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平尘无本 逐世流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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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
窗外雷声低沉，喑哑的告白，暮色燻然。
我的心剧烈的跳动，恨不得撞破肋骨般。这样的话多久没有听过了，抛开是否重口味不谈，在这样孤立无援的世界里，任何一句类似的话显得如此弥足珍贵。颈后是宫平尘暖暖的鼻息，偌大的宫殿我与她处在狭小的空间，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生根发芽着。这样的感觉让我不安。
“别说傻话。”不满地嘟囔一声，往里面挤了点。
“对不起，说了这样的话。”宫平尘的声音弱了下去，撩开被子准备起床。
我不知哪里借来的勇气，毅然抓住了她。
“把话说明白。”
她挺拔的脊背顿时像失去了力气般软了下来，她坐在床边，依然背对着我，暮色打在她身上，她的身影看上去瘦弱而惹人难过。
“我爱你。”
我静候下文，可是等得我腰酸背痛，她还是没有下文。我很崩溃，对于这样谦和温柔有礼的女妖怪，你要我拿你肿么办，你上辈子是折翼的天使么？
“为什么。”我追问。
她急欲逃走，慌张中我抓住她的袍角，眼见大错酿成，我认命地闭上了这双钛合金狗眼。
滑得像条鱼的睡袍在我这双闯祸的手的强烈挽留中无辜牺牲了，垂坠的重力势能让我感觉到它的滑落，一阵馨香扑面而来。强烈得使无形化为有形似地冲击着我们两个。
她没有一掌拍死我，而是迅速捡起睡袍，我听见肌肤和睡袍的摩擦，听声音，应该皮肤下没有什么惊骇吓人的东西，因此我迅速睁开了眼睛，正好看到她还没来得及掩上的身子。
身材和样貌成反比，我感到我下意识地咬了咬右脸颊那边的牙齿，我知道这个小动作对于我来说是什么意义。
妖冶的身材与惊魂的脸，组合起来能让重口味的人销魂。我重口味吗？我重口味吗？
“你不要再看了......”她咬着下唇，泪眼婆娑。
不是吧，女妖怪哭了，女妖怪害羞了，这是怎样的奇迹，怎样的神奇。
“你身材很好，我很苦恼。”
“没有的事......”她掩住了大部分春光，而致命诱惑的长腿依然袒露在外。
我承认我从来不是个纯良的人，尤其在这种方面，只要你表示好感，我就会得寸进尺，完全忘了身在何处。可是面对这个叫宫平尘的女妖怪，看到她这副模样，没有厌恶、没有过多的情欲，而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心疼，像是与生俱来，似是故人曾相识。
或许，她是个等待了很久的可怜人，一生悬命，追逐曾经的挚爱，逐世流转，一直不得解脱也不愿解脱，沉浸在每一次爱恨离别，重逢相爱中。
“你以前认识很久以前的我吗，比如我的前世。”
她眼眶红着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拉着她上了床，细细端详她的脸庞。曾经吓死我的脸，如今看来仅仅只是平常；细看之下，她的伤痕不再可怖，只有心疼；她清澈的双眼闪动着不安，鼻息紊乱，像是只受惊的小鹿。
“看来的确是认识。”
“这些伤，怎么弄出来的。”轻轻抚着她脸上纵横交错的伤痕，有已然结痂的，有红或白的疤。
“舍生咒。”
“那是什么。”我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为了让你回来。”她低下头，在逃避什么。
“你和那个穿黑衣服的男人认识吗。”
“他是你前世的一个朋友。”她像是积攒了很多力量才勉勉强强说出这句话。
这下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难以置信，根本没有什么狗屁空间恒等对换，只有谎言，把我从舒舒服服的21世纪抓到这里像傻子耍，你们真太他妈的有趣。亏我还以大无畏的精神安慰自己，全部都是狗屁。
“发生什么事了。”耐下性子，继续套话。
“越人，我——”她能感受到我的感受般，想要辩解什么。
“慢慢说，不用着急，我在这。”我是多么卑鄙，这个时候还能安定自若演戏套话。
她渐渐放下不安，向我述说了一段往事。
世上本无平尘花。
