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不胜防》蜜歌

12、“人贩子”中的战斗机

　　因为第二天请了假，我打游戏打到半夜才睡，结果一大早就被接连两个夺命追魂call炸了起来。
　　第一个是我们那小杂志社的主编，尊敬的罗巨脸先生。他先在电话那头对我的伤情进行了毫无诚意的慰问，然后话锋一转，道：“小宋啊，我充分理解你脚受了伤，走路不方便，需要休息。但是我们的杂志出刊也是有严格的流程和时间安排的嘛，你这一请假，美工方面各项工作就不能按时完成了嘛。你看啊，这样行不行，在不妨碍你休息的前提下，你请假这段时间暂时在家完成一下工作，你觉得怎么样？”
　　你说这人还有谱没谱了？是，杂志当然是要按时出刊，可我们那是本月刊啊，我就一天不去，能耽误你什么进度？还想让我在请假期间给你完成工作，有本事你别扣我病假工资啊！活该你长那么大脸，这都是报应！
　　与其如此，我还不如尽快回单位，至少有工资拿，还能落个“爱社如爱家”的美名。在心里骂了句“去你大爷的”，我隔着电话咬牙假笑着对罗巨脸说：“主编，我今天还得去医院一趟，明天就会回单位工作的，绝对不会影响杂志出刊，您就放心吧。”罗巨脸还在那边不依不饶的嘟嘟囔囔，啰嗦半天才终于算放我一马，挂了电话。
　　第二个是我妈。李可赛那个小叛徒果然信不过，早上7点多钟就给我们家打了电话，完完整整一字不落的将我受伤的原因经过结果交代得一清二楚。他怎么不去当汉奸啊？通过电话线我都能感受到孙玉琼女士的愤怒，她的“狮吼功”快要把我耳膜都震破了：“长本事了啊，出了事你居然敢瞒报，宋宝晴你信不信我把你另一条腿也给打折？你一个人住你那狗窝里，行动又不方便，万一有个什么突发情况你怎么办？太不让人省心了，赶紧给我滚……不对，你在屋里给我好好呆着，我马上去接你回家，死丫头……”
　　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地偷几天懒。就这两个电话，我的希望完全破灭了！

　　我在左脚脚踝骨裂仅仅一天之后，就回到了我热爱的工作岗位上。这些日子如何上班下班成了一个巨大的问题。我的小公寓离杂志社只有两条街的距离，要是住在那，我大不了早点起床，自己慢慢蹦过去，再不济，我还可以以业主的身份威逼物管用他们那辆接送看房客人的小火车送我到单位。可我爸妈家离杂志社很远，公交和地铁都得转车，车上又拥挤不堪，对于不能久站的我来说，明显不现实；打车，贵权且不说，照我们这座城市的交通状况来看，在早晚高峰期能不能打到车根本是一个未知数，我是打算天天早上迟到被扣钱扣到吐血呢，还是天天晚上下班饿着肚子站在街边等车等到变化石？
　　我爸骑着他的小电瓶车送我上了几天班，最终因为需要眼观六路躲避交警而心理压力过大，不得不放弃。我都快要愁死了，我妈倒是很镇定，看我在那急得单脚跳，很淡定地说：“你给可赛打个电话，他们家不是有车吗？”说完施施然飘走。我不是没想到这个方法，可自从李可赛告密之后，我一直没搭理过他，现在给他打电话，岂不是代表我对叛徒的围剿全面落败？
　　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两天因为我迟到，罗巨脸看我的眼神明显阴森了起来，脸都又憋大一圈，再这么下去我都快成大龄待业女青年了。落败就落败吧，反正是阶段性的，我还可以对李可赛进行长期斗争嘛。我这么想着，拿起电话，拨了他们家号码。
　　电话是李可赛妈妈接的。那头的声音温柔的能滴出水来：“呀，是晴晴啊，脚伤怎么样了？什么，石膏要四个星期才能拆？太遭罪了，快来阿姨家，阿姨给你做点好吃的补补……”我真想告诉她我妈这段时间已经快要把我补成猪了，花生鸡脚汤、莲藕大骨汤、海带鸡汤什么的变着花样来，最过分的是连黄豆猪脚汤都端出来了，我又不是在坐月子！我表示抗议，她还振振有词地说我身材像块木板，正好趁这个时候补一补，看能不能变得“有料”点。拜托，我都26快27了，我青春期那会儿您干嘛去了？
　　正要张嘴答话，就听到李可赛在旁边说了句：“哎呀，妈~”，然后他夺过电话：“晴晴，找我有事？”
　　我跟他表达了想让他接送我上下班的愿望，并不忘恶狠狠地对他进行了一番威胁。小伙儿在那头答应的倒是挺痛快：“那有什么问题？反正我最近都在家里准备警察考试，也没什么事，接送你也是很应该的嘛，从明天早上开始，我就送你上班吧。”
　　临挂电话前我还听到李可赛他妈喜滋滋的声音：“好好好！”
　　什么状况？为什么我觉得有种被卖了的感觉？

