里的风吹得有点冷，赵云紧了紧衣服，想点根烟。这两天的旅行不光是身体，主要是精神上负荷太大。他一直在尽可能的和曹丕搭话，就是怕他精神上承受不住。

　　不过那人显然自我调节能力很不错。

　　赵云不自觉的笑起来。意外的，他和这个这个帝国的家伙倒是很合得来。

　　他下半夜要来换班吧。这是赵云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喂……”一片黑暗里，赵云听到有谁的声音。

　　“喂……赵……”好像是在叫自己……

　　“赵云！！！”他感觉身体被用力的摇晃着，很费力的睁开眼，模糊的视野里是曹丕焦急的表情。

　　啊，从来没见过这家伙这种表情呢。他很惊讶自己居然会想这些有的没的。

　　“赵云？”见对方睁开了眼睛，曹丕伸手拍拍他的脸。

　　“醒了……”赵云挥开曹丕的手，揉着额头坐好，好一会意识才清醒过来。

　　“我……睡着了？”他问。

　　曹丕露出了不忍的表情说：“不光如此，小北不见了。“他这是第一次叫小北的名字，平常都是丫头丫头的称呼那姑娘。

　　“小北……”赵云一下子站起来，拉开车门，果然，里面只有库洛靠着椅背蜷缩着身子，还没有醒来。

　　“怎么……回事……”

　　“我们都被影响了……这种未知……突然变得讨厌起来了。”曹丕皱着眉头说。

　　“回去。”赵云当机立断的说。

　　“要去救那丫头？”

　　“你不去？”赵云挑眉。

　　“叫醒库洛，上车吧。”曹丕挥挥手说。

　　“没事，让他再睡一会。”赵云坐上副架，拉上车门说。

　　车一个漂亮的掉头，在浓浓夜色中驶了出去。

　　31.

　　从一条道路到另一条道路，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无论走了多么远，只要转身，就是故乡。

　　他们来到这个城市已经一天了。

　　那天清晨，三人从那次休息的地方原路返回，一路上公路两侧的防护网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后退着，大约车行半天之后，他们看见了这座城市。并非是发现，而是确确实实的看见，仿佛有一道墙横在路中央，隔开了之前他们的视线，就在那么一个点，路虎行驶而过，视野里就出现了那样一座城市，林立的高楼旁包围着矮小的房屋，在明显是居民区的小高层里却又隐藏着一眼就能明白的军事设施。

　　这是一个将混搭一词发挥到极致的地方，然而无论怎样也不会出现在这里，还是以如此突兀的方式。

　　可就算是陷阱，三人也已经没有退路。曹丕开着车驶入城市，车速不快，他就像一个遵守交通规则的上班族，只差在每一个十字路口等待红灯。

　　当然，已经没有红绿灯可以亮了。

　　库洛在进入城市的时候就已经醒来，男孩知道了小北的事情后一直很自责，他觉得这是自己的责任，而赵云则认为主要问题还是在守夜的他身上。只有曹丕，依然那么无所谓的样子，反正只是一个小姑娘，再抢回来就是了。

　　进入城市之后，他一直端着枪趴在窗户边，城市就是战场的概念已经根深蒂固。

　　然而这一路上，什么都没有发现。不光是人类，丧尸也没有踪影。

　　这座城市干净过头了。

　　车行驶上某条道路的时候曹丕即使在开车也发现了赵云的不对劲，从他们见面以来，这个男人一直表现出的都是很冷静的样子，无论是与人交流，敲诈自己，还是战斗，他一直都那样不慌不忙，就算上次勾起了他某些不好的回忆，那人也只是转过脸不去理他。可现在，他一下子就发现了他的紧张。

　　曹丕觉得赵云的脸色都变白了。

　　“你怎么了？”他问。

　　赵云仿佛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转过来的脸上表情可以用不知所措来形容，他的额角上都是细密的汗珠，说话的双唇微微的颤抖着。

　　“停车……”赵云的声音仿佛从喉咙里挤出来。

　　“嗯？”曹丕没有听清。

　　“停车！”赵云大吼一声，曹丕一惊，本能的踩下了刹车，后座的库洛差点撞到了前面座椅的靠背。

　　“小鬼，就是在后座也要系安全带。”曹丕对着后面打了一个响指，接着转身面对赵云：“你怎么了？”

　　“抱歉……”赵云揉了揉额头，推开车门下车：“我过去看看。”

　　车停在一条两边都是小区的马路上，赵云下了车，毫不迟疑的拐进了右边的小区，步伐一如既往的果断，然而当面对那座房子的时候，他却再也走不动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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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军队的时候，赵云最常听到领导说的一句话就是：“你们身前是枪林弹雨，但你们不能退缩，因为你们身后就是温暖的故乡，那里有你相携的父母和微笑的妻子。”

　　那些日子，在遥遥看不见陆地的海岛，在烧开的水十多分钟就能冻结成冰的边关，他们守着一尊尊界碑，也守着自己心中的故乡，他们是带着这样的信念坚持过来的。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回到家里，迎接他们的再也不是温暖的问候和丰盛的食物，那些记忆力的笑脸都变成了凛冽的样子，嘴唇被撕裂，眼珠落下，破败的衣服遮不住残缺不全的肢体，喉咙里发出漏风一般的声音，带着恶臭的脓水从嘴里流出。

　　那个温暖的，能够包容一切的故乡，在朝夕之间变成了最可怕的噩梦。

　　赵云站在熟悉的房子前，双手微微颤抖，他想转身，然而有什么钉住了双脚，他想大吼，然而有什么勒住了咽喉。他熟悉这栋房子，他知道楼梯间里有三辆电动车，他知道左边的电梯搁两三天就会坏一次，他知道六楼的家里刚刚嫁出了他们家漂亮的小姑娘，他知道七楼的房子推开门右手边就是厨房，他甚至知道，这个时间，有一个女人会在那里忙碌着。

　　“你认识这里。”曹丕叼着烟从他身后过来，用肯定的语气阐述事实：“这是你家？”一个优秀的世家子弟最熟悉的事情就是揣摩人心，从赵云的一系列反应再加上他之前的了解，他基本上可以肯定这个事实。

　　因为曹丕的打岔，赵云觉得自己一下子回到了现实，这个房子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这一切，肯定是有什么原因才存在的。

　　“我们换个地方再看看。”他说完转身就走，低着头，数着地上回字型的地砖，全然不顾身后叫他的曹丕。

　　“真的不上去看看？”曹丕追上来问。

　　“不去了。不想去。”

　　“好吧，那就不去。”看赵云的样子就知道那里一定不再是美好的回忆，不想去就不去好了。我真体贴。曹丕在心里表扬自己。

　　“这个城市真奇怪。”曹丕掐掉烟头，四处张望着那些完全不同风格的房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