百年前的雪夜，孤女平尘徘徊在承州桥。河对岸是灯火辉煌的市井，那里红男绿女，灯红酒绿，诉说着繁华和欢愉。而孤女平尘孑然一身，南下逃难时亲人死伤大半，剩下的都流离失散，不知所踪。年幼的平尘又饥又冷，飘零的雪花落在发上，肩上，她无心掸落。
当她望着桥下结了层薄冰的河在黑暗中暗暗流淌，内心竟得到了渴望已久的平静与解脱，此时身后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奔跑声，夹杂着下流的话。孤女平尘不回望，毫不迟疑一跃而下。
妓院的打手与老鸨跳骂着回去了，承州河带走孤女平尘，夜依旧昏沉着打盹，这样细枝末节的小事平静地结束了。
“哟，小美人，快醒醒，快醒醒，姐的手快被你捏断了，快醒醒了猪！”陌生女子的声音一开始像蚊子一样侵扰睡眠，清醒了一点渐渐变得震耳欲聋。
猛地睁开眼，一身黑衣的陌生女人的脸凑了上来，嘴里大喊放手。此时才惊觉自己的指甲已经深深嵌入那女子的右腕。
得到解脱的女子松了口气，也没责骂，只是揉揉手腕，端来一碗热腾腾的肉汤，将我扶起靠在墙上，要喂我喝汤。
打量了一下，这里大概是个山洞，不说话的时候，那女子眉目清秀，看上去是个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虽然这样的第一印象在后面几句对话中被打破得无法归位，这家伙的脸实在太有欺骗性。
“我知道你很好奇，为什么我这么美丽的不像凡间的人会出现在这里，而你这个一心寻死的人怎么还活着。”她喂我喝了口汤，事实上她一直不停地喂，根本没给我机会说话。而且，她一说话，玩世不恭的脸取代了之前温文尔雅的大家闺秀风范。
“我叫俞越人，是一位鹤立鸡群的美丽神仙，虽然你的肉眼凡胎不能看出我是神仙，但你一定能看出来我很美丽。”她挑眉，得意的笑容在火光中跳跃。
“我在承州河里找昙烟的宝贝小枕头，刚找回来你一个千斤坠就把我砸晕了。真是难为你了，能砸晕我，明天天庭日报就要上头条了，你真幸运。”
我的思维开始混乱，我很怀疑面前这个女人是不是疯子，但她煮的汤非常美味。
“你一定觉得这汤很好喝，当然，我从昙烟那里偷来，可不容易了，还没喝就贡献给你了。”这个叫越人的疯女人摇头晃耳，继续喂汤。虽然她有点神经不正常，但竟然能读懂我心里在想什么。
“来来来，喝完这口，你就要生生世世记得我的恩惠，懂不？忘了告诉你，天庭流行一句名言，‘千万别让俞越人为你做什么事，不然小心下辈子变成她的奴婢。’”
我一口汤险些喷了出来，敢情这人不是好人，是个大尾巴狼。
“你最好喝下这口，不然寒气去得不彻底，你老了关节变形半身不遂就别怪我。算了算了，你这个人类对于我来说也没什么用，不会让你生生世世做我奴婢的。”她玩世不恭的脸瞬间温柔了下来，摸摸我的额头，露出一脸欣慰的笑容。
“第一次给人治病没给治死，你和我真是天作之合呀，这就是缘分，小姑娘~”
我已经无法表达我的心情，只有默默感谢上苍，我跳河没死，也被她治病没死。
“请你和我成亲吧。”
一道霹雳惊雷，外面下起了暴雪，刮起了恐怖的大风，犹如她此时邪恶的表情。
“我......”
“没关系，你的亲戚缘都断光了，虽然你还是个小孩子，但过几年就长大了啊，再说了天庭不管婚姻，也不需要领你们人间的夫妻证明。我那么美丽，你就不心动吗？”她竟然能够一脸受伤地和我说这种话。
“根本就不是这些问题，我们根本就不熟。”我断然拒绝。
“不熟？我们之间的红线算是什么？”她抓起我的右手，我惊讶地发现尾指和她的尾指有一道红光相连。
“成亲吧，对你也没什么坏处。像我这样的家伙，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错过了就没有了。”这句话她倒是说得很认真。
“这样吧，你跟着我，我暂时不娶你，你考察几年再决定吧。”看来这是她最大的让步，我不得不答应，即使不答应，我看得出来这个疯疯癫癫的神仙是个很缠人的角色，她一定会纠缠我一辈子。
就这样，接下来的几年里我和她游遍了大好河山，慢慢的，我爱上了这个叫俞越人的疯神仙。最后，我们成亲了，我也位列仙班，成为平尘花仙。
再后来，为了保护天界，在于魔君九祸无妄的战役中，你离开了我。而我为了保住你，用了舍生咒将你送往另一个时空，反噬的力量夺走了我的容颜，我逐世流转，等待着你归来。
这就是我们的故事。寥寥几句，就跨越了百年。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平尘无本 逐世流转