　　我在单位上的跑腿工作基本上全部交给了隋晓溪。小妮子非常热心，买午餐、买可乐零食、复印打印之类的活儿毫不含糊都接了下来，看我一步一跳走得实在辛苦，还突发奇想要去给我弄副拐杖来。为了防止她HIGH过头，我不得不尽全力压制她那太过夸张的热心——不过就是骨裂，搞那么高调做什么？我脚上那一大坨石膏我已经嫌它相当碍眼了好吗？
　　可这方面刚压制住，小妞旺盛的精力却又从另外一面溜了出来。趁罗巨脸不注意，她就蹭地一下窜到我旁边，神秘兮兮凑在我耳旁道：“诶，那我问你一下，你和那个高衙内到底有戏没戏啊？”
　　我一边排版一边白了她一眼：“谁你都能给取个外号。人家高涯跟你又没仇，你叫他什么不好，高衙内，这也太有损人格了！”
　　“嗨，顺嘴嘛，他那名字不叫高衙内太可惜了。唉你别岔开话题，问你呢，你到底跟他有没有一点小火苗什么的，他是不是喜欢你啊？”
　　“高衙内喜欢的那是林娘子，我可待字闺中呢。”
　　隋晓溪不耐烦了，声音稍稍提高：“宋宝晴你怎么老抓不住重点啊？我就问你啊，你和高涯，到底有没有可能？你就说吧！”
　　“没有。”
　　“诶怎么能没有呢？我看他对你挺好的，那天吃火锅的时候，你把靠垫压在脸上，他还怕你闷坏了赶紧给你拿开。而且啊，赵佳林给他解释为什么叫你‘娘娘’的时候，他压根就不看赵佳林，眼睛就盯着你，脸上还带着微笑，真帅啊……”
　　我停下手里的活，抬起头来打断她：“他那叫‘似笑非笑型面瘫’，他能用那种笑表达不屑、嘲讽、愤怒、快乐、悲伤……各种情绪，他见谁都这样，不是对我。”
　　隋晓溪愈加气愤，大喊起来：“宋宝晴，请你回答重点！我看他特别好特别适合你，你应该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俩会没可能！”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突然自头顶传来：“隋晓溪，如果月底你发现你的工资少了很多，会不会也问为什么？”
　　隋晓溪一扭头被罗巨脸那张巨大的脸吓得抖了一下，一个箭步冲回自己的座位迅速打开一个文档装模作样写了起来。我憋了半天终于忍住笑，刚要松一口气，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我妈。我拿着手机跳到外面的走廊接起电话来。
　　刚喂了一声，我妈那不容置疑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这段时间我和李可赛妈妈一直在探讨商量，我们俩都觉得你和可赛很般配。所以我们决定让你们两个谈恋爱处一处。今天下班你们俩就别回家了，去外面吃饭约会吧。”
　　什……什么？
　　我终于明白我那种“被卖了”的感觉从何而来。我的母上大人真是一位委身闹市中的高手，“人贩子”中的战斗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