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五色》璐边小虫

18、第十二章 预兆

　　女娲要成婚了，与东帝伏羲氏成婚。

　　这日天降大雨，北帝共工氏姜洪送来请柬，烈山炎一语不发，硬拉着他在家中饮酒，及后，拿出那块白色的衣角，借着醉意将自己恋慕女娲、女娲亦钟情于己之事尽数倾吐。

　　姜洪与伏羲私交甚好，知道女娲与他相恋甚深，听罢此事，心中大感古怪。见烈山炎已醉倒在桌上，心思一动，凝神感应附近的气息，屋角处忽尔蓝光一现，小斧头徐徐飞上来，眨眼的功夫便幻化成了蓝衣女子，冷冷地瞧姜洪一眼，背过身去，问道：“找我做什么？”

　　姜洪大喜，拜倒在地，恭恭敬敬地道：“参见天姑！”蓝衣女子道：“什么天姑！我才不稀罕做天上的神仙。”姜洪眼珠一转，笑道：“您的道行与天母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叫天姑是再适合不过了。倘若小辈没猜错……天姑就是那开天辟地的神斧吧？”

　　蓝衣女子淡淡地道：“你很聪明。”转身走到桌边，见烈山炎喝得烂醉如泥，扶他到榻上去，盖好被子，抚着他的脸，叹道：“你方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她骗了你，你也不怨恨她……我该如何是好？”

　　姜洪看在眼内，寻思片刻，便知此前那蹊跷之根由，心道：原来如此，向烈山炎示好的，是天姑，而非天母。

　　当日蓝衣女子收服了那道黄气，与女娲分别之后，变作一位美貌女子，出现在烈山炎面前，却不料他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只顾着照料女娲送给他的那株仙草，朝朝暮暮，如癫似狂。眼见他恋上女娲，又听说女娲伏羲即将成婚，于是便横生一计……

　　姜洪想了想，在旁说道：“为今之计，只有让天母恨上他。”蓝衣女子听得暗暗点头，问：“你有何好计策？”

　　姜洪道：“伏羲为东方木帝，他深谙阴阳变化之理，总有段日子会化作神木，感应天地之运数。这时候，他仅仅就是一棵树，靠水而生，土又是克水的……天姑，小辈是管水的神，若能取得炎兄的土神符，由着它去吸干神木那处的水，造成大旱之象，之后……”上前附耳细语。

　　蓝衣女子听罢点头一笑，双眸光芒闪出，如血一般的红。

　　红光铺天盖地而来，淹没了所有的影象，尔后渐渐收拢消散……

　　女娲徒手挖了个坑，将伏羲埋葬在风里，林间的土地下。坟头雨水散落，霎时青翠盎然。女娲侧过脸去，颤声道：“这水来得太迟了。”姜洪奔到坟边跪倒，哽咽道：“太昊，你死得冤啊！”

　　女娲看向他，忙问：“这话怎么说？”姜洪垂下头支支吾吾地道：“我……我也是……胡乱猜测……”女娲厉声喝道：“说！”姜洪抖了抖，边擦着泪，说道：“此前我与烈山炎一齐喝酒，半醒半醉之时，依稀听得他说……他恋上了天母，很忌妒太昊兄，等我醒过来时，太昊他就……”

　　女娲面无表情，双手却深深地抠入土里，忽就言道：“等这一阵过了，我就与南帝成婚，你现在就去告诉烈山炎！此外，再替我捎上几句话……”

　　眼前忽然明暗交迭，一时听见神农氏断断续续的怒号之音，一时又天摇地晃地闪现出他与蓝衣女子待在一处，更有两道黄光，在两人头上盘旋一阵后，迎面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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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仙骤然惊醒，发现自己睡在地上，还压着个东西，只听他嚷嚷：“哎哟快给我起来！”恍惚间，沈御风已将她拉起，冲一旁的沈飞骂了声：“该！谁让你暗中使坏。”沈飞扶腰站起，嘴里嘟囔：“我哪知道她……睡着了也能还手……”

