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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二十章 分合(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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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沈飞,最终没忍住,尿了一裤子,在水中被捞起来后,大出洋相。与任离云、仇雪一道被几个小喽啰驱赶回去后,他越想越气,狠心将连日搜集起来玩的蜈蚣蝎子都捏碎,制成毒粉,趁着有空隙,暗暗将它洒到那几个看守的喽啰身上。
早在回去途中,这几个喽啰偶遇上何图,暗下打听,方知五绝阵已经给人破了。想到送走他们也是早晚的事儿,遂一哄而散,找解药去了。
见无人看守,三人取回自家物件,一鼓作气挣脱枷锁,偷偷跑下山去。
下了山,也不知如何出去,可巧,鲁阿伯正站在骆书长老门外,听他与何图辩论。他一句也听不懂,只能打呵欠等着,这时,瞅见任离云三人正在不远处的山脚下瞎跑。
他早知三人是常欢朋友,立马悄声过去,澄清了此前的误会,及后,领三人出了天易门的地界,再匆匆折返。
三人得知常欢已闯过了五绝阵,一阵商量后,决定还是走为上策,到南岸一带聚头。
任离云解开束腰的带子,将古琴绑到后背,仇雪也将佩刀收好——除了贺仙拿走的那柄宝剑,其余随身要物,一件不落。
辨明方向,加快脚步前行,远离了这片是非之地。
行至一处山坳,忽听得前方不远,有几声犬吠。三人悄然走近,只见有十来人正点着火把,在几所茅屋前巡逻,都是官兵的装束。
沈飞看到有两匹马栓在屋外,心思大动,献上一计,怂恿任、仇二人去把它劫来。也不知要走多远才能到南岸,有了马会更便利,眼见守兵不多,两人亦觉可行。
任离云先伪装成迷路的公子,好声好气去询问路向,又掏出自己的银戒环,吹嘘里头包了金子,引得众官兵争相带路。另一头,趁众人不备,仇雪带着沈飞偷偷潜到马旁,解开绳索,各自上了马后,吹一声口哨。任离云耳听已得手,迅捷跑开,跃上马背,与沈飞共骑,紧随仇雪,逃之夭夭。
奔了好一阵,再听不见有人追赶,任离云放松心神,突然,一摸后背:“糟了!我的古琴……”仇雪在前不远掉转头来,问:“古琴怎么了?”任离云想了想,他上马之前,后背像是被谁拉了一下,应道:“……定是落在栓马的地方了。”
仇雪忽将马勒停,拔转马头,倏然折返,任离云片刻后回神,想叫她别去,已是迟了,这便叫沈飞下马,躲入附近的草丛内,自己策马跟上去。
任离云赶到之时,见远处赫然有无数火把,正迎面赶来,而仇雪正与那群官兵斗得如火如荼,尤不知危险来临。
数不清的官兵轰轰隆隆,迅疾往茅屋方向移近,听得马声嘶呜,仇雪方抬头瞥了一眼。
见来者人数不少,刀下更为凌厉,加紧收拾完那十来人,不敢耽搁,拾起古琴就要离开,忽就听见漆黑的茅屋内,一人喊道:“阿雪!是你吗?”仇雪疑惑地收住脚步,这时,被砍伤在地的官兵发狠地抱住了她的脚!
任离云加紧策马迎上前去,三条细长银丝已从戒环滑泻,落到地上,一路拖行,眼看那一群乌压压的人,气焰腾腾地逼近,他单手一扬,长丝捷若闪电,又似长鞭,狠狠抽打在最前排的马蹄上。随后,冲仇雪大喊:“快跑!”
趁着人仰马翻,一片混乱,仇雪将那人踢开,急速上了马,绝尘而去。
其时月光黯淡,可任离云和仇雪,偏又是白色料子的衣裳,尤其显眼。仇雪走后,就只剩得任离云一人。他正想调转马头跟上,无奈成了靶心,突然一阵箭如雨下,他手无兵刃,被逼下马躲闪,那马中箭,吃痛受惊,嘶鸣一声奔离此地。
任离云已无处可躲,大批人马眼看要将他重重包围。
身后,突然闪出一道银光,旋转着飞了过去,一众官兵猝不及防,前排大半被打得吃痛嗷叫。银光转瞬旋飞回去,任离云顺着那道银光回望,一人正策马而前,将银光收握手中——原是一条极长的钢棍。与这人的座骑一并奔驰赶来的,还有他的白马阿雪!
任离云登时振奋不已,迎过去跃上马背,白马迅即转头飞奔。那人也紧随着他离去。
两人纵马并排一阵奔驰,任离云见那人蒙着脸,也不知何方神圣,不禁好奇相问:“恩公何人?缘何相救在下?”
那人将蒙面巾拉下,道:“是我,箫自华。是你的马救了你。”要不是他无意撞见,一路跟随,也不知道任离云此刻会身陷险境。
这时,准备倒回来搭救任离云的仇雪,见他平安无事,不由舒一口大气。
三人三骑回至沈飞匿身之处。
箫自华见了他,喜道:“总算找着你了!”刚要问上几句话,身后,杀声震天,马蹄声越来越响。
箫自华将脸蒙回,道:“我去将他们引开,你们往另一处走!”二话不说,掉头便去了。
任离云喊他不住,只好依言而行。三人两骑,一阵发足狂奔。
这一路往南,有了白马,脚程飞快,只仇雪骑的那马,本来疲惫,又是抢来的,跑了一阵后,就不大听使唤了,老想停下来吃草。
正无计可施,忽然,望见隔桥另一岸,山边一棵粗壮的古树之后,有个影子闪了出来,三人慌忙上马,却听那人喊道:“是我!”将树后的马儿也牵了出来。
任离云听见声音熟悉,遂一马当先走过桥,看清来人后,喜道:“箫兄?怎么是你!”他见箫自华方才孤身一人引开追兵,不免担忧,如今见他完好无恙,自是欢喜。此前对箫自华的误解与不满,到这一刻,早已烟消云散。反而为之前暗算他的事,感到愧疚不安。
箫自华一笑,回道:“我与肖岳一道来的,约好在此等侯。”他本来性情宽厚,又得知任离云的身份,原是常欢的师兄,再听常欢解释联手“暗算”他的缘由,心中早已释怀。
望了眼走近的仇雪和沈飞,问道:“贺兄弟呢?怎不见她在?”
沈飞知他是想问贺仙行踪,一时改不了口,便笑了一笑,应道:“她跟我们失散了,不过常欢早跟我们说好,一块儿去南岸碰头。”箫自华点头,说道:“那些追我的人都往南面去了,你们还是在这儿歇一歇,等风头过了再走。”
三人赞同,他们本就衣衫尽湿,没来得及烘干就急着赶路,如今又出了一身的汗,均觉难受。见此处幽静,便燃起树枝先把衣服烘干再说。
沈飞与箫自华聊起了一路走来的经历,箫自华听罢,忙问:“你们碰见过玄冥宫的人吗?”沈飞应道:“没有,山外的事情我们一概不知。”箫自华不禁叹了一声:“他们会不会……也进了那个绝路?”沈飞奇道:“哎?箫大哥,你怎么关心起他们来了?”
箫自华微一笑,不语。仇雪忍不住插嘴:“他是想打听青骑的去向。”
沈飞恍悟,心中不知为何,忽惦记起凌莫问来了,又回想起在客栈那些天,有一回他脚底一滑,精准无误地亲了她一嘴……
忆及凌莫问那嗔怒又满脸通红的模样,心中有些发痒……愣愣地自语:“也不知她怎么样了……”
忽听得箫自华道:“有人过来了!”拾起地上钢棍,任离云也闻见动静,立马警觉起来,仇雪也缓缓抽出大刀,以防不测。
这时,只听远处传来女子的叫声:“阿飞!你在哪儿?你倒是快点儿出来呀!”沈飞竖耳一听,心道:有这么邪乎?刚想到她,她就来了?
候了片刻,又听那女子大声喊:“再不出来,我……我对你不客气!”这一叫,再加上鞭声落地,几只在附近穿行的蝙蝠,也吓得慌乱起来,一通乱飞后,渐渐远离。
沈飞这回听得真切,果真是凌莫问在喊他,大叫回道:“我在这儿哪!”
步声渐近,桥对岸的高草丛被拨开,两个身影一前一后钻了出来,走在前头的正是凌莫问。
沈飞大喜,一瘸一拐走到桥边,正想跟她说话,不料凌莫问一个箭步冲上来,揪着他耳朵,怒道:“总算是找着你了!”沈飞边笑边大喊饶命。
走在后头那人牵着两匹马,也过了桥,借着火光逐一看去,微怔,随后快步奔上前,叫道:“自华!”箫自华定睛一看,居然是多日不见的顾青萝,喜得将钢棍一扔,冲上去把顾青萝拥入怀中。
这连日来,顾星儿带着小蛇,与凌傲峰等人在伏牛山绕来绕去,总找不着沈飞,蓝啸天也亲率冰魄门众人,前来寻找打探沈飞下落,正好与玄冥宫等人狭路相逢,两派人马打了起来,最后就连顾星儿也受了腿伤,她救子心切,遂助凌莫问和顾青萝突围,将那领路的小花蛇交予二人,并送上解药,去寻找贺仙与沈飞的下落。
凌莫问说罢,又问及沈飞这些天的去向。沈飞又讲一遍在天易门的经历,越说越兴奋,渐渐地,成了他们俩在交谈。
顾青萝取了些干粮,分派给众人后,便与箫自华坐在另一旁诉说离情,神态亲昵,旁若无人。
任离云和仇雪看看这两对,又各自看看彼此,突然有种莫名的尴尬。
任离云率先开口,嗫嚅道:“我……我那天在烟阵……不是有意要对你……”等了一阵,见仇雪恍若不闻,正想再说,仇雪突然启唇,言道:“那烟阵本来就掺杂了些乱人神智的东西,不怪你。”任离云正要松口气,忽又听她问道:“你那时以为我是贺姑娘吧?”
任离云被她一语说中,耳根子红了,微微点头。
沉默了一会儿,见古琴躺在脚边,将它拾起,放到腿上:“你不该去冒这个险。”说罢,吹去它沾上的灰,用袖子擦了又擦。仇雪一笑:“它要是丢了,你一定舍不得吧?”
任离云也冲她一笑,点点头:“它是我祖父的遗物。”随手在那仅剩的一根琴弦上拨了一拨,绑回背上去。
这时,几只蝙蝠自草丛间,有恃无恐地飞至众人头顶。
任离云与仇雪互视一眼,暗暗皱眉。
仇雪忽站起,高声喊道:“尊驾何人!鬼鬼祟祟地躲着,就不打算现身相见吗?”
远处漆黑的丛灌之中,缓缓走出十来个黑影,待他们行近,才看清领头的。
正是玄冥宫紫骑,乔紫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