　　贺仙笑道：“我做梦呢，原来是你在摇我。”问沈飞来找她有何事。想起梦境，还有那迎面而来的黄光，忽觉心里不踏实。

　　沈飞兴奋地道：“爹爹说，三日后，咱们就启程去大别山找师伯了！”贺仙微一愣：“不是说一个月后吗？”沈御风恋恋不舍地看着四周，叹道：“泰山此地，不宜久留。”贺仙与沈飞互换眼色：定是听说了袁家庄闹鬼的事。

　　贺仙想起寻找神农一事，再问沈御风，哪知他轻叹一声，道：“咱们与他错过了。我昨日好不容易才在一所药铺子里打探到他的踪迹，可听那些人说，他已启程回乡去了。”

　　这日起，沈御风日夜加紧点拨贺仙的轻功和腿法，大略说了些江湖上的规矩，白日抽空与沈飞一道下山采买物品、收拾房舍……如此忙忙碌碌过了数天。

　　将走之日，贺仙仍如往常那般，前往练功之地，想到这一别之后，与公鸡徒弟“小虎”或无缘再见，心中很是不舍。

　　穿林渡水来到它平时出没之处，“咯咯”唤了两声，“小虎”在浓密的草丛中飞到大石上，定定看着她，不像往常那般拍着翅膀、兴高采烈奔过来，而是回身一头扎入草丛，朝它栖息的山洞口奔去。

　　贺仙紧跟着跑到洞口前，赫然看见一人，背上尽是鲜血，撑坐在地上。“小虎”在他身前踱了几步，突然凌空飞扑，舞动利爪向他袭去！贺仙见状，忙上前喝止，“小虎”收了攻势，不满地瞧她一眼，赌气跑到洞外去了。

　　那人坐在洞口附近，听得喝止之声，忙转过脸来，见了贺仙，慌得一颤，立马站起身来。贺仙这才瞧真切了——是个穿淡黄色衣裙的女人，比自己要年长，暗想：看这人的架势，像是个会武功的……

　　那女人见她默不作声，不由踉跄后退几步。贺仙回过神来，道：“姐姐莫怕，我是恰巧路过的。你怎么受伤了？”往前走了两步。那女人惊恐不已，连连后撤。

　　贺仙忙道：“哎？你别怕呀，我是好人！”见她满眼畏惧地瞧着自己，不由摸摸脸，顿时醒悟，摘去那张奇丑无比的面具，笑道：“我一时忘了……快过来罢，让我替你瞧瞧伤处。”

　　那女人盯着她的脸，一动不动地愣在原地，贺仙想到她后背未作包扎，急得跺脚，道：“你再磨蹭，血都要流光了！”那女人看着她，缓缓走回到原处坐下，脱去衣裳，露出整个背部。

　　贺仙赶紧走去一瞧，只见一道深深的血口子从左肩一直伸到右腰侧，看得贺仙低呼一声，赶紧道：“我先替你包扎一下，等会儿出去采些药回来给你止血。”女人沙哑地叫了一声，递出一只白瓷瓶子，贺仙接过，拔开瓶盖子闻了闻，有淡淡的草药清香，喜道：“这是伤药吗？”女人点头。

　　贺仙挪了下位置，让洞口那处的光线照到整个背部上，蹲在那女人身侧，开始替她上药。随即发现这药不仅香气独特，还止血奇快，心中暗暗惊叹。

　　药上了大半之时，贺仙又挪过去几寸，那女人抬起手臂，好让她看清腰侧那处的伤口。贺仙一抬眼，蓦然瞥见那女人胸膛……不由愣住！

　　瞧着他那张脸，脱口便道：“原来你是女扮男装的啊！”只觉说反了，马上改口道：“男扮女装……”那人忍不住笑了一声，垂下头默然不语。

　　贺仙看着这女人脸男儿身，有些头昏。这人如此怪异，偏偏在她的练功之地出现，心中隐觉不妥，可一时间又理不清思绪，暗想：罢了罢了，还是救